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辛瑜騎摩托車下山時沒有碰到那幾個劫匪, 他在廢棄建築裏耽擱太久了, 劫匪們早就無影無蹤了。當然，他也不想碰上，誰知道劫匪們手上的槍是不是有子彈的。
下山後, 他看見了公路, 公路有人, 他連忙把摩托車騎過去, 然後停好車，開始向人借手機。可惜人家看他這個形象，都不敢讓他靠太近，邊搖頭說著“沒有沒有”, 邊趕緊快步走開。
他在路邊等了十幾分鍾，終於攔到了一輛車，或者說是終於有輛車願意停下了。車上坐著兩個身體倍棒的年輕小夥，他們不怕辛瑜這古怪形象, 降下車窗打量著他，“你這是怎麽弄的？”
辛瑜歎氣, “出了點事故，能不能借用一個你們的手機？我想聯係一下朋友。”
其中一個小夥把手機解鎖後遞給了他。
“謝謝。”
撥號時, 辛瑜有些遲疑，這麽多年來，他很少去記電話號碼，能記得的除了他家的座機號（因為手機普及的緣故早就取消了），就是他自己的手機號。喬平一的手機號他連前三位是什麽都不能確定。
片刻後, 他反應過來了，打他自己的手機不就行了？他的手機在家裏，喬平一肯定能接到。
撥號後，果然很快就通了，對麵正是喬平一的聲音，他說：“你好。”
辛瑜笑道：“小喬，是我。”
“辛瑜？！你現在在哪裏？！”
“稍等。”辛瑜問車裏的兩個年輕人，“你們知道這是哪裏嗎？”
喬平一立刻問：“你在跟誰說話？你現在安全嗎？”
“很安全，我現在在公路上。手機是借的別人的，我剛就是在和手機的主人說話。”
旁邊的汽車裏，兩個年輕人在看導航地圖，“這裏是……”
喬平一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聲，“小瑜，你把手機給他們，我跟他們說。”
“也好。”辛瑜把手機遞給車裏的年輕人，“不好意思，我朋友想跟你們說下話……”
年輕人接過手機和喬平一聊了起來，聊了一會兒後，他又把手機交給了辛瑜，“他還有話要跟你說。”
辛瑜朝年輕人笑了下，接過手機放到耳邊，“小喬？”
喬平一道：“我很快就到，你再等我一會兒。”他正在來土象山的路上，本來這個時候該到了，但北州市裏交通擁堵，耽誤了許多時間。
“好，你沒有親自在開車吧？”
“沒，他們不讓我開。”
辛瑜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你盡管放心。我跟那個年輕人說了，讓他們陪你等一會兒。”
“不用吧？太麻煩人家了。”
“麻煩不了什麽，你一個人在那我很擔心。”
辛瑜笑道：“行，那隻好對不起他們了。”
“小瑜，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莊揚那戰鬥力，我能受什麽傷。”
“果然是他！這個神經病，蠢貨，這次他完蛋了！”喬平一的怒氣值立即滿點。
“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辛瑜歎道，“他現在還在山上，希望他沒事。”
喬平一很無奈很鬱悶，“你還擔心他……？”
“他沒事，才能把事情問清楚，否則不是很麻煩？”
“……哦。他跟你說什麽了嗎？”
“沒有。”還沒來得說。辛瑜忙著自救，沒顧上聽莊揚的心聲。“等下找到他後再問他吧。是不是先不聊了？我一直借用人家的手機好像不太好。”
“沒事，我可以送他一部新的，送他一箱都行。”
辛瑜笑道：“別鬧。對了，雷蕾怎樣？沒事吧？”
“傷了腳，但沒事。”
“嗯。郝高興呢？”
“他沒事，他跟我一樣，睡得像死豬一樣。不過他醒得比我早，我睡到早上八點才醒，沒人叫醒我！氣死我了！……”喬平一有點哽咽。
辛瑜輕聲道：“我倒是希望你一直睡到我回家，然後由我看著你醒來。”
“……”喬平一帶著點鼻音道，“小瑜，我想你。”
“嗯，我也很想你。”
喬平一和辛瑜一直聊著，汽車裏的兩個年輕人漸漸地無聊了，他們一人開始玩手機，另一人打開了電台。
