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昏暗的房子裏,趙錦清漸漸睜開了眼。他意識模糊地看著四周,心中升起無數個疑問,但看清楚所有陳設時,趙錦清仿佛被雷劈中般明白了什麽!
他的手腳已然被綁了起來,劣質的粗麻繩綁的很緊,趙錦清好容易坐起身來,就感到腹中襲來一股劇烈的疼痛,如同一條小蛇狠狠咬住了他的髒腑,趙錦清咬緊了唇:該死的,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外麵似乎有人走了來,說話的是個女子:“聽說,嚴老大這次又綁了個小白臉?”
回答的是個少年音,有些許熟悉,趙錦清一時間想不起來,隻聽少年道:“姑姑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原本嚴哥是瞧著他行囊鼓鼓的,誰知道一捉,掀了帽子居然長得很不錯。這不是特意請您來看看嘛,興許也能賣個好價錢!”
趙錦清心道不好,然而,腹中的痛意已無法讓他回到原來的姿勢。門吱呀一聲推了開,露出兩張臉來。
“姑姑,就是他。”
趙錦清抿緊了唇,看到少年的第一眼,趙錦清就明白了:說話的竟是那個皇榜前的少年!
趙錦清心中暗罵自己識人不明,更暗恨自己此刻動不了隻能任人宰割!
“別咬了,公子,你都咬出血來了!”少年笑了笑,在他麵前蹲了下來。
趙錦清冷冷道:“放我走!”
少年笑了:“被嚴老大搞到的人,還真沒有逃出去的。”他隱秘地笑了笑:“公子哥,你知不知道你要被賣到哪兒啊!”
一股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趙錦清壓著自己的怒意,寒聲道:“買賣人口是犯法的!”
“喲,這位小公子的脾氣,也太倔了。濤子,我最多出十兩銀子!”突然,幽幽地,耳邊傳來一道女聲。
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渾身散發著胭脂水粉的香氣。趙錦清嫌惡得側過頭,反而惹得她更不高興了,直接一手帕子撂了過來,扯住了趙錦清的臉。
趙錦清啞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女子撲哧笑了一聲:“小公子,跟了我,你可得叫我一聲媽媽呢!”
少年道:“姑姑,這次,嚴哥可是給的你好貨。”
女子鬆開了手,趙錦清屈辱地低下頭去,隻聽她邊揮著帕子邊笑道:“好了好了,說好了十兩,就十兩。我也就不壓價了,這小公子長得是不錯,不過,我們京城裏,這樣的要多少有多少。再多了,濤子,我們也不必談了!”
“十兩就十兩。”少年咬咬牙。
女子嗬嗬笑了兩聲,忽地側臉衝趙錦清拋了個媚眼:“小公子,我們的日子,以後還長著呢!”
頓時,一股絕望從趙錦清的心中升騰起來。
他沒有聽錯,那個女人,是從京城來的!
……
高順推開禦書房門的時候,猛然驚覺房中竟坐了一個人!
沒有誰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也沒有人知道他打算什麽時候走了。高順的步子頓了頓,有些猶豫,然而再退已然來不及,因為那人叫住了他。
“高公公。”
高順硬著頭皮進了門,容逍寂然坐在放置鳳玉旁的石台上,渾身都是酒味。兩人對望了一眼,高順低下了頭:“王爺,有事嗎?”
容逍喝了口酒:“趙淵人呢!”
一夜未睡,他的嗓音有些沙啞。高順看了他一眼,低聲道:“皇上他去先帝陵了。”
“哼,皇上!”容逍冷笑一聲:“若非我讓他,他休想登上帝位!”
高順沒說話,隻是瞥了他一眼,目中帶了一絲厭煩。
容逍沒注意到這抹似有似無的視線,隻是默默地喝著酒。隔了很久才問了一句:“他臨死之前,可曾為我留下什麽?”
高順冷笑道:“王爺,這個,咱家可就不知道了。”
“你!”
容逍強忍著酒瓶子扔他臉上的怒意,聲音漸漸壓了下去:“有的,是麽?”
高順道:“真沒有。”
老太監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半晌,突然明白了什麽:“王爺,你不會是想說,你愛上陛下了嗎!”想到這裏,他突然就怒了:“人都死了,你傷心愧疚還有什麽用!你知不知道,陛下是愛過你的!”
如同當頭棒喝,容逍猛然抬頭:“你說什麽!”
高順臉上帶了一絲悲色:“我服侍過兩朝皇帝,從14歲開始就入宮當太監,什麽事沒見過!陛下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早些年,孝慈太後不受寵,他在宮裏住的最久,是最遲被封侯的殿下!”他頓了頓:“他對你的那點心思,遮遮掩掩的,但逃不過我高順的眼睛!若不是,若不是上元那天,你和一個小倌拉拉扯扯的,陛下也不至於徹底寒了心!”
容逍忽然明白了什麽,眼睛一明一滅。隻聽高順低聲道:“王爺,你以為,給他一個帝位又能如何!他做了三年皇帝,笑過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
“你是在指責我嗎。”容逍喝了口酒,突然歎了口氣:“高順,你是一個忠臣。”
高順笑了一聲:“不,陛下死前的那天是這樣說的,我沒有必要做個死臣。”
容逍疲倦地點點頭:“放心吧,我會保著你。”
高順哼了一聲,“那就多謝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