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2章 踏千山，不曾還
第1392章 踏千山，不曾還
入夜，漫天繁星，傲爽淩空懸坐於軟榻之上，月光透過窗口，傾灑在他的身上。
此刻在傲爽身體周側，有一道道古老而又難辨的魔印，在競相漂浮縈繞，無比奇妙不說，更是逸散出一縷縷無盡深邃的波動，致使整個房間，乃至於整座酒樓，都是一片寂靜。
魂蕩九霄，徜徉星河，靈魂超脫於肉身的束縛，不知出現在何地。
“記住，我們不是惡人，隻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殺戮者，為達目的，永遠不擇手段。”
腦海中縈繞著一句熟悉無比的話語，傲爽捫心自問，這句話是一位孤傲似狼的人對他所說，明明很平靜，可每每想起，總會讓他胸脯一陣顫動，平靜的心底掀起一絲漣漪。
我……曾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殺戮者……但……也是個惡人……
當初在那顆蔚藍色星球上，我為了豐厚報酬與組織上接收到的任務，不管是誰都盡數擊殺？殺人的感覺，到底是怎麽樣的？怎麽隨著殺的人越來越多，逐漸都無法感受到那種感覺了呢？刺激嗎？恐懼嗎？還是說……殺到最後才能體會到的一種麻木感？
為了不受人欺淩，不被人瞧不起，我拿起那把閃爍著幽森寒光的匕首，那確實是一把用來殺人的凶器，不管是燈光，還是月光，亦或是在陽光的照射下，都能閃爍過道道懾人的曆芒。
大哥將它交給我之前，就用它殺過不少人了吧？
那是一個簡陋的旅館包間，一個穿著隨意的少年躺在床上，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心中暗想道，相貌平平的他，長了一張大眾臉，哪怕是你注視著，想要將他這張臉牢牢記在心中，恐怕都做不到。
那麽，不如去記住他的這雙眼睛吧。
不知是黑夜的原因還是因為什麽，那雙漆黑的眸子內，不時便會劃過一縷縷精芒，這裏可是地球啊，哪有什麽修靈者，靈魂變異者？可那抹精芒，卻就是那麽的真實，深邃。
此時，明明已是深夜，早就是進入夢鄉中的時刻，可很奇怪，少年身上的衣物一件未脫，就連鞋子都是穿在腳上，整個房間內異常的整潔，就連少年躺的這張破舊的床，床麵上都沒有任何的褶子，好像他根本沒躺在上麵，床上也根本沒有任何人一樣。
而盡管心中想著事情，這少年的神色還是那般的淡然，僵硬嗎？臉部肌肉不會動彈嗎？誰知道呢？反正若是有人站在這裏，定會生出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個少年睡覺的時候，是睜著眼睛的吧。
“滴……滴……滴……”
伴隨著手機的鈴聲響起，少年也是下意識的將一部嶄新的手機從褲子的側兜內拿了出來，就在這一刻，他的麵部表情終於是發生了變化，嘴角處，掀起了一絲笑意。
他笑了，他的確是笑了，隻不過這絲笑意有些略微的僵硬，就好似他不怎麽會笑一樣，看都沒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他好似知道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的人應該是誰。
“大哥，你就這麽喜歡打擾人睡覺嗎？”
“哼！你能睡覺？臭小子，還想忽悠你大哥，任務當前，你要是能睡著，那就奇了怪了，你說你正躺在床上把玩著我送的那把匕首我都信，唯獨你睡覺，我信不了。”
“……”
聽到那熟悉至極的聲音，少年微微沉默了下來，看著手中的電話和匕首，思緒萬千。
是啊，自己的大哥，永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他是如此的熟知自己，就好似自己的親生大哥一樣，可事實就是，兩人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甚至隻認識了不到三年的時間。
或許，兩人是同類人吧，在組織內，不少人都這麽說呢。
而就在少年沉默之時，電話那邊也是許久未說話，任憑著電話上顯示的通話時間越來越長，房間內再次安靜了下來，好像床上並沒有躺著人，電話和匕首，也都是虛構出來的東西。
“爽弟，想退出的話，就跟我說，別人我不允許，你這裏，我給你這個特權，殺人，本就是有違天和，而且……你再這樣下去的話……會……會出事的啊……”