四十多分鍾後，喬平一到了。
四五輛車一起停到了路邊，還好這路靠山的一邊比較空，方便停車，要不得把路給堵了。
幫了辛瑜的那兩個年輕人愣住了，這是什麽架式，他們看著穿得亂七八糟的辛瑜，這人到底是什麽人？
喬平一從第二輛車上走了下來，他少見地穿了一身運動裝，“小瑜！”他朝辛瑜跑了過去。辛瑜拿著手機略有遲疑地望著越來越近的喬平一，“小喬，慢點，我身上髒……”來不及了，喬平一已經抱住了他。他便舉著的手放下了，也反抱住了喬平一……懷裏充實的感覺真好。
過了會兒，王霖拿著一雙拖鞋、一件外套和一個藥箱過來了。
喬平一放開辛瑜，讓他穿好鞋和外套，然後他接過藥箱準備打開。
辛瑜攔住了他，“一會再弄吧。”他擺了下手上的手機，“我先去還人家手機。”
“我跟你去。”喬平一跟他一塊走到了兩個年輕人的車邊，並向他們一再道謝，又叫王霖去車上取了他的名片過來給他們“你們以後有什麽事需要幫忙，可以來我。你們方便留個聯係方式給我嗎？”他看這兩人開的車不差，覺得他們應該不會很缺錢，真想謝人家直接給錢不太合適，他打算讓人去查一下這兩人是幹什麽的，然後再進行針對性的回報。
兩個年輕人猶豫了一下，也回了名片給喬平一。
他們現在已經認出辛瑜和喬平一了——他們也玩微博。
之前辛瑜那個落魄樣，他們完全沒往“名人”身上去聯想，現在喬平一這拉風的出場方式，終於激活了他們八卦記憶——啊，原來是這兩個人！不知道辛瑜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才會搞成這樣子，真想知道啊。
不過再好奇，他們也沒法留下來看八卦。不久後，兩人在道謝聲中識趣地退幕了。
“你沒事就好，平一快急瘋了。”方子澤走過來道。
辛瑜笑道：“我想象得出來。幸好有小舅你坐鎮。”
喬平一臉色不是很好，他還在生方子澤他們的氣。
辛瑜不動聲色地握住了喬平一的手腕，麵上仍和方子澤說話，“莊揚還在山上，我們上去找他？”
喬平一道：“讓他們去找，我們回家。”
辛瑜捏了下他的手腕，看向旁邊幾個穿警服的人，“我得去一趟，要把當時發生的事情說清楚。現在就上山吧？”
方子澤點頭，“走吧。”大家本來也是在等辛瑜，他能走了，那就都可以出發了。
辛瑜道：“把摩托車帶上，等下用得上。”
方子澤便叫了個人把摩托車騎上。
上車後，喬平一拿了一袋麵包和一瓶水給辛瑜，“你先吃一點。”
辛瑜點頭。在他吃東西時，喬平一開始檢查他的身體，額頭磕青了兩塊，還有臉上也有擦傷，手上也是，手腕上有一圈淤青，手臂上也有擦傷……
辛瑜瞥了眼前麵，對上了後視鏡中方子澤的目光，然後……他隻握了握喬平一的手。“我沒事，就一點擦傷，我們小時候受的傷，哪次不比這個重？”
喬平一皺眉，從藥箱裏拿出醫用濕巾幫辛瑜清潔傷口，“小時候摔一跤，也就擦掉一塊皮，你現在全身是傷。”
“這怎麽能叫身是傷？隻是在地上滾了幾圈。莊揚可是昏迷了，我希望他的內髒沒有損傷，要不就太可憐了。”
“……”喬平一拽著一塊濕巾，“他可憐什麽？你的同情心用得不對。他這是自作自受！”
辛瑜心中搖頭：你不懂。他是真覺得莊揚挺可憐的，好不容易壯起膽子搞了場綁架，結果不但綁錯了人，還把自己折進去了。
方子澤問：“他昏迷了？有沒有可能他現在已經醒了並離開了？”
“不太可能，反正他現在還沒走下山來，除非他是在山上迷路了。”辛瑜把那幾個綁匪把他帶到這山上後的情況說了下。
聽他說完後，喬平一皺眉道：“槍裏沒子彈？”
“嗯，我也很奇怪。那幾人可能不是真心幫莊揚做事的。”若非這樣，解釋不通。
“不管他們內部怎樣，反正都是我們的敵人。”喬平一道，“我們要不要搞點子彈放進去？我覺得還是有子彈比較好。”
辛瑜無語，“小喬……”
結果方子澤似乎當真的，他若有所思了一會，“辛瑜，警察做筆錄時，你別提子彈的事……不對，你摸過槍了，應該留下了指紋……”
辛瑜道：“沒有直接用手摸，我拿衣服墊了一下。”
“很好，那你就別提子彈的事。”
辛瑜很難理解這是為什麽，“沒必要這樣吧？”
