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狗來了，放虎
“少主，是天雷轟的痕跡。”
紅綃伸手在樹幹斷裂處抹了下，焦黑的炭粉塗滿指頭。
輕輕一刮，就見大片紫黑的粉末。
仔細一看，還有一點青黑色的粉粒混在一團炭黑中，不易察覺。
紅綃眼中多了一絲笑意，走來將指尖之物遞向蕭月白，“還有這個。您看。”
“青霄？”蕭月白勾唇。
青霄是韓家自製的毒煙。
倒不是說有什麽特別厲害的效用。
但，迷暈方圓百裏內分神期以下修士完全不是問題。
看來韓重光他們已經動手了，或者說，已經結束了。
抬眼，正見韓重光攜眾人向他們走來。
韓重光行至蕭月白身前一尺處，單膝跪地，朗聲道：“韓奕，攜四家眾精英，拜見少主。歡迎您歸來。”
眾人隨之跪地大呼：“拜見少主，歡迎少主歸來。”
其聲勢大，浩浩湯湯，貫徹九霄。
蕭月白雙目逐個略過，無一人重傷。
便聽韓奕道：“此行領了一百零三人，先行二十人，餘下八十三人，盡數於此，無一人犧牲。”
蕭月白滿意一笑，將他扶起，調笑道：“盡數於此？此處共八十二人，還有一人呢？”
韓重光道：“他在前麵等你。”餘光往前方一處望去。
蕭月白順著韓重光的目光看去，俏眉微挑。
吩咐紅綃一二，便抬步往那處走去。
穿越幾棵燒得黑紅的樹，切麵規則的山洞外，藍衣男子站在樹下。
似是知道有人過來，男子回眸，一對倒斜長眉貼近細長的桃花眼，挺鼻瘦長，薄唇自然向下，天生一副厭世模樣。
容貌煞是好看，偏生這桃花眼裏淡漠如水，與這厭世的容顏，糅合一處委實突兀了些，看得蕭月白直想笑。
“見我也不用自己的皮囊？還是說，你喜歡上那家夥的臉了？若真是如此，那廝做夢也要笑死去。”
說話間，蕭月白已行至男子跟前，眸中戲謔之色分明。
“他怕是做夢都想著怎麽弄死我吧。”男子說著，伸手於臉上一撫，容貌咻地一變。
溫潤如玉的臉上，鳳目狹長，眼中淡漠如水，連帶著整個人也淡薄起來。
蕭月白遺憾歎氣，“真可惜。”
男子道：“可惜什麽？想見你安哥哥，直接喊來就是。”
蕭月白笑，“你剛那樣有點人氣。我知道，你沒死，沈輕塵。”
“別想太多。”
沈輕塵一手搭在腰間的往生劍，光滑冷冽的劍柄上隻有一個龍飛鳳舞的雕紋，卻無人看得出雕的是什麽。
“我們是最安全的一支。”
蕭月白點頭。
這個她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讓安歌那家夥偽裝沈輕塵帶隊先行離開。
他們定覺著沈輕塵最容易斬殺。
一個不再拔劍的劍修，就像斷翅的雄鷹，誰都想趁機撲上去咬上一口鷹肉。
沈輕塵一人帶隊的消息一放出去，便會吸引敵人最大的火力，而真正的沈輕塵他們也自然是最安全的。
“這些人並沒有殺意。他們的目的，更多的是要將我們留住，但敵意也不小。
我們抓到了幾個餘黨，都招認是七殺殿雇來的殺手，身上還有消除印記的七殺令。
但更奇怪的是，他們臂彎上都有掌屍人的標誌。”
“一共多少人？”
蕭月白的聲音驟冷，沈輕塵繼續道：“五塊七殺令。重光懷疑是魔屍村動的手。”
五條七殺殿的命。
蕭月白素手捏得死緊，指節煞白，小半晌又鬆開。
“不是魔屍村的人。他們用玲瓏閣隨處能買到的陣法阻攔我，又刻意在最後用了掌屍人的九陰寒屍陣。
派出的殺手一樣有七殺令，卻沒有‘七殺’的印記。
我們殺了一個半步化神，但元嬰跑了。那人的手上也有掌屍人的標識，但那隻手，是從肉裏強行縫合上去的假手。”
沈輕塵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沉重，“七殺令被劫，掌屍人被殺。是我們疏忽了。我這幾天回殿內去查一下。”
蕭月白搖頭，“這事交給流風他們去辦就行了。我更擔心的是，那渡劫期的修士會驅使死屍。
南疆的毒屍之患怕沒那麽簡單。”
“所以你把我喊出來？”沈輕塵伸手虛握了握，“我幫不了你們。”
他的手，握不了劍。
蕭月白丹唇微啟，卻不曉得說什麽。
其實這幾十年來亂入者出現極其頻繁，她也從未讓他躲出來。
或許自己並不隻是為了保證他的安全。
但這些話，她沒法說。
“這次他們對你下的是殺手。幕後肯定也有我們的敵人。
一個渡劫期一個半步化神，這麽大的手筆，這些年還是第一次。你能躲過一劫，也是得虧他吧？”
沈輕塵往遠處看，鳳目所視，穿過重重焦木，韓重光和一人坐在大石上，兩人不知在聊些什麽。
那人背對著他，看不見容貌，但見衣著身形，也知是個風雅之人。
“蘇意，你的未婚夫。”
蕭月白輕笑，“是啊，你比我還清楚。”
沈輕塵回頭，也笑了。
“你們平日少回家，我那清冷，蕭爺爺又無聊，跑我清風亭嘮了不少料子。”
……
“韓少客氣，這林中是何人？怎麽這般神秘？連本尊也見不得？”
蘇寒星一句貌似談笑，眼底卻深不見底。
蕭月白進去多時，偶聽得幾聲嬉笑，卻遲遲不見人出來。
這林中之人，著實讓他有些不爽。
韓重光客氣回道：“閣主莫怪。墨韻這小子嘴巴毒的狠，怕說了什麽不好聽的，叫閣主見笑。”
蘇寒星溫笑道：“本尊看著像這般斤斤計較之人麽？既然是月白的下屬，本尊也該好好瞧瞧不是？”
韓重光訕笑著，也未回答。
“閣主如此想見在下，不如來林中小敘一番？”
來人隻一墨色綢帶係發，一身簡單的墨藍道袍，青黛腰束纏身。
腰上係著一把劍，劍鞘刻紋繁雜，卻隱隱認得是上古陣紋，劍柄素淨，但有一雕文潦草的字符。
看到那字時，蘇寒星的眼色微凝，往生劍。
明明是沈輕塵，方才韓重光不是說的墨韻來著？
再看那人時，嘴角微冷，難怪連真名都不透露，生得一副刻薄相，真不知有什麽好的。
“好。墨韻墨公子是吧？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