電話那頭的人，雖說‘殺人有違天和’，可似乎根本不在乎什麽天和不天和，他擔心的是他話中的後半句，少年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會出事，什麽天不天的，和他有什麽關係？
聽著電話另一頭的話，少年整個人猛然自床上坐了起來，眼中的神色也是極為複雜，是了，對自己如此熟知的大哥，怎能猜不出自己的想法，自己，是不是真到了退出的時候？
“哧……哧……”
火石摩擦的聲音傳來，將匕首和電話放在一旁之後，少年為自己點了一根煙，看著這個極為平整無褶皺的煙盒，他和自己的生活一樣簡單，嗬嗬，不過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這麽安靜的抽根煙了？
這種感覺，真是有些愜意啊。
“嘶……呼……”
悠長的聲音，伴隨著煙霧一同自少年口中吐出，又或是鼻子內發出的聲音，可誰管呢？這裏隻有他自己，誰又會嘲笑，不會抽煙的他，一直有抽煙這個習慣呢？
“少抽點煙吧……也是……總比幹些其他事好……滴……”
電話另一頭再又叮囑了少年一句話，便掛斷了電話，在這個年代，對於他們這些有著特殊職業的人來說，人都經常殺，抽煙又算得了什麽？總比弓~雖~女~幹，暴~恐要好得多吧？
焰火蠶食著香煙，就如同我的生命，正在緩緩地流逝，我殺了人，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多到我都數不過來了啊，他們臨死之前的神情，有恐懼……有安詳……有不甘……
我到底還要殺多少人？難道真像大哥所說，累了的話就退出？可退出之後呢？我能像正常人一樣開始新的生活嗎？獲得友誼，收獲愛情，建立家庭，傳宗接代？我……傳何宗？接誰的代？我連我父母都沒見過，名字都不知道，可悲……可悲……
“嘶……嘶……”
大力地吸著手中的香煙，少年無奈地發現，經過了整整幾年的生死錘煉，自己的肺活量比普通人要大出十幾倍，在水下屏息十幾分鍾都可以做到，難道，自己想體驗下被嗆到的感覺都做不到麽？
我是個怪物嗎？滿腦子全是殺人的技巧啊，精通各國語言，為了一次次暗殺行動，扮演不同身份的人，每一次，都要學習很多東西，自己的腦袋，都要變成一個百科全書了。
人的腦細胞真是神奇，如此龐大的知識量，竟然能夠全部儲存進去，這還不神奇麽？
不過，我是誰呢？我的名字是什麽？原本的身份是什麽？我似乎都要忘了我自己是誰了……
我是誰……對……我叫傲爽……嗬嗬……我叫傲爽……我是個通緝犯啊……但……我拔槍比誰都快……
香煙一根接著一根，每吸完一根，少年都會將半截煙頭整齊地擺在床頭櫃上的煙灰缸內，不知是心性使然或如何，恍惚間，竟是擺成一個心形，他的確有些厭倦如今的生活，同時又對以後充滿向往。
這一夜，傲爽的思緒徜徉九天，貫穿前世今生，不知不覺間回到了兩年前，那時候正是自己最為沉寂的時候吧，殺人所帶來的壓抑感，壓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
那時候的自己，不知道多少次甚至想，如果能夠在執行任務中出現差錯就好了，甚至出現一個比自己更變態的家夥，將自己擊殺才好，隻不過那個人，自己一直沒等到，而沒過多久，當自己真打算金盆洗手之時，又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這裏……
在靈玉大陸，傲爽結識許多天嬌鳳楚，更有幸見識到橫貫古今的驚才絕豔之輩，然而更多地，卻還是層出不窮的敵手，盡管與自己有一戰之力的敵手很少，卻又一直，有股相見恨晚之感，在內心最深處遊曳。
好似一葉孤舟，一條鯉魚，不入汪洋，不知海乃百川，有容乃大。
世人言，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相逢敵手，一次戰鬥如何夠？待他日月朗風清，鬥智搏謀，夢裏，依舊。
一顆赤子之心，在清明皓月的照耀下，逐漸沉澱，更得到升華。
“啵！”
盡管今夜傲爽為參悟屬性力量而進入參悟狀態，但他卻並未對境界有任何苛刻的追求，不過心性的提升，卻讓他有著某種水到渠成，法自天成之感，隨著一道幽光將整個人包裹在內，無聲無息間，竟已開始某種細微地突破。
沒有洶湧澎湃的劫雷，隻有識海內，一片似是瀑布般的虛彌魔光。
眉心處有著一道‘川’字形印記的靈魂體淩空懸坐，身側是為大風雲壁，背後九幽魔幡隨魔光飄舞，身下，則是彷如亙古永存天碑般的本源神柱。
“心境的突破，似乎比之境界更要得之不易，果然……前世今生中的無數經曆，會如同一波波滾滾洪流，洗盡纖塵，留下最為寶貴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