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糊塗的秦家老夫人
當三個人終於走到了秦家老太太住著的房間門口的時候，就連一直以來言笑晏晏的秦杉都有些緊張。
“一會兒進去之後老太太可能會說些胡話，她現在神誌不清楚，你聽了可別往心裏去。”
秦杉在進門之前先和李誌明提醒了一句，李誌明怎麽能不明白對於秦家其他人來說自己就是個勾引秦桑離開秦家的不受歡迎的人，所以當時就對秦杉擺擺手。
就算是秦家老太太不會歡迎他，他也一定要對秦家老太太表示自己的歉意。
是他沒有照顧好秦桑，就算是老太太恨他怨他也是應當的。
秦杉這才放下了心，伸手推開了鑲著琉璃拚花的古式雕花木門，一種奇特而又厚重的香味瞬間傳進了三個人的鼻子。
“老太太生病之後精神有些不太好，所以常日裏都點著這種有舒緩神經效果的熏香才稍微舒服一點。”
秦杉和他們解釋著，率先抬腿進了房間。
秦家老太太住著的房間也是古色古香，先是一個堂桌，再往左走才是臥室。
老太太現在就躺在躺椅上，閉著眼睛假寐。
秦杉帶著李誌明父子兩個人走近的時候秦家老太太就睜開了眼睛，這是一位頗為富態的老人，就算李誌明已經知道她患有老年癡呆症，但是看起來卻並沒有半絲症狀。
在李誌明的印象裏患有老年癡呆症的老人一般都會伴隨著肢體的不協調，還有表情也會呆滯緩慢。
但是秦家老太太臉上卻帶著一種別樣的精神矍鑠，一睜開眼睛眼裏就是兩道精光。
“小杉子，怎麽大白天的跑到我這裏來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秦家老太太目光落在秦杉的臉上，微微有些詫異，說話的聲音在同等年紀的老人裏算得上是洪亮的。
看秦家老太太這種表現倒也不像是生病了的人，李誌明在心裏暗暗思考著是不是有錢人家的護理格外好，所以才會讓秦家老太太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麽兩樣。
“這是怎麽了，看上去這麽委屈……一點都不像你妹妹似的，小桑就算是遇見了什麽事情也不會像你似的藏著掖著不說出口，你這個哥哥算是白當了。”
秦家老太太見秦杉遲遲不回答自己的問題，臉上還有一些猶豫像是有話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似的，不禁就皺了眉頭教訓起來。
秦杉微微側頭看了李誌明父子兩個一眼，仍舊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和自家母親介紹。
“不過你這個妹妹也是，這都出去玩了多長時間了也不知道給我打來個電話，我這個當媽的就算是責怪她心大還能罵得多凶？就知道和你聯係，對我這個媽媽呀可算是……”
秦家老太太還在喋喋不休地教訓著自己的兒子，在她的意識裏秦桑隻不過是出門遊玩了很長時間還沒有回家罷了，所以每天都會念叨著不知道小女兒什麽時候才會回家。
不過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看著秦杉心不在焉的樣子親家老太太心裏的怒火更盛，順著秦杉的視線這才看清了跟在李榆後麵的兩個人的臉。
李誌明的臉對秦家老太太來說倒是沒什麽特別，隻是李榆的那張臉一進入到秦家老太太的視野裏就讓她年老渾濁的雙眼流下兩行淚水。
“你……這個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啊？”
秦家老太太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一看到這個年輕小夥子的臉自己就忍不住悲從中來，甚至還掉了淚，但是李榆的臉實在是讓她太過親切，所以當即就招手把李榆叫到了身邊關心的問。
李榆雖然和秦杉不太對付，但是再見到秦家老太太的一瞬間就覺得和這個老人特別親近似的，也許是因為血緣上的關係，李榆對於這個從來沒有見過麵的外祖母也天然帶著好感。
於是不等李誌明提醒，李榆就主動走到了秦家老太太坐著的躺椅旁邊，蹲下了身子把手放在秦家老太太的手裏，年邁的老人手上如粗糙的樹皮一般的觸感卻讓他的心裏格外的溫暖。
這就是我的母親的母親嗎？李榆看著秦家老太太注視著自己的和善的眼神，咽了一下口水。
“我……我叫李榆。”
李榆現在還沒有和秦家老太太說出自己的身份，李榆不知道現在到底該不該主動叫她外祖母，所以猶豫了半天之後在她溫暖的目光注視下還是隻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李榆，李榆……是個好名字，不知道是哪個榆啊。”
秦家老太太的手透著溫暖，覆蓋在李榆的手上讓他的心也暖洋洋的。
“是榆樹的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榆。”
李榆和秦家老太太解釋著，聲音無比耐心。
秦家老太太看起來更加驚喜。
