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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寒鋒起,亂世變 第0012章 勝亦徒勞

  擂台下再次爆發呼聲哄笑,對著張騰與李穆這一組指指點點,其餘兩組的關注度反而沒有他們這邊的高。


  因為那兩組雖然激烈但是並沒見血。而在這世界,血才是人們的精彩演繹!


  編寫天垣大陸曆史文明的筆墨,是血!


  自古以來,天垣大陸就是血築的狩獵場,弱肉強食,殘酷而黑暗,鮮麗而妖豔,燦爛而輝煌!

  血,是牽動人類的文明車輪,也是引爆人類內心與瘋狂的導火線。


  對於張騰在比武中被人毆打的慘狀,擂台下的觀眾並沒有同情,他們看得興高采烈,津津有味。甚至有的人希望張騰被打得越慘越好。


  他們根本就沒想到自己何嚐不是弱者的一員,今日擂台之上被暴揍的或許就是自己,弱者對於更弱者更多的是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當然像那種懷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情感者也有極少數,但這絕不包括李牛。


  擂台下的李牛,現在就笑得很開心,雙手捧腹,眼淚直流。起初輸場丟人的羞怒之感,早就被他扔到了爪哇國,隻剩下幸災樂禍,喜聞樂見。因為打敗他的人,此刻也正被人打敗,感受著自己曾感受的羞辱。


  張騰被李穆踢了一腳倒在擂台邊緣,雙手抱肚,身子弓成蝦狀。腹部劇烈疼痛的同時,還讓他升起一種想嘔的感覺,整個人無力地躺在地上,極端難受。


  這時,李穆一步步走過來,抬起右腳踩在張騰的臉上,使勁碾壓,把張騰高腫的臉狠狠地往地上摩擦。


  他裝作大人狀,一臉冷酷地居高臨下地道:“外來的小野種,你給小爺我聽好了,回去之後馬上滾出李村,否則我會把你的手腳打斷,丟到山裏喂狼!聽見沒有?說!”


  此時張騰的神智已經恢複很多,他在冰冷的地麵上右眼半眯著,吃力地轉頭,用有限的餘光看著踩自己麵門的人。


  天空一如既往地明亮,由於角度問題那人的麵龐輪廓顯得模糊不清,但是那種趾高氣揚,蠻橫霸道的模樣,卻深深地刻印在張騰的腦海中。


  曆經兩世,張騰第一次被人以如此侮辱的手段對待,第一次感覺自己苦苦維係的尊嚴被人狠狠地打翻在地,如同一件破爛衣服狠狠地踐踏,蹂躪殆盡。


  現實就是那麽殘酷,冰冷,無情!


  可笑的是,他還把那苦苦苟存的卑劣命運,當做是一種絕處逢生的幸運。


  可笑,實在可笑,他真的太可笑了!

  上天從來就沒有憐憫之心,正所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居然還覺得幸運!


  “哈哈哈哈……”


  張騰突然想笑,也真的笑了出來,笑得眼淚直流,無所顧忌。


  “外來的狗崽子,你真是好膽!不服是吧?老子打死你這個不知厲害的野種。!”李穆見狀頓時大怒,厲聲喝道。


  他突然感覺自己被侮辱了,被一個下賤髒臭的外來人鄙視嘲弄,絲毫不放在眼裏!就好像大人們常說他這麽個屁大孩子,裝模作樣不知所謂一般,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於是乎,李穆立馬對著張騰一連串拳打腳踢,狠毒無情,不管不顧。


  “哈哈……”張騰還在大笑,口鼻流血,渾身青腫於黑也絲毫不顧。


  與此同時,他也被李穆激怒了,不再思考對方是不是孩子這類沒意義的問題。而是徹底把對方當做了生死大敵。


  這時,他絲毫不顧自己身上的疼痛,大叫一聲如同一條瘋狗撲上去。哪怕是硬挨對方的拳頭腿腳,他也死死地抱緊對方,將對方摁倒,與對方廝打在一起。


  用牙咬,用頭撞,用指甲抓,張騰手腳並用,用盡一切手段,隻要能傷害對方,他無所不用其極。


  李穆剛開始時還能應付一下,隨後被張騰的做法弄崩潰了。張騰在他的肩膀大口撕咬,生生地扯下一塊肉來,張騰的手指更是毫無顧忌地往李穆的眼睛插挖,甚至還用手狠狠地捏扯李穆的下身,簡直凶狠得令人發指。


  “啊……他瘋了,來人啊,快把他拉開!救就我!嗚嗚……”


  李穆慘叫著,忍不住大哭起來。他已經被嚇壞了,早就失了章法,隻是拚命捶打踢踹張騰,企圖將他推開。可惜張騰就像一塊牛皮糖一樣死死地黏住他,對他不依不饒地瘋狂撕咬回擊。


  “嘶……”


  擂台下的觀眾見狀一個個忍不住抽了口涼氣,周圍的哄笑聲,歡呼聲也是漸漸地小下來,最終鴉雀無聲。


  哪怕他們不是當事人,眼前的慘烈也讓他們感同身受,驚懼發抖。


  誠然,張騰衣衫襤褸,狼狽不堪,臉青鼻腫,渾身血跡斑斑,可謂傷痕累累。


  可是,他的對手李穆甚至更加可憐,耳朵,手臂,肩膀等被咬了一小塊肉,許多部位還滿是一個個帶血的牙印,一道道長長指甲撓傷。簡直是渾身浴血,慘不忍睹。


  這個時候,廝打中的張騰猛然一推,一把將李穆推落擂台下方。旁邊一個裁判立馬一個飛身而出,將人接住,急忙忙地叫人醫治。


  張騰喘著粗氣,萎靡無比地端坐下來,轉頭看著擂台上的裁判。隻見那裁判臉色陰沉地站在那裏,冷冷地看著他。好些時候他才緩緩地宣布道:“這一場比賽,李穆勝!”


