第1776章金三角殘軍
“這個泰北山區民眾自衛隊,到底是個什麽性質的武裝力量,實力怎麽樣?”我說。
老秦說:“說起這支武裝力量,要從1949年國民黨兵敗大陸說起,當時解放大軍進軍大西南,國民黨軍隊兵敗如山倒,解放軍采取大迂回的戰略,想將殘留國軍全部消滅在境內,但到底還是有一部分國民黨殘軍逃出了解放軍的戰略包圍圈。
“其中就有國民黨第八軍的一個團,在團長李國輝的帶領下越過國境線逃進了金三角,另外還有另一個軍的副團長譚忠帶領部分潰敗國軍也逃進了金三角。
“這兩支部隊成為後來在金三角興風作浪幾十年國民黨軍隊的基礎,他們以金三角為根據地,妄圖反攻大陸,但反攻的基礎是要在金三角站住腳跟。
“經過幾次戰役,他們以微弱的兵力打敗了驅趕他們的人數占絕對優勢的緬甸政府軍,名聲大震。這也引起了美國人和在台灣的老蔣的重視,老蔣於是派原第八軍軍長李彌來這裏指揮這支部隊。
“美國人和台灣給予了大力支持,空投了很多物資裝備,李彌也帶來了很多指揮官,在金三角成立了反共複國基地,大肆在當地招兵買馬,主要招的是流竄到金三角的國民黨遊兵散勇以及東南亞華僑子弟。
“隊伍迅速擴大,多的時候達到6萬多人,對外號稱30萬人馬,分成五個軍,下設若幹師旅團等,還有專門的戰備機場,成為境外騷擾剛剛成立的新中國的一支巨大力量。
“這支反共救國軍成立之後,反攻過一次雲南,製造了一場騷亂,之後在解放軍的打擊下迅速撤回,不再做反共複國的美夢,開始專心經營金三角這塊地盤,主要從事護商收稅,支持罌粟種植業的發展,雖然他們自身不販毒,但卻為販毒者提供保護,從中漁利……
“這支隊伍的壯大,引起了緬甸政府的高度不安,進行了更大規模的圍剿,但每次圍剿都以失敗而告終,每次圍剿都讓反攻救國軍的地盤擴大不少,力量也越來越壯大,成為緬甸政府揮之不去的一塊心病,也引起了毗鄰泰國和老撾政府的極大不安……
“就在這支武裝力量在金三角發展地如日中天的時候,傳來李彌在美國人策反下要脫離台灣獨立的傳言,這引起老蔣的不安,於是借開會的名義將李彌召回到台灣軟禁起來,改而任命原李彌的副手老蔣的浙江同鄉柳元麟為反共救國軍總指揮,同時在國際輿論的施壓下從金三角往台灣撤了一部分人馬,但主力都留了下來。
“柳元麟是個心胸狹窄之人,自身威望不行,結果造成了內部的分裂,五個軍的軍長都是雲南人,他們結成了雲南人聯盟,聯合對抗總指揮,使得柳元麟處於十分尷尬的位置。
“很快機會來了,多次圍剿不得成功的緬甸政府軍後來求助於中國政府,中國出動解放軍和緬甸政府軍聯合從北西兩麵進攻,解放軍越境參戰。但是緬甸政府也是對解放軍的越境參戰心有疑慮,雖然邀請解放軍參戰,卻又在地圖上劃了一道紅線,那就是解放軍不能越過這道紅線追擊國民黨殘軍。
“這就等於是把老虎關在籠子裏,隻能起到恐嚇作用。不過即使這樣,還是起到了巨大的戰果,國民黨殘軍在緬甸政府軍的大力進攻和解放軍閃電有限度的夾擊下,迅速潰敗,一、二、四軍在這期間被柳元麟借機收編,軍長被製服撤換,第三第五軍則宣布獨立,宣布脫離柳元麟的控製……
“大戰之後,緬甸政府軍一麵大力追繳殘軍,一麵在國際上大造輿論,到聯合國去控告台灣,結果引起了國際輿論的強烈譴責,搞得老蔣十分被動。在美國人的壓力下,柳元麟率一二四軍殘留人員撤往台灣,宣布脫離柳元麟的第三五軍則成為了棄兒,遭到緬甸政府軍的猛烈圍剿,緬甸人大有痛打落水狗的架勢。
“不得已,遭受重大損失的第三軍軍長段希文和第五軍軍長李文煥率領殘留的三千多人馬逃到了同屬金三角地區的泰北山區,在那裏駐紮下來。這支部隊進入泰北山區後,引起了泰國政府的極度不安,視為心腹大患,想圍剿之,但政府內部也有不同意見的人,主張安撫收編。
“最後和平派占了上風,經過多年艱苦的反反複複打打停停的談判,終於在70年代中期,這支走投無路的武裝力量宣布放棄反共救國軍的理想,宣布集體放棄中國國籍,全部集體加入泰國國籍,效忠泰國國王,做泰國國王的臣民。
“但同時他們並不上繳武器,這也是談判的結果。他們成立了泰北山區民眾自衛隊,實際還是一支武裝力量,但這支武裝力量必須要服從泰國國王的命令,也就是要聽命於泰國政府。其後這支隊伍參加了泰國政府軍圍剿泰國共產黨武裝力量的戰鬥,出了大力,生擒了泰共遊擊隊的政委,也得到泰國政府的褒獎……
“發展到現在,這支武裝力量長期擁有一千多人,武器精良,同時,他們的家屬則發展到了數十萬人。這些人雖然都是泰國國籍,但其實都是華人,其中還有不少人是文革期間越境過來的雲南知青,我那時候的一起插隊的知青就有不少在這裏的,他們有的參軍,有的做了教師,有的做了醫生。”
聽老秦說到這裏,我不由感慨萬千,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這次打聽到伍德的下落,是不是通過你以前認識的這些知青朋友呢?”
