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是誰?
誰會對方圓新來的男寵感興趣呢?
趙錦清想了想,抬手解了窗前的倒鉤。窗戶啪地一下掉了下來,他複又坐了下來,隔絕了外麵的房間裏,四周複又恢複了清淨。
他倒是坐的住,外麵的人卻已站不住了。
趙錦清微微一笑,若是有高手想招惹他,完全不必露出行跡,他又豈能防得住?可若是這方圓中人,呆得日久,不必連作弄人都故意露出馬腳。
有人……想叫他出去。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趙錦清嘴角露出一個微笑。他低聲問道:“什麽人?”
可是聲音卻如同滴水落入了大海,並沒有半點回聲。
咚咚咚!
那人執著地敲著門,趙錦清一閃身,透過紗窗剛紮了個洞,就看到一雙烏黑的眼睛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動作,一邊瞪著自己,一邊拿起手中的彈弓,朝裏麵塞了一枚石子。
趙錦清可被嚇了一跳,來人雖是個不足1米的孩子,但那彈弓打起人來著實有些讓人頭疼。
“喂,你給我出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說。
趙錦清道:“為什麽?”
“哪有什麽為什麽!”孩子哼了一聲,“你還跟我裝什麽大爺!本少爺叫你出來你就給我出來!若是不聽,有什麽後果自負!”
趙錦清透過剛才的小洞,隻見那孩子穿著一身比自己還大的錦衣褂子,衣領也是歪歪扭扭的,卻裝著一副我最大的樣子,著實有些好笑。
他微微一笑,過去嘩得推開了門。然而,幾乎是瞬間,一群躲在一旁的仆役突然現身,趙錦清未及反應過來,一隻大水槍突然衝著他開了過來,趙錦清立刻被澆了個落湯雞。
那孩子已然哈哈大笑抱著肚子樂不可支了,他狂笑,旁邊的仆從也是忍俊不禁……
趙錦清被水槍澆了個透心涼,心頭也是一陣苦笑:永遠不要小瞧孩子啊!
既然已經淋了水,趙錦清心中也開始思考起這個孩子的來曆。陵塵說過,定南王府有女主人也有小少爺,能支使這麽多仆從的孩子,想來就是容逍的孩子吧。
他已太久沒有被人拿水槍澆過,還是被一個孩子所迷惑,趙錦清想到這裏,也覺得有些好笑。跟著孩子哈哈笑了起來。頓時,園子裏充滿了快樂的大笑聲。
看趙錦清笑成這個樣子,那幾名仆役也有些麵麵相覷,這又是哪一出?頭一次見小少爺整人,被整的居然能笑的如此開心。
那孩子開始也隨著趙錦清笑,但很快也已笑不出聲來。他捂著肚子的手漸漸放了下去,衝著那幾名仆役揮揮手,水槍漸漸停了下來。趙錦清擦了一把臉上的水,隻聽那孩子聲音已經冷了下去,“你笑什麽!”
趙錦清道:“那你又在笑什麽呢!”
“我笑什麽關你什麽事!”那孩子哼了一聲,啪的將彈弓扔到了地上:“小甲小乙,這個刀疤臉欺負我,還敢頂我的話,給我掌嘴!”
仆役對視一眼,將水槍掛在了一邊,麵有難色。
“公子,這個人是王爺的新寵,您三思啊!”其中的一個仆役說。
趙錦清已經將他的聲音壓了下去,笑道:“除了捉弄人,掌嘴,你已經沒有別的本事了嗎?”他頓了頓,走到那半大的孩子麵前蹲了下來,“傻小子,你以為我是在笑你嗎?”
那孩子皺了皺眉,一雙烏黑的眼睛轉來轉去,終於在一個角度定格下來,瞪著趙錦清。
“難道不是嗎!”他說。
趙錦清想揉揉他的頭發,卻被那孩子躲開了。趙錦清莞爾道:“你很怕人笑嗎?”
“哼!鬼才怕!”
他說完,看不看趙錦清一眼,轉頭就走。趙錦清早有準備,已經將他撈進了胳膊肘裏。他還要掙紮,“別拿你的濕手碰我!小甲,快來幫我!”可惜趙錦清哪裏聽他的,直接解了他的腰帶,將衣服重新係了一遍。
那小甲小乙對視一眼,猶豫了一下,隻聽趙錦清輕聲道:“不把自己衣服穿好,反而處處想著捉弄別人,難免要被人笑了。”
趙錦清手下動作不停,那孩子已經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胛。這孩子的力氣也是不可小覷,更何況他又用了狠勁。趙錦清苦笑了一下:盡管還這麽小,已經有了容逍的脾氣了,長大以後又怎麽得了……
他替那孩子穿好衣服,趙錦清才鬆開手:“不早了,快回去吧!”
