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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8章 新人求帶

  看著異神教的黑衣青年倒下,張騰的臉上沒有絲毫自得之意。

  昔日在如歸別苑,他還是靈聚境末期,就曾一刀刺傷剛踏入半步靈斛的黑衣人首領。如今他已經觸到靈性隱階三境,殺一個半步靈斛,並不出奇。

  「大師兄!齊菱師妹!嗚嗚……你們怎麼這麼傻?」

  正在這時,那個叫瑞瑜的丹鼎閣女弟子從雪林里衝出來,扶著地上兩具同門的屍身失聲痛哭。

  如果那兩人不服食玉焚丹,有張騰相救,此時就不會死。

  可是,如今兩人都服食了玉焚丹,必死無疑。即便她是高級醫師,也無能為力,徒喚奈何。

  要知道,玉焚丹是丹鼎閣的宗門毒藥,它專門為醫師配製,毒性猛烈,卻毫無痛苦。一旦服食此葯,說明此人心有死志,必上死路。

  若非走投無路,毫無希望,丹鼎閣的醫師弟子是絕對不會服食此葯的。

  先前瑞瑜的兩個同門自覺必死,又不想受辱,被折磨,這才預先服下玉焚丹,自斷生機。

  可惜,他們卻怎麼沒想到,會有人出手相助,二人若不服食玉焚丹,也許能夠逃得異神教弟子的追殺,留得性命。

  張騰最見不得人哭,他皺起眉頭,說道:「既然逃得性命,何必還要回來,儘快走吧!若是再耽擱下去,說不定那些異神教之人又再尋來,讓你白白丟了性命。」

  由於吸入熔漿里的高溫焰氣,張騰的喉嚨受到了一些損傷,聲音變得沙啞無比,聽上去如同中年男人的聲音。

  那個叫瑞瑜的女醫師聽了,連忙轉身跪在張騰的面前。

  她努力止住哭聲,一邊擦眼淚,一邊向張騰道謝:「晚輩藺瑞瑜多謝前輩出手相救,亦多謝前輩替我的師兄師妹報仇。您的大恩大德,晚輩沒齒難忘,來世願做牛做馬報答前輩。」

  少女年紀似乎跟陳寧晴櫻等人差不多,年紀比張騰大,叫張騰前輩於禮不合,但張騰並沒向對方解釋糾正,更何況他兩世為人,年齡加起來比她大,被她叫前輩也沒什麼。

  張騰擺擺手,毫不為然地說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快起來吧,趕緊走!」

  藺瑞瑜站起身,她抿抿嘴唇,說道:「前輩,晚輩不能讓師兄師妹曝屍荒野,成為妖獸的食物,我想好好安葬了他們兩個再走。」

  張騰皺起眉頭,問道:「北方妖林冰天雪地,到處都是妖獸,無論你將他們埋在那裡,總會被妖獸尋到,何必多此一舉?」

  藺瑞瑜低著頭,攥著衣袖,小聲地說道:「晚輩去尋一些柴火把他們的屍首燒了,然後再給他們葬在一處,立一個墓碑。」

  張騰又道:「你既是醫師,應該會煉丹,修有火系功法,用火靈氣將他們燒掉便是了。」

  藺瑞瑜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說道:「晚輩煉丹之火,溫度不夠,無法將師兄師妹兩人之軀焚為灰燼。」

  張騰無可奈何,說道:「罷了,你有無金塔容器,我幫你將他們二人化了,你把他們的骨灰帶走吧!」

  藺瑞瑜頭越來越低,聲音越來越小,說道:「晚輩與師兄他們出來時匆忙,除了一把劍,身無長物……」

  「這……」

  張騰頗為無語,他嘆了口氣,搖搖頭,從納戒裡面取出兩個空酒罈,取點雪水清洗趕緊,而後將裡面以火靈力烘乾遞給藺瑞瑜。

  他對她說道:「我幫你把他們燒了,你拿著這兩個罈子,在上面做個標誌。」

  「多謝前輩。」

  藺瑞瑜接過兩個罈子,用指甲在兩個罈子上面分別寫下名字,而後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

  張騰一揮袖,兩團焚邪烈焰落在屍首上面,眨眼間將它們變成了一堆灰燼。

  隨後,他將那兩堆灰燼以靈力完完全全地包裹起來,送入相應的罈子,又拿出兩塊黑布,一根小繩子遞給藺瑞瑜,對她道:「把金塔封好,趕緊離開這兒吧。」

  藺瑞瑜將兩個骨灰罈封好,依舊站在原地不動。

  她偷偷看一下張騰,紅著臉,用極小的聲音說道:

  「前輩,我能不能暫時跟著你?我們丹鼎閣在北方妖林的駐地被異神教摧毀了,所有的試煉弟子與長老幾乎都遇害了,晚輩初來乍到,對北方妖林不是很熟悉,不知道何處何從……前輩若是不方便,能否給晚輩指點一下路線,讓晚輩尋一處又空間陣法的地方,返回……返回雲夏……」