方子澤隻道：“聽我的，先別說。”
“……”
開著開著，前麵沒大路了，大家隻好下車，開始步行。現在他們知道辛瑜為什麽要帶上那輛摩托車了。
不過一輛摩托車，最多也就能坐兩人，兩個警察先上去看護現場了。
喬平一看要爬山，“小瑜，我們還是不要上去了吧？”
辛瑜道：“要上去一趟。”
“那我背你吧！”
辛瑜失笑，“不用。”
方子澤讓人找了雙運動鞋給辛瑜。
辛瑜懷疑這是從誰腳上剛脫下來的，不過他還是換上了。
大家到達廢棄建築那兒後，發現莊揚還在建築裏麵。
先上來的那兩個警察說：“他還昏迷著，我們兩人沒法把他弄上來。”背著人法法爬坡；一個人在下麵扛人，另一個人在上麵拉人，也行不通，因為坡有點高。估計得用繩子。
大家很快分成了兩隊，一隊去想辦法把莊揚弄上來，另一隊是辛瑜在向警察同誌說明當時的情況。
辛瑜先向他們指出了藏槍的位置，一個警察先拍幾張照片，然後戴上手套把槍從草叢中取出來，拿到槍後，他取下了彈匣，裏麵居然有子彈的！——辛瑜覺得自己見鬼了，他身旁的喬平一也看了他一眼。
警察把槍和子彈分開裝進了不同的證物袋。“當時他沒有開槍？”
“……沒有。”辛瑜集中了一下精神，“沒來得。”他指著不遠處道，“當時我站在那兒，摩托車停那裏，他一開始站在車旁，後來……”他把當時的狀況說了一遍。
警察邊聽邊記錄，並誇讚道：“你反應很機敏。”
辛瑜笑道：“求生本能吧，當時沒顧上想太多。最近幾天我需要留在北州嗎？”
警察不解，“你有事要離開北州？”
“我在雲城工作，明天周一要上班。”
“……”警察一時無言，剛被綁架完就在想上班的事，這人也太敬業了。
旁邊的喬平一道：“我需要你留在北州。”
“哦，好。”辛瑜想起來了，自己是沒事，但喬平一受到驚訝了，需要他安慰。“那我晚點跟盛夏他們說一聲。你要不要回劇組？我陪你回劇組吧。”
喬平一都快上火了，“我們就留在北州休息幾天，不行嗎？”
辛瑜趕緊點頭，“行。”
警察也道：“我們可能還會需要你的幫助。”
“好的。”
後來，莊揚被弄上來並送去醫院了。
辛瑜和喬平一也回家了。
回去後，他們先接待了一下客人——客人們沒太打擾他們，表達完欣喜之情便陸續離開了。然後辛瑜回三樓去洗澡，他洗的是淋浴，喬平一靠在一旁看著他。辛瑜笑道：“不過來一起洗？”
喬平一沒動，他看著水流不停地衝刷著辛瑜身上的那些淤青，“疼不疼？”
“不疼，過來。”辛瑜伸手。
喬平一走過去握住他的手。
水打濕了喬平一身上的T恤，辛瑜把他拉進懷裏，揉捏著他緊繃的肌肉，“一一，還在生氣？”
喬平一愣了下，然後放鬆地靠到他辛瑜身上，“沒有生你的氣。”
“在氣自己？”
喬平一低頭靠在他肩膀上不吭聲。
辛瑜扳過喬平一的臉，端詳著他，“眼睛都紅了。”
喬平一聞言眯了下眼睛，“你眼睛更紅。”
辛瑜笑著親了下他，然後開始幫他脫衣服，“昨晚的事隻是個意外，這種事很難預防。記得我們小時候去遊泳，有一次差點淹死的事嗎？——我失足踩進了一個很深的沙坑裏，慌得趕緊抓住你，結果差點拖著你一起沉河底去了。”
夏天去河裏遊泳很危險，每年都會死人，大人們都耳提麵命地叫自己的孩子不準去，但孩子們還是會偷著去。在差點淹死後，辛瑜和喬平一安分了兩天，到第三天，兩人全身發癢，就又下河了……也虧得運氣好，他們才活到了現在。
喬平一道：“這不一樣。”
“我覺得差不多。我不想每次踩坑裏時都拉上你，我想保護你，明白嗎？”
“但是……”喬平一想了想，說，“我也想保護你啊。”
“我知道，往後還有很多年呢，你可以慢慢保護我。你會的吧？”
喬平一點頭，“當然。”
辛瑜笑道：“我更希望你永遠不會有表現的機會——希望以後我們不會再遇上過於危險的事。”他覺得這次也不危險，畢竟槍裏沒子彈。
“……”喬平一悶悶地道，“話都被你說完了。”
“那就別說了，來做吧。”
“……你不累啊？”
“你不累就行啊。”辛瑜在喬平一耳邊說，“特別特別想要你，在你小舅車上時我就想了。”
“我還以為你不肯在車上做……”喬平一把辛瑜推開一點，然後自己開始脫褲子——剛才辛瑜隻幫他脫了衣服。