那孩子瞪著他:“哼,我不怕你跟我爹告狀!”
趙錦清一時好笑:“我何時說過要和你爹爹告狀了?”他側著臉看向那穿著大了一號衣服的孩子,“不過,你現在不趕緊走,他來了可是會看見的。”
“神經病,我拿彈弓打你,水槍噴你,你還給我打掩護?你以為我是傻子麽?”那孩子哼了一聲,朝他做了個鬼臉,掉頭就走了。趙錦清好笑地看著那個小身影和仆役們漸漸消失,良久才起身,他已太久沒有出門,若不是這個孩子,他也不會來這院中吧。
他默默看著夕陽一點一點落下,陽光照進了他的眼中,充滿了溫暖卻又落寞的光輝。
夕陽是公平的,從來不會偏愛哪一個人,分給他不一樣的光輝。
在這繁華的京城街道上,容逍正跟在管家身後,悠然地踱著步子。
夕陽如此公平,無論是王爺,還是百姓,都擁有一樣的美景,得到與否隻不過取決於你是否用心觀察。
陵塵在京城最好的酒樓開了房間,請上了兩大壇烈酒。
“王爺可還記得,當初我們在南疆時,每日練武之後都會喝的酒嗎?”陵塵將其中的一壇直接端到了桌上,拍了拍邊沿,隻聽酒壇發出嗡嗡的聲音:“這是我當初回京時特意帶回來的,埋在這裏至今已經有八年了。今日開壇且與王爺暢飲!”
“不錯,虧你還記得,沒有將這酒獨吞!”容逍直接提起,滿滿喝了一大口,才擦擦嘴邊的酒水:“好烈!”
“陵塵給王爺備的,當然是世間最好的酒。”他也抿著嘴笑了起來,“不過,像王爺這種喝法,我是奉陪不起了!”
他直接提起了旁邊的酒壺,向自己的酒杯中斟了一杯,飲盡。
兩人酒漸漸至酣,雖說兩人酒量均是不錯,但仍有了幾分醉意。
“王爺,你看這江山如何呢?”陵塵打開了窗戶,外麵已是星光點點,點綴滿了一片天空。
容逍笑了一下:“好是好的,可又與我有什麽關係?”
“王爺若要,有一百種辦法都可取來,隻要王爺肯聽。”陵塵輕輕歎息一聲,“王爺,您還記得在老將軍墓前您說的話嗎?”
容逍沉默,隻是不住地喝著酒,一刻也沒有停。
“王爺,陵塵從小跟隨您,王爺想什麽,陵塵怎麽會不知道呢?”他望著漫天的星河,眼睛漸漸迷離起來:“王爺,皇上想要民心,您難道就真得不想要嗎?”
容逍道:“你想說什麽,直說吧!”
“王爺,隻要您開口,和蘭虞使臣談判中起重要作用的,百姓們敬仰崇拜的那個人,都會是您。”
容逍閉上了眼睛:“可是……”
“可是什麽,王爺,您忘了老將軍怎麽死的嗎?他不是要您活著,也不是要您這樣活著,而是要您……”
“嗬哈哈哈……”陵塵的話沒說完,容逍已經靠著椅子笑了起來:“哈哈哈……”
陵塵眼睛暗了暗,隻聽那笑聲漸漸沉寂,合成了一個句子:“微露在宮裏怎麽樣?還好嗎?過得可還習慣?”
陵塵僵硬的臉色才漸漸舒展開來,他乘著這難道醉意靠在了窗前,望著天上的明星。“她沒說,我不知道。”
“你啊!”容逍站起身來,也走到了窗邊,嗤嗤笑著:“你對自己的妹妹可真是不聞不問啊!不過就是不肯說南疆的事罷了,就生氣到現在嗎?都多少年了啊……”
“是啊!多少年了,我們親兄妹都成了這樣,可對王爺的忠心卻一直都未變過。”陵塵喝了一口酒,歪著頭看向容逍:“王爺,您還是那個值得我追隨的明主嗎?”
兩人的眼睛對視著,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明亮。
“好吧!那就去看看吧,看看蘭虞又想搞什麽花樣。”容逍一口喝掉了剩下了酒,也靠著窗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