老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吸了一口煙,然後說:“以前我們和泰北山區民眾自衛隊的管轄區域並不接壤,但最近隨著我們地盤的不斷擴大,我們的轄區已經隻隔了一條河,等於是以河為界,這條河也是泰國和緬甸的界河……雖然隻隔了一條河,已經成為鄰居,但我們雙方卻並無任何來往,甚至偶爾還爆發一些小的衝突……
“之所以沒有成為朋友,一來是在對方眼裏,我們是土匪,是毒販,是危害社會的惡勢力,他們自詡為正規力量,不屑於和我們打交道做朋友;二來總司令對他們集體加入泰國國籍特別是參與圍剿泰共的行為深惡痛絕,內心裏一直帶著深深的敵視,多次說這些都不是中國人,不承認他們是華人,也不願意主動向他們伸出橄欖枝。”
聽老秦說到這裏,我不由緊張起來:“是不是伍德要挑起一場華人內部兩隻武裝的自相殘殺?他在那裏活動,是不是想唆使泰北民眾自衛隊向我們發起突然襲擊?”
老秦沒有說話,眉頭緊鎖。
我繼續說:“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豈不是一場悲劇,雖然他們是泰國國籍,但卻都是華人,是國民黨殘軍的後代,血管裏流的是中國人的血。”
老秦狠狠吸了一口煙,說:“我和總司令分析,有這種可能。據我們的偵查人員報告,昨天下午開始,河對岸的對方突然兵力調動頻繁,他們沿河布置的兵力突然大增,大有隨時準備渡河的架勢……
“相應的,我們沿河布置的兵力也增加了不少,嚴陣以待防備他們渡河搞突襲……現在雙方是隔河對峙,稍有閃失或者摩擦走火,就會引起一場大戰。”
聽到這裏,我的心裏更加緊張了。
看到我緊張的表情,老秦突然笑了下。
我不明白老秦為何到了這種時候還能笑出來,難道他心裏就不緊張嗎?
“雖然現在到了劍拔弩張的情況,但我還是覺得事情沒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老秦說。
“為什麽這樣說?”我說。
“就因為他們也是中國人,即使他們加入了泰國國籍,但他們隻是泰國的末等公民,他們身上流淌的,還是中國人的血,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承認,這都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我不信他們會甘願聽從伍德的話下決心和我們自相殘殺,畢竟,打仗就是要死人的,我們的命是命,他們的命同樣也是命。“
老秦繼續說:“還有,就是我們和他們雖然敵視雖然不相往來,但彼此卻沒有爆發過根本利益的衝突,也沒有做過暗地攻擊對方的事情,沒有結怨的根子。”
“你如此樂觀?”我說。
“當然不能盲目樂觀,即使我如此想,也還是要全力防備,不能馬虎大意。我們現在是做兩手準備,一手準備打,一手準備和,隻要他們不主動首先進攻我們,我們絕不進攻他們,如果他們非要打,那我們隻能奉陪,雖然他們的實力不弱,但我們也未必就是吃素的……
“同時,我正通過在他們那邊的某些渠道和人士打探最新的消息,如果可能,或者還可以做做他們上層決策層的工作……當然,這些隻是我們一方麵的準備,還是要隨時做好打的準備……畢竟,實力才是說話的資本。”
“哦……”我點點頭:“伍德有什麽資本能唆使他們進攻我們呢?”
這是我目前最想了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