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那可不一定。”莊凱道,“能回一次頭,怎麽就不能再回第二天次?”
“……”郝高興撓頭,“這邏輯不太對吧?回多了頭,不是又回到原點了——仍是個浪子啊。”
“回兩次不算多吧?”
“呃……”郝高興感覺似乎有道理。
喬平一道:“如果回頭的意思是指愛上一個人,我當然隻會愛辛瑜。”
郝高興連連點頭,“對。莊揚那段數太低了,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比他有才有貌強幾倍的人追大喬,但他們不也照樣沒能搞定?就他這小樣兒,哪來的這麽足的自信……”
莊凱笑道:“我們生來就是自信的,不是都說我們生來就站在很多人一輩子都夠不到的地方?”
郝高興反對,“物質或許是,但感情不一定吧?”
莊凱笑道:“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沒錢,談感情很辛苦啊。”
郝高興再次反對,“這可不一定……”
喬平一道:“你們玩上癮了?都閉嘴吧!用父母的錢談感情會更辛苦。他還是先把心思放到自立上吧,獨立生活的能力都沒有,哪來的自信談感情。”
像他以前混的圈子,那群公子哥,都是花著家裏的錢,好吃好穿好玩好瀟灑,對應的,也得聽家裏的話才行,像婚姻,肯定是得為家族做貢獻的。你想要感情自由,那你至少得有能力養活自己,否則,零花錢一斷,短則幾日長則幾月,還不是得乖乖滾回去認錯。
郝高興附和道:“就是!喂,老三,你這哥哥當得不稱職啊,你沒好好跟他講講道理談談人生?”
“說過,但他就是那麽自信。”莊凱瞟著喬平一道,“我還以為大喬給他什麽暗示了呢。”
喬平一皮笑肉不笑地衝莊凱勾了下嘴角,“我對你笑一下,算不算給你暗示?”
莊凱大笑,“哈哈……在我想睡你時就算?”
喬平一翻了個白眼。
郝高興道:“老三啊,你真是太沒節操了,誒,別笑了,我問你,你家現在對莊揚的事到底怎麽說?”
莊凱道:“什麽我家……他是我堂弟,和我家還是隔了一層的,我爸媽麵子上過得去就行,不至於真的去操心他。他媽最緊張他,因為就他一個兒子(他爸倒有可能在外麵還有別的崽子),他媽給他請了一群醫生,查來查去,醫生們都說他身體沒大問題,但診斷出了一個心理毛病,據說他現在有一定程度的抑鬱症,搞不好會越來越嚴重。大喬,你怎麽想呢?”
“誰慘誰就是受害者?”喬平一冷冷地道,“那巧了,我也抑鬱,最近也在看心理醫生。”
“……”郝高興悶笑。
莊凱也笑,“大喬,你迫不及待地想甩掉一個人時,特別無情哈?”
郝高興裝模作樣地歎道:“世人隻喜歡流傳他多情的傳說,他的無情卻被人們選擇性地遺忘了……”
喬平一皺眉,“滾吧你們。”
莊凱笑道:“不急,吃完再滾。”
喬平一不耐煩地道:“你到底找我來做什麽的?”
莊凱道:“來給你提個醒,莊揚這事還沒完。”
喬平一癡笑了一聲,“他還想怎樣,把他自己撞死?還是要來撞死我?”
莊凱道:“他想要雙花。”
“雙花音樂節?!”郝高興插了句。
“嗯。”
喬平一有點難以置信,“想從我手裏搶東西?”好像他還沒遇上過這種事呢。
莊凱道:“當然不是白拿,會付錢的,從你這裏買。”
喬平一看著他,“說得好像我缺錢一樣。”雙花音樂節品牌是他做出來的,他從沒想過要賣掉。“你給他出的主意?”
莊凱趕忙道:“別冤枉我啊,不關我的事。我也是受害者,我的新公司也得分一半給他——隻是因為他說他想做娛樂業。他現在不是有病嗎,所以家裏人都順著他,留學也不用去,想幹嘛就可以幹嘛了,當然,他沒敢說喜歡你,哈哈……否則他有病也還得給送國外去。”
郝高興慫恿道:“你幫他捅出來好了。”
莊凱道:“我可不敢,萬一他一激動再作個死,我會被家法處置的。”
喬平一道:“他要雙花做什麽?”
莊凱朝他聳聳肩攤開手,“不知道。可能是因為這是他和你一起做的第一個甚至是唯一一個項目?”