辛瑜撫摸著他的背脊，笑道：“在和人打過一架後，我就肯了。”
喬平一眼睛一亮，“以後我陪你打架，你就陪我玩花樣？”
辛瑜很欣慰喬平一又變得活力十足了，“你想玩什麽花樣？”
喬平一很興奮，“花園裏，廚房裏，天台上，我的辦公室……都可以試試啊。”
“……”辛瑜摸了摸喬平一的腦袋，心想，小喬悶悶不樂時其實也挺好，何必非要逗他笑呢。他笑了，自己可得哭了。“不試。”
“下次再試吧。”喬平一笑眯眯地望著他，像是在說：我知道你也很想的。“現在還是去床上吧，你身上有傷呢，我心疼死啦……”
“……”辛瑜道，“一一，要不我們先去吃個飯？”
“不行。”喬平一把花灑開到最大，然後反側麵的噴頭也打開了，在瀑布般的水幕中，他衝辛瑜笑得爛漫，“一定要先吃我。”
……
辛瑜為美色所惑，一直耽誤到晚上才吃上飯——兩人運動完，睡了一陣子。
吃過晚飯後，他先向盛夏打了個招呼，說自己要晚幾天回。然後便和喬平一回床上休養去了。喬平一玩手機，辛瑜看書。
辛瑜隻是拿著本書裝樣子，其實他是在想綁架的事，他覺得這次綁架很怪異，疑點甚多，他在心裏把它們逐一地列了出來。
一、綁匪是怎麽進別墅的？他們能破壞監控係統，說明他們非常了解這棟別墅，在他們沒有事先來過的情況下，他們是怎麽知道這些信息的？這別墅目前隻有五個人能自由進出，他和喬平一，還有王霖，保姆，園丁。
二、王霖昨晚不在，因為方子澤把他叫走了。
三、綁匪們本來想找的人是喬平一，但他們並沒有特別執著，換成自己他們居然也接受了。這種犯罪態度不太專業吧。
四、綁匪們對他還算客氣，至少沒對他動粗。
五、綁匪們不怕莊揚，也不太聽從於他。
六、綁匪們給莊揚的槍裏，一開始沒子彈，後來突然又有子彈了。
七、方子澤讓他不要對警察說出槍裏沒子彈的事。
……
“小瑜？”
“嗯？”
“沒事，就叫一下你，你在想什麽？半天都沒翻一頁書。”
“我在想槍裏的子彈是誰放進去的。”
喬平一道：“不用想了。我小舅叫人放的，用來陷害莊揚——也不算陷害他，反正他接搶時，就默認槍是有子彈，我們這是讓他如願了。”
“……什麽時候放的呢？”
喬平一理所當然地道：“我們爬山時啊。”
“……”辛瑜不這麽認為，當時警察已經騎摩托上山了，方子澤的人再快也快不過摩托車。應該是自己下山的那段時間，有人動過槍。那人很可能是看著自己藏好槍的。會是去而複返的綁匪嗎？
辛瑜又道：“你小舅隨身攜帶子彈？”他或許搞得到，但不至於會帶身上吧。
“今天是特殊情況啊，我要有槍，我也會帶的。”
“……”辛瑜拍了拍喬平一的腦袋，“別胡鬧。以後你就算要買玩具槍也得先告訴我一聲，知道嗎？”
“哦。”
過了會兒，喬平一突然道：“其實我有槍的！”
“什麽？！”
喬平一拉著辛瑜的手往自己身下按，嘴裏嘿嘿直笑。
“……”辛瑜抽回手，麵無表情地道，“睡覺！”
“睡不著……”
“慢慢睡。”辛瑜翻他的書去了。
喬平一看著他的書頁，慢慢地，他像被催眠了一般，緩緩地瞌上了眼睛……“小瑜！”突然他打了個激靈，驚惶地睜大了眼睛。
“我在這裏。”辛瑜連忙抱住他，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他拽住辛瑜的衣擺，然後重新閉上了眼睛，“我夢見我喝多了，你被人搶走了……我以後真的要戒酒了。”
辛瑜道：“不用戒，少喝點就行。昨晚也怪我，沒攔著你。”
喬平一嘀咕道：“我要戒酒你還不支持啊。”
“沒這個必要，酒挺好喝的……”
喬平一猛地睜開眼睛，“你終於承認了！我就說你喜歡喝酒的，要不是會過敏，你肯定是個酒鬼！”
“……”辛瑜無語。
喬平一親了辛瑜一下，笑眯眯地道：“以後在家時，你可以喝一點點，在外麵就別喝了，大家都以為你一點酒能不能喝。”
“我並沒有很想喝……”
喬平一在辛瑜臉上又親了好幾下，“小瑜，你太可愛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