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寧府,容逍翻開了提案的文書。
趙錦清坐在一旁,目光也落在了文件上。楚娘已經簽字畫押,口供上也按了一個血指印。
她是那麽受不得屈的人,脾氣又急,想得又少,肯定挨了不少打。趙錦清垂下眼睛,這書不是供詞,隻是她的血書吧。所幸的是,這一次……有他來幫她一臂之力。
趙錦清的神情不免落在旁邊王爺的眼中,容逍莫名有些不快,臉色沉了沉。不知為何,看趙錦清如此維護這個楚娘,他更想多關關這女子了!
外出查探的冷月早已得了消息,推門而入,江寧知府的身子微微顫了顫:這一次,怕是保不了楚家那邊了!
“王爺,您要的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
容逍點了點頭,任他把東西送了上來,道:“那鹽商呢?”
冷月麵無表情:“人已經關起來了,隻等王爺令下。”
容逍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轉而落到了手中的幾頁紙上。
身為暗衛,自然能者多勞。趙錦清好奇地瞟了一眼,然而,就是這多餘的一眼:
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此事又與自己何幹呢?趙錦清想不明白,可是容逍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他又不覺幾分心慌。
“哼!”容逍道:“這就是你記下的東西!”
冷月低下頭,默然不語。
“哈哈哈……”容逍驀然笑出聲來,臉上已帶了一絲冷酷之色。也就是轉瞬之間,那紙頁已被撕碎,化為蝴蝶般落了下來。
趙錦清不明所以地看著震怒的容逍,這究竟又是發生了何事?他想到自己在上麵看到自己的名字,心中的忐忑又增了幾分。此時是楚娘生死關頭,若是出了什麽變故,他……
容逍起身,一雙手壓下供詞,冷冷道:“此案延後再審!”
趙錦清心中著急,不由道:“王爺,楚娘人在牢中,有人成心讓她背鍋,隻怕再耽擱下去,又生其他變故!”
容逍轉過頭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在為她求情?”
“此案當中必有曲直,但凶手絕不可能是楚娘!”趙錦清當即跪了下來,生怕容逍立刻就走。這事已經驚動了知府和楚家,強龍到底難壓地頭蛇,若是楚娘被冤死在牢中,他萬死難辭其咎!
容逍盯著他,良久才笑了一聲:“嗬,好生有情有義,我竟早沒有發現。”
他背過身去,聲音漸漸冷了下去:“冷月,此案不再追究,把這對苦命鴛鴦關起來,黃泉路上做個伴吧。”
他言罷,不再看趙錦清一眼,出門,離去。
剛剛把氣提到心口的江寧知府幾乎是立刻變了表情,原以為不再有轉機,誰知道竟生了這般變故。他心中大石落地,倒也不含糊,很快捕頭進門,將趙錦清五花大綁了起來。
趙錦清仍維持著剛才的姿勢,隻是被捕快推著走到冷月身邊時,才問了一句:“為什麽?”
冷月掃了他一眼,普通的麵容上沒有一點表情。
一日之間,不,竟未足一日。
趙錦清難言地看了看日頭正高的太陽,隻覺渾身疲倦。
孫玉寧一人呆在住所,心中也同樣在煩心著。這幾年,定南王府很少有男寵入府了,王爺的身邊向來隻需他一人照顧,就連早些在府裏的其他男寵,無人能比得上他孫玉寧。
可是……他卻未曾一日忘記,自己是怎麽樣的出身。
他是吉利樓的小倌。
王爺倦了他,是很容易的事;王爺對別人留了心,也是很容易的事!這事開了頭,隻能說明一個道理:用不了多久,他的恩寵恐怕難在。
第一次看到這位算命先生的時候,他便極為不喜。這種敏銳的感覺,也許隻有像他這樣的男寵,才能隱隱感覺到王爺待人時候的不同。
他正在發呆間,小廝通報,府外有人求見。
孫玉寧將信將疑地讓來人進來,來人是一個穿著錦衣的貴婦,挽著頭發,目中帶了一絲淒楚。
他是在哪裏和這人打過交道嗎?孫玉寧打破頭皮也想不明白。
“孫大人,您記得我夫君嗎?”婦人開口,一點也不拐彎抹角:“楚家遭難,唯今隻有求孫大人一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