“是嗎，你的名字和我小女兒還真是相近，我的小女兒叫秦桑，她現在出去玩了，等他回來之後一定要讓你和她見一見。”
秦家老太太還在興致勃勃的準備讓李榆和秦桑見一麵，滿心裏都是對李榆和秦桑名字的巧合的驚訝。
李誌明在旁邊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心中洶湧的感情，當初在李榆出生的時候究竟要給他起什麽名字也是讓李誌明糾結了半天。
而李榆這個名字也正是因為秦桑而得來，雖然說聽起來有些簡單粗暴，但是卻包含著李誌明和秦桑夫妻兩個人對於李榆所有的期望和兩個人之間深沉的愛意。
所以在聽到秦家老太太興致勃勃的話的時候李誌明簡直是不知道自己心中應該作何感想。
“……我見過她，她是個很美的人，她很漂亮，很善良，就像您一樣。”
李榆似乎是無師自通了哄老人開心的技能，眨了眨眼睛對秦家老太太回憶著他記憶中的秦桑的樣子。
秦桑畢竟去世的太早，那個時候李榆還是一個不太懂事的孩子，但是也記得秦桑一些音容笑貌，記得他的母親還活在世間的時候是怎麽嗬護他長大，又是多麽的溫柔細心。
所以李榆十分耐心的哄著老太太，就像是在老太太身上尋找當年的母親的感覺一樣。
老太太聽著李榆說這話更覺得心裏舒服，爽朗地笑了起來：“我那個小閨女都被寵的不像個人樣了，哪裏有你說的這麽好。”
老太太還是帶著年長的一輩人特有的含蓄，雖然對於李榆誇讚自家女兒的話語特別開心，但是嘴上還是要稍微謙虛一下。
李榆卻笑不太出來，一臉認真地看著老太太的眼睛輕聲說：“不是的，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和我的父親都很想他。”
李誌明聽到李榆這麽說更是心裏難過，旁邊被忽略和冷落了的秦杉臉上也露出了和李誌明如出一轍的哀傷痛苦。
不知道怎麽的，雖然說李榆的話裏帶上了他的父親，但是老太太卻自動把這句話給忽略了，隻挑著李榆說很想念秦桑的話來了勁。
“你說的是真的？我看你這個小夥子好像年紀也不大，和我家小桑年紀上也是挺般配的，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啊？你別怪我唐突，我看你這個小夥子實在是麵善的很呐。”
老太太眉開眼笑的，靈機一動甚至想把李榆和自己的閨女拉郎配，這可嚇壞了旁邊李誌明父子和秦杉這三個人，尤其是李誌明更是瞪大了眼睛。
這怎麽還有這種事情？就算是老太太現在頭腦不清楚，也不能把秦桑和她的兒子拉到一起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誌明鼓起勇氣就想和秦家老太太打個招呼。
但是畢竟老太太現在頭腦不太清楚，如果貿然和他說起這件事情的話可能會刺激到她的神經，到時候事情恐怕會更加不好，李誌明咬牙切齒地強行忍住了自己想要張嘴的欲望，指甲陷入了自己的掌心，看著李榆的眼神都變了變。
李榆忽然被老太太操心婚事，而且那個想要介紹的對象還是自己的母親，對於這個剛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來說這個劇情未免太過玄幻。
所以李榆立馬把手從老太太的手裏抽了出來，瘋狂擺動起來。
“不不不，我覺得不行……這怎麽能行呢。”
李榆就算是瘋狂拒絕著老太太的拉郎配，但是也沒有把自己和秦桑的母子關係說出來，既然兩個大人還沒有和老太太把這件事情說出口，他一個小輩自然也不能先開口。
尤其是老太太現在這麽開心的樣子，也許是出自血脈相連的感情，李榆並不想看到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去世許多年的時候會是什麽反應。
對於一個年邁的老人來說，這未免太過殘忍。
也許秦杉和李誌明也是抱有著這樣的想法，雖然李榆把兩個人帶過來的時候本來是想和老太太好好介紹一下他們，但是看著自己的母親現在的樣子也動搖了。
在場的這所有的人心裏各有苦澀，但是老太太卻不管不顧，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大家族出身，但是性格卻和秦桑那種天真爛漫毫不相同，反而頗為潑辣。
就算是現在已經成了老太太，這種潑辣的性格還是沒有改變，說風就是雨。
她剛才也隻是一時興起才想著把李榆和自己的閨女介紹一下，並沒有強求的意思，如果李榆稍微婉拒一下的話也就這麽過去了，但是老太太卻不能忍受李榆這麽幹脆利落的拒絕，就像是剛才她的建議是什麽洪水猛獸似的。
難道她的寶貝閨女就這麽讓人看不上，一聽說要把閨女介紹給他就共同拒絕，那手都快要搖斷了吧。
“小夥子你不願意那也就算了，我隻不過是看著你對我閨蜜左誇右誇的，以為你對她有意思罷了。”
老太太臉上明顯帶出來了一絲嫌棄，看著李榆的表情就像是在說“你既然對我閨女沒有那種意思，為什麽要左誇右誇讓人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