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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北天貴星

  星垣所在的群芳閣,隔壁的隔壁,方是紫雲樓的頭牌,金玫瑰的雅房。


  頭牌姑娘所居之處,檔次擺設自然高級——靠牆角的紅木架子上,成冊的書籍碼得整整齊齊;旁邊一款精刻花藤紋樣的臥榻,鋪蓋著團繡的錦緞被褥;臥榻對麵是一張黃花梨木鑲大理石的八仙桌,桌上放著一隻別致的香爐,爐內嫋嫋青煙染得滿屋馨香;桌子兩側有兩把太師椅,椅背上雕的是蝶戲牡丹,雅趣至極。


  鴇母雲媽媽口中所稱的二少爺與何公子,如今正一左一右地坐在那兩張太師椅上;紫雲樓的頭牌姑娘金玫瑰則著一身淺黃的裙紗霓裳,為兩位恩客輕歌軟舞。


  “金玫瑰,我今晚可是特意為了你來喝花酒的。”


  愣頭愣腦的布衣青年推門而進,冒然打破了此處的一室安寧!

  “何人如此無禮?!”右邊太師椅上那位身穿青藍色暗金繡袍的青年站起身來,對勾陳一不悅地言道“此間已被我們包下,玫瑰小姐今日也不會再侍奉其他客人,你怎可如此莽撞蠻橫地衝進來,攪人雅興?”


  勾陳一看了看他,似笑非笑地拱手作禮,“你就是雲媽媽說的那位何公子吧,看起來倒也有些仙家氣度。若能借金玫瑰的緣故與你相識一場,也算是幸會。”


  那何公子卻一拂袖,“我可無意與公子相識。你若真求好金玫瑰小姐的歌舞,還請等明日再來吧。”


  話音落處,勾陳一已被他的袖子拂到門邊,等再抬腿時,原本並不高的門檻竟怎樣也跨不過去了。


  北天星官在心中暗暗點頭,然而他表麵上卻不屑一顧,“算了,既然何公子願意獨享美色,我也懶做那不解風情之人。隻是我尚有一言要遞與金玫瑰小姐,你實在不該用玄屏術將我拒於門外。”


  何公子聞言一挑眉,遂走上前來,一把擒住勾陳一的手腕,低聲問道“你是什麽人,如何能辨識天界仙法?”


  布衣青年意味深長地笑笑,提氣衝著屋裏喊道“金玫瑰小姐,曹公子生了怪病,故而以後都不能來見你了。”


  正在翩躚的頭牌舞女聽到門口的喊聲,忽然停下動作。她對麵的那位紅袍少爺放下酒杯,“小姐心中既有牽掛,這舞姿自然也就遲鈍了。”


  金玫瑰低頭欠身,行了一個萬福禮,“二少爺見諒,小女且奉上一曲琵琶調,但願不要擾了您的興致。”


  女子的聲音柔婉,每一個字落在耳畔,都似清溪洗銀鈴,澄澈悅耳。


  太師椅上的二少爺紅袍錦衣,黑色的長發半綰半散,纖白的手指在扶手上空敲著節奏,“琵琶錚錚,似有戰意,不應此間情景。我有故人今至,小姐若有絲竹,不妨奏一曲空靈。”


  “縱有絲竹,小女子無才不擅,更怕亂了二少爺的耳音。”


  二少爺笑笑,起身抬手,“小姐過謙了。既是如此,我等今晚便隨緣到此吧。”


  “二少爺這就要回了麽?”金玫瑰有些意外,來她這裏的恩客,即使不在此過夜,也至少要玩到三四更天;如今剛過酉時,這位金貴的公子便有離開之意,確實少見。


  “怎麽,舍不得?”二少爺伸手捏住美人的下巴。


  金玫瑰尷尬地笑笑,“小女子不敢阻攔二少爺。”


  “我會再來的。”二少爺低沉的嗓音輕響在金玫瑰的耳畔,讓這姑娘的心驀地漏跳了一拍。


  等回過神來,金玫瑰忙施禮相送,“恭送兩位恩客,貴足高升、平步青雲。”


  “哈哈!”二少爺爽朗地笑笑,從袖中取出一枚金元寶,“紫雲樓送客的套詞倒真是別出心裁。”


  紅袍錦衣的青年三兩步走到門口,“何兄,自古君子皆有尚賢愛美之心,況且玫瑰伊人,本不適合一家獨賞,不如你我今日就先回去吧。”


  何公子見同伴要走,便問道“你不是說,今晚必要歡暢盡興麽?”


  二少爺點點頭,“極樂亦有終焉,歡暢已達,興致已盡,咱們打道回府。”


  站在門外的勾陳一見他二人要走,非但沒再往裏進,反而轉身要跑。


  “站住。”何公子扣緊他被擒的手腕“你不是來找金玫瑰喝花酒的嗎,我等正說要走,卻見你倒是更著急離開”


  勾陳一收住腳步,扭過臉對那何公子黠然一笑,“公子們雖然盡了興致,而我卻失了雅意,還不如先行離開,以免咱們相看兩厭。”


  何公子拉著勾陳一走出雅房,卻將隨後跟來的二少爺擋在身後,“我來問你,你究竟是哪方派來的嘍囉,企圖阻礙我等查訪人間?”


  “啊?聽這口氣,你們是神仙?”勾陳一故意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喊了很大的聲音。


  “閉嘴!”何公子一皺眉,“問你什麽答什麽,別耍花樣。”


  勾陳一做出一副吊兒郎當的無賴相,“我都聽不懂你們說啥,你讓我回答什麽?”