“有病……”
莊凱道:“嗯,他現在是有病。”
“……”
幾天後,莊家真的有人來跟喬平一談雙花音樂節的事了。
對方先去詢問了方子澤,方子澤回複說喬平一的公司並非他的子公司,喬平一的事他做不了主。
然後,莊家的人便直接找到喬平一這來了。喬平一拒絕了。莊家人便又倒回去找方子澤了。
反複折騰幾次,方子澤推脫不過了,隻能來問喬平一:“平一,你怎麽想的?莊文培的意思錢可以商量。”莊文培是莊揚他爹。
喬平一道:“可惜並不是錢的問題。我自己做得好好的,憑什麽要賣給他?”
“憑他出得起錢?在商言商,其它事先擱一邊——畢竟不是什麽深仇大恨。”方子澤勸道,“現在做音樂節的人越來越多了,你今年火了,明天大概會有人搶在你前頭舉辦類似的音樂節,或者還有人會故意花大價錢去跟一些樂隊簽獨家合約……諸如此類的惡性競爭防不勝防,到時肯定會對你的音樂節產生一定的不良影響。所以,我覺得你要麽還是趁著雙花音樂節還紅火時把它賣了吧?”
喬平一冷笑:“莊文培是暗示我不賣,他就要搞我?”
“他倒也沒這麽說。”方子澤道,“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與人結仇不如與人為善,和氣才能生財。”
“……”
方子澤又道:“莊揚救過你一次,這次就當還了他吧。”本來方家是打算在別的生意上讓利給莊家的,但莊揚隻想要音樂節,那好啊,就給他吧,也算是報了他的恩了,這對方家來說非常劃算。
喬平一沉默了一陣,道:“行,那就賣吧。”
願意賣了,接下來便是各種開會談判了。
這些會,莊揚都沒出席,這樣正好方便了喬平一,他每場會都去,去了後主要做兩件事:一是告訴對方,這個音樂節明年不一定還能賺到錢,虧了別來賴他;二是告訴對方,價格已經不能再便宜了,他已經很虧了。他每次說話時都極盡修飾,從不重樣,但核心意思就是這兩點。
莊氏集團的人被他搞得很無奈,說這音樂節不值錢的是你,不肯便宜的還是你,你就咬定了我們非買你這玩意不可是吧?
莊文培來開過一次會,會後跟方子澤說:“你這外甥很能幹(和莊凱根本不是同一個級別的),傳言誤人啊。”
方子澤笑道:“是你說要買的,那我就讓你們自己談了。我原本是想,你意思意思隨便給點錢就行了。”
莊文培不讚同,“不,我占小輩便宜做什麽。”
“莊二哥,這我就得說句公道話了,就算你給足了錢,還是在占便宜,因為你這是在搶他心愛之物。”
“……”莊文培笑歎道,“你小子這張嘴啊!唉,我也沒辦法,你嫂子天天在家嘮叨我……得了,我不管了,讓他們慢慢搞吧。”
因為賣方不急買方急,拖到十二月初時,莊家那邊終於先妥協了。雙方達成共識後,迅速地把合同簽了——開了這麽多次會,早就兩看相厭了。
結束了這件事後,喬平一打電話給粱惟,問他最近有空一起喝茶嗎。
這是想聊聊的意思。粱惟應下了,和他約好了時間。
到了約定時間,喬平一自己開車去了粱惟工作室那兒(沒帶保鏢),然後,兩人還是去了上次那店裏坐。本來,喬平一有提議過請粱惟去別的地方(更高檔的、比粱惟的谘詢費貴數倍的地方),但粱惟婉拒了,說還是老地方最方便。喬平一覺得他可能是和辛瑜一樣,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路上。
這次見麵,喬平一比上次更放鬆了,他很隨意地跟粱惟說了他把音樂節賣給了莊揚的事。
粱惟道:“他過於沉浸於過去了。”
喬平一道:“這我就管不著了,我隻能管好我自己。”
“你這個思路很好。”
“嗯?”
“別太在意別人,做好自己。”
喬平一笑道:“最近我發現做好自己也不難。我看了一些書,記得有這麽一句話,‘感性的人死於找不到人生快樂,理性的人死於找不到人生意義。’我覺得很有道理,我折騰這麽多年,就是因為不快樂,而且,我不知道什麽是快樂。”
梁惟道:“那句話應該是在說重度抑鬱症患者。”
一個人如果得了抑鬱症,到嚴重的程度時,會很絕望,會覺得死亡是解脫。不過,自殺率最高的不是重度患者,而是中度的,因為重度患者在病發時基本是被困在了自己的軀殼中,什麽也幹不了,而中度患者,有行動能力,他們會一次又一次地去嚐試傷害自己甚至殺死自己。
“哦。”喬平一道,“但我覺得也可以用來說一般人。”
粱惟道:“對,大家都會有輕度抑鬱的時候。”
喬平一笑道:“你太嚴肅了。”
粱惟便笑了笑。
“……”喬平一不開玩笑了,繼續道,“如果說我是在尋找人生快樂,那辛瑜就是在找人生意義。”
粱惟問:“你們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