  藺瑞瑜攥緊拳頭,越說越小聲,最後幾乎不可聞。

  張騰聽了一陣陣頭大,感情眼前這丫頭也是試煉的新手,雖然修為不俗,但是沒什麼經驗。

  如果真要放任她不管,只怕不被邪道宗門的人抓住,也很大可能成為妖獸的腹中之餐。

  在北方妖林,修為很重要,但經驗與運氣更重要,讓她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跑的話,說不定凶多吉少。

  他嘆了一口氣,無奈地點點頭,說道:「罷了,罷了,你暫時跟我吧,不過沿途一定要聽我吩咐,否則後果自負。」

  常言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眼下這樣的情況,只能暫時照拂一下藺瑞瑜,希望讓她平安返回雲夏吧。

  藺瑞瑜聞言不禁大喜,小雞啄米一般點著頭說道:「嗯嗯嗯……一路上晚輩絕對聽取前輩差遣,莫敢不從!」

  張騰擺擺手,對她說道:「好了,走吧,此處非久留之地,我們趕緊離開這兒。我還有許多問題要問你,咱們一邊走一邊談,順便找個好地方,安葬你的師兄師妹。」

  「是,前輩,晚輩自當有問必答,言而不盡,知無不答。」

  「嗯,那我們便從你們丹鼎閣駐地被異神教襲擊的事情問起,你要詳細地跟我說清楚,此事關乎雲夏各大宗門,甚至整個天下。」

  「好的,前輩。」

  「走罷。」

  張騰說著,手指連連彈出,將地上的異神教弟子屍體也燒為灰燼,拿出指向針辨別了一下方向,帶著藺瑞瑜往妖林深處而去。

  夜,四野靜寂。

  無名山谷中,兩個帳篷相對而立,藺瑞瑜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白日里血腥的一幕幕猶然在眼,她恐懼、緊張、害怕、焦慮、擔心……各種各樣的情緒在影響著她,如同身在一個難以醒來的噩夢地獄。

  這時,她終於從毛毯上爬起,偷偷打開帳篷,往對面的帳篷看去。

  風雪依舊,對面的帳篷門帘一直開著,那個容貌醜陋的好心前輩,在帳篷內雙目緊閉,盤膝而坐,大腿上放著一個破爛的大鐵鎚,似乎在入定。

  對方身材瘦削,渾身傷疤,猶如一具活動的腐爛屍體,讓人望而生畏。

  跟著他,尋求他的庇護,是無可奈何之事,甚至她都準備好接受對方某種無禮過分的要求,只願從這兒活下來,安全回到丹鼎閣報信,替師兄師妹報仇。

  再次之前,她把自己身上的資本都考慮整理好了,等待著對方與自己進行交易。

  她一直覺得世上沒有平白無故的幫助,接受幫助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對方那樣幫助自己,縱然不說,也定然是希望自己付出相應的代價來報答。

  然而,她似乎錯了。

  對方問完她關於異神教的問題之後,一直冷冷淡淡,再也沒有什麼反應。

  他給了她很多東西,基本包攬了她的衣食住行,甚至還給了她一些女孩家才用,能適應極寒環境的胭脂水粉。

  她曾小心翼翼地問了對方,這些東西從哪兒來的,對方淡淡地說是一個故人。

  說話時,他看似雲淡風輕,但那雙深邃銳利的眸子里,隱藏難以言喻的哀傷。

  藺瑞瑜隱隱覺得,眼前這位前輩口中的故人,應該與他有著非常緊密的關係,而那種關係應該不是血緣親人關係那麼簡單。

  不過,這一切都是她猜測罷了,他不願意說,她自然也不好意思繼續問。

  當然,問完這些事情之後,她的心感覺踏實很多。

  至少,眼前的這位前輩,有血有肉,有情有義,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冷漠,更不是她想象中的一具沒靈魂的行屍走肉。

  最重要的是,他有意無意地跟她保持距離,似乎沒有任何其他心思。

  另外,她隱隱覺得對面那一位前輩似乎並不是她想象中那麼老,那整齊潔白的牙齒,清澈純凈的眸子,很像是一個年輕人。

  她覺得,如果這麼一雙眼睛,這麼潔白的牙齒,長在一個年輕人的臉上,那麼他一定是個極其俊美的少年,讓人心動。

  白日里,藺瑞瑜曾有意無意地表示,她可以想辦法幫他醫治身上的傷疤,讓他給自己診治一下。

  其實她這麼做有好幾層小心思,一層是表明自己對他有用,關鍵時刻,不要拋棄她。一層是真的想替他醫治,報答他的恩情。還有一層是想知道他的骨齡,了解對方的過去,身份背景,確定對方的人品,早做相應的預防。

  她擔心對方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明面上幫助她,暗地裡利用她,算計她,欺騙她。

  別看她年紀不大,但跟著師尊到外面歷練了許多年,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人,早已經驗豐富,心智成熟,懂得人情世故,人心黑暗。

  然而,她的好意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他說自己並不在乎自己的容貌,這一身的傷疤也無關緊要,她只需好好獃著就行了,等到時機成熟,就儘快回雲夏吧。

  對方似乎根本就沒有考慮太多,之所以願意讓她跟著,是因為看她一個人出門在外,身處險地,無依無靠罷了。

  他只是純粹地照護他一下,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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