  “怎麽是李穆勝了?”


  “也對,那個叫張騰的純粹是死纏爛打,毫無章法,贏了也是僥幸。而李穆本來占上風,又沒有使用對手那種卑劣手段,自然算他贏了。”


  “沒錯,林家招收外門弟子,還要考核一下對方的武德。像那個叫張騰的做事不擇手段,沒有絲毫武德,那可不行。”


  “是啊,有道理”


  “這樣的人,誰敢要啊,小小年紀就如此心狠手辣,太可怕了。”


  聽見裁判的宣布,擂台下的觀眾頓時嘩然。


  隨後他們又沉默下來,許多人對著張騰指指點點。


  張騰聽完裁判的宣布,眼神一下子暗淡下來,隨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把頭扭開,沒有看裁判。


  他稍作休息了一會兒,踉蹌地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艱難走下擂台。


  這時,人群分開一條道路,張騰低著頭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出去。不過,人們目睹著他離開,卻是沒幾個人再議論。有些事情,並不是一些言語能所表達的。看見張騰的結局,周圍的少數人或多或少有些體會。


  除了廣場,張騰抬頭看看天空。


  隻見此際已是黃昏時分,霞彩滿天,絢麗燦爛。


  勝敗是什麽?張騰忽然覺得不太清楚了,但是也很清楚了。隻是如今,他又有什麽打算呢?從何而來,從何而往,今後著實很難料。


  不過,有一點張騰很清楚,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沒法子繼續留在李村了。


  他強忍著渾身的傷痛,急匆匆回到住處,收拾一下東西就往葉家莊的方向而去。


  臨走之時,張騰還不忘往住處放一把火,將所有的痕跡付之一炬。


  張騰剛離開不久,一群李村村民出現在張騰的住處,他們人人帶著鋤頭鐵鍬扁擔繩索等農具,氣勢洶洶,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為首的是一個三四十上下的彪型大漢,他長著一副絡腮胡子,濃眉大眼方口獅子鼻子,容貌依稀與那李穆有幾分相似。


  此刻他臉色非常不好看,望著眼前熊熊烈火,神情忽明忽暗,麵門不時抽搐一下。


  “爹,現在我們該怎麽做?”這時彪型大漢旁邊的一個青年開口問道。


  彪型大漢突然反手給了青年一巴掌,惡狠狠地道:“怎麽做還要我告訴你嗎?帶人到處找啊,真是一群窩囊廢,我李罡怎麽生了你們這些個不成器的東西。一個兩個這麽有出息,一個進不了武院,一個還被沒習武的孤兒野種打成重傷。沒用的東西!”


  青年挨了一巴掌,卻是捂臉低頭沒敢作聲,他向身後的幾個人示意一下,往著一個方向搜尋而去。


  “這個該死的外鄉崽兒,要是給老子逮住了,非要把他的皮扒下來不可。狗日的……”


  青年罵咧咧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漸漸變小。


  李罡的臉色則是越發得陰沉,冷冽。


  這時,隻聽得他咬牙切齒地道:“告訴我們村的所有人,隻要見到那傷我兒子的外來狗雜種,一律往死裏打,打死了我送他十畝熟田,並保送他的兒女進林家莊學武。”


  周圍的村民聽了喜出望外,一個個摩拳擦掌當即分散開來,四處搜尋。


  再說張騰燒了自己住處,一路往葉家莊而去,沒過多久天便黑了下來。


  他本身受了重傷,走得並不快,好幾次身後出現打著火把搜尋他的李村村民,要不是他借助天黑偷偷躲藏,幾乎要被對方逮著了。


  張騰走走停停,時不時還迂回繞道。雖說他對道路熟悉,但天色實在太黑了。一路上都是磕磕絆絆,摸打滾爬地走過來。


  一直到了半夜三更,夜深人靜,張騰才到了葉家莊。


  這個時候,張騰又饑又渴,累得幾乎走不動了。


  然而,他卻不敢停下來,隻能繼續走。


  走著走著,張騰隻覺得腦袋昏沉沉的,渾身發燙,四肢無力,腳下忽然被一根樹藤之類的東西絆了一下,人便摔倒地上。緊接著他感覺腦袋一痛,眼前一黑,就再也不省人事了。


  一顆透明的隱隱發著微光的珠子從張騰的懷裏滾出。


  借著珠子的微光,隻見張騰的額頭磕破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汩汩地流淌著。旁邊,是一塊裸露出地麵的石頭,石頭上麵沾染著鮮血,而這鮮血隱約發著光芒。


  珠子咕嚕咕嚕地滾到了張騰腦袋旁邊,恰好被鮮血染紅。令人驚奇的是,它如同有生命一般將流出的鮮血吸入,並隨著血跡靠近張騰額頭的傷口處。


  漆黑的夜裏,突然爆發出一團光芒!

  不過,這一團光芒持續不到片刻就黯淡下來。


  與此同時,一聲低沉的吼叫自光芒爆發出來,震動整個葉家莊上空……


  此刻,一道耀眼的流星劃破蒼穹,這注定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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