  “你如何識得我的玄屏術?”


  “什麽玄屏術?”


  勾陳一開始裝傻。


  “天界的法術,凡人又豈能識得?”


  “行,我不是凡人,我也保證不把南天星官來人間逛窯子的事兒說出去,行了吧?”


  勾陳一沒好氣兒地說完,手上突然傳來一陣酸痛。


  “疼,疼!”


  “河鼓二,切莫無禮。”後麵錦衣紅袍的星官低聲言道。


  青藍長衫的星官回過頭,“此人舉止可疑,當心暴露咱們的真實身份。”


  心宿二笑笑,“早說我有故人已至,咱們的身份豈能瞞得住這位貴星?”


  “貴星?”河鼓二這才鬆開抓住勾陳一的手,“你也是天界星官?”


  勾陳一衝他做了個痛苦萬分的鬼臉,一邊揉著自己快要折斷的手腕,一邊說道“我是北天的。”


  河鼓二一愣,“你難道就是南鬥星君的那位北天朋友?”


  “朋友?”勾陳一想了想,回答道“姑且算認識吧。”


  河鼓二繼續問道“你到人間來做什麽?”


  勾陳一抱起兩臂,“找金玫瑰喝花酒啊。”


  “這”河鼓二指著他,看向身後的心宿二,不知如何是好。


  心宿二拍拍他的肩,示意河鼓二靠後,隨即上前一步,對麵前布衣長衫的北天二等星拱手作揖,正色言道“貴星且恕我等方才無禮,但請教您此番下凡,有何要事?”


  河鼓二站在一旁,十分吃驚——南天最有資曆的一等星官心宿二,即使平時在太陽君主麵前,也不會如此拘禮,怎的今日到了人間,卻要對一個北天星官如此恭謹?

  莫非他擁有很高的星階等級?


  通常星官下凡,都會收斂自身的光芒,將身體發膚化作與凡人相近的模樣。因此,河鼓二此時並不能通過勾陳一的光芒判別他的星階等級,隻能通過對方若有似無的微弱能量推斷,這位北天星官應該沒有成為一等星的資格。


  可他既是個二等以下的星官,為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蠍星君會對其如此畢恭畢敬呢?


  雖然不太明白當前的狀況,但實心眼兒的牛宿星君便隻管隨著心宿二一起鞠躬行禮。


  勾陳一斜眼瞥了瞥那位紅衣星官,卻徑直走到河鼓二的身邊,“牛宿星君不必多禮,此番誤會也怪我沒有提前對你亮明身份。”


  河鼓二看了看心宿二,才對勾陳一言道“適才多有得罪。”


  勾陳一微揚著嘴角,“不知者不怪。”


  河鼓二再次將這布衣長衫的青年仔細打量一番,雖然這位北天星官剛才有些行事乖張,但是觀其氣度,卻非二等星能夠具備的。


  “天蠍星君,你我久別重逢,不必如此拘束。”勾陳一道。


  聽到那人稱呼自己的星銜,心宿二不禁打了個寒顫。


  “北天貴星,”河鼓二從旁道“心宿二不喜歡別人稱呼自己的星銜,請你直呼其名便可。”


  勾陳一也不教麵前的紅衣星官免禮,隻是歪著頭,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嗬嗬,記得你以前苦心經營,隻為成為能夠輔佐君主的一等星官,如今更有爵位加身,如何卻突然對功名失了興趣呢?”


  心宿二始終維持著作揖行禮的姿勢,額上滲出細汗,“貴星見笑,這不過是同僚們可憐我的善舉罷了。”


  勾陳一點點頭,“你知道就好,免禮吧心宿二。”


  “謝貴星!”心宿二再次深鞠一躬,方才緩緩直起身子,暗中長舒一口氣。


  “你沒事吧,心宿二?”河鼓二低聲地關切道。


  “還好、還好。”心宿二對身邊的同伴低聲道“北天的這位此番定不是單獨行動的,你去隔鄰的房間找找星垣,然後叫上他回客棧,咱們再做計劃。”


  “你是說南鬥星君?”河鼓二更加詫異,“他還敢私下凡間麽?再說了,沒有君主大人和我的符令,他怎麽能開啟銀河屏障呢?”


  “不要在北天這位的麵前大驚小怪,”心宿二瞪了他一眼,“你忘記銀河裂縫了嗎?”


  “你倆也嘀咕半天了,”勾陳一有些不耐煩,“誰去群芳閣把陷在花叢裏的星垣喊出來啊,咱們還得去客棧吧?”


  河鼓二與心宿二對視了一眼,“我去吧,北天貴星稍待。”他自告奮勇後,便暫時離開。


  二樓的走廊上隻剩紅衣錦袍的心宿二和這位布衣長衫的北天貴星。


  勾陳一狀若無心地瞥著樓下的陣仗。樓下大廳內,雲媽媽已經召集了一幫膀大腰圓的打手,他們個個手持哨棍警戒,就等樓上一有動靜便往上衝!


  “一點小事就能令他們如此草木皆兵,看來這紫雲樓的確是不怎麽太平啊對吧,天蠍星君?”


  “啊?是,是。”


  “你變了,心宿二。”


  “下臣變了麽?”


  “如此謹小慎微、唯唯諾諾,著實讓我想不起那個敢在朝堂之上呼風喚雨、蠱惑人心的家夥了。”


  “您說笑了。自那一天起,下臣無時無刻不在懊悔;今見您安然無恙,方能有所慰藉。”


  “可這一切也應了你的預知啊,巫師”


  “天界,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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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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