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洛歡歡的心路曆程
“哦，你來了。”洛歡歡看到於邱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
“這束花，送給你。”於邱把手中的滿天星遞給了洛歡歡，看著洛歡歡房間裏散落一地的零食袋和擺放得亂七八糟的啤酒瓶，不禁大吃一驚。
他一直以為，作為一個女人，房間裏不說一塵不染，至少也得幹淨整潔。可是現在看來，洛歡歡的房間，比自己的還亂。若說髒亂差，洛歡歡稱第一，他是謙虛到萬萬不敢說第二是自己的。他怕丟人。
眼看節目就要到最後一期了，他想好好跟她溝通一下，兩個人怎麽樣可以營造出一個完美的節目效果。來洛歡歡住所的時候，剛好經過一個花店。他神使鬼差地走進去，買了一束。
“這是我在垃圾桶旁邊撿到的花。”於邱意識到洛歡歡心情不大好，有意逗她開心。按照以往的套路，洛歡歡肯定會氣呼呼地懟回去。
而今，洛歡歡隻是麵無表情地地點點頭，然後轉身倒水給於邱喝。
“你今天心情不好啊？小氣到茶葉都不肯放一點。”於邱接過水，繼續說笑道。
洛歡歡沒有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於邱。
“你該不會生病了吧？”於邱感覺全身發毛。
洛歡歡目光呆滯地看著於邱，搖了搖頭，然後坐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
在於邱的印象中，洛歡歡一直都是一個風一樣的女子。她脾氣不好，時而很有趣時而真的很容易得罪人。
於邱看著蜷縮成一團的洛歡歡，心裏某個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他沒有一絲要看洛歡歡笑話的意思，出言安慰道:“生病了就要吃藥，吃藥了才會好。”
洛歡歡倔強地搖搖頭。
於邱繼續說道:“別這樣，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說真的，此時的洛歡歡比生了一場大病還要憔悴——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下麵印著一個大大的黑黑的眼圈，頭發油膩膩的亂得就像是一個雞窩一樣，腳上的襪子一隻是黑色的，一隻是白色的。更可怕的是，洛歡歡現在說話的語氣就像是一個看透了紅塵的世外高人一樣，高深莫測，有一句沒一句的。
“沒用的。”洛歡歡垂頭喪氣地說道。
於邱驚出了一身冷汗。洛歡歡這樣說來，該不會是得了絕症吧？！他試探性地問道:“你……到底得了什麽病？如果你有什麽困難，盡管可以跟我說的，我能幫的都可以幫你的。”
他之前恨洛歡歡恨得不得了，時間可以衝淡一切。更何況，他也調查清楚了那次他和歐陽霜的事情並非洛歡歡告狀，而是因為有狗仔拍到。為了增加自己所在媒體的曝光率，所以才會選擇把這條八卦昭告天下。
洛歡歡看著緊張兮兮的於邱，傻傻地笑了。說實話，洛歡歡此刻還沒有從昨晚的驚嚇中抽離出來，她的大腦受到了重度的刺激。
於邱伸手探了探洛歡歡的額頭，奇怪地說道:“沒發燒吧？！”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因為心急所以舌頭發直，說出來的話也就成了:“沒發騷吧？！”
“你才發騷呢！”洛歡歡沉著臉，推開了於邱的手。
見她終於正常一點了，於邱舒了一口氣。他起身開始在洛歡歡的櫃子裏翻來翻去，想從裏麵找到藥來。
從櫃子的暗格裏，他看到了一個精致的盒子。出於好奇，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閉目養神的洛歡歡，他沒多想就打開了那個盒子。
盒子裏有一疊整整齊齊的照片。在照片上，笑容恬靜的洛歡歡正挽著一個男人的手，對著鏡頭吐舌頭。而站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正是和莫澈長得一模一樣，除了笑容比莫澈更加溫柔一些。兩個人親昵地站在了一起，十分恩愛。
於邱擦了下眼睛，定睛一看，再確信自己真的沒有看錯。
身後響起了洛歡歡的聲音:“你在幹什麽？”
“啊……沒什麽。”於邱想把照片放進盒子裏，一不留神就把他們全部散落在了地上。一張一張的照片仿佛一幀幀回憶，被於一覽無遺。
於邱尷尬的頓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洛歡歡沒有說話，她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光著腳丫子就過來了。她蹲下身子來，一張一張地從地上撿起來，然後愛惜地一張一張地端詳了起來。
於邱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洛歡歡隨手拿起一張照片，對著於邱說道:“你看到這些照片了嗎？”
於邱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我隻是……看你……那個……不大舒服……所以……”
“所以你就翻出了這些照片來給我治病？”洛歡歡撅起嘴巴來，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
“那啥……我其實啥都沒看到”
洛歡歡笑笑，看著於邱說道:“要是沒什麽事，你還是先回家吧。我沒有心情來招待你這個貴客。”
“嗯！”於邱尷尬地應道，手都緊張得濕了。一向巧舌如簧的他，突然很厭惡自己的無能無力。
“那我走了。”於邱走到門口看著洛歡歡說道。
“好，你走吧！”洛歡歡還在聚精會神地看著照片，無所謂地說道。
“那我真的走了啊？！”於邱沒有動手開門，繼續呆在原地，期待洛歡歡說些什麽。
“不走你難道想要留下來過年？”洛歡歡反問道，臉上竟然有了絲絲的笑意。
看到洛歡歡一直皺成一團的眉頭終於鬆開了些許，於邱一直懸著的心開始慢慢地放了下來，他也回了洛歡歡一個微笑:“好好睡一覺，別亂想。”
於邱走後，洛歡歡突然把手裏的照片扔在了地上，用腳上去踩了好幾腳。她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來：那些曾經說過的誓言，如今隻剩下一張張的照片。
她隨手在地上拿起一罐啤酒，嫻熟地用牙齒咬開啤酒瓶，對著嘴巴裏猛灌一通。
在酒精的麻醉下，她有些恍惚了。她開始疑惑，在自己的生活裏是否真的有過韓亦彥這個人物。她甚至困惑了，韓亦彥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她。如果在真的愛她，怎麽忍心讓自己一天天地為了他而心醉。
她調整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躺在了沙發上，十足頹然地幹完了一瓶啤酒，閉上眼睛拿起另外一瓶往嘴巴裏灌。
酒能消愁，愁更愁。
朦朦朧朧中，那個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歡歡，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洛歡歡哽咽道：“不好不好，我折不折磨自己關你什麽事，嗚嗚。”
那個聲音再次在她的耳畔響起了，聲音溫柔又充滿魅力：“歡歡，你這樣我會心疼的。請你為了我，好好照顧自己，好嗎？”
洛歡歡放下了手上的啤酒瓶，眼睛緊閉，喉嚨裏發出了“嗚嗚”的嗚咽聲。
她不要睜開眼睛，因為一睜開眼睛，就什麽都沒有了。
如果是一場夢，那就讓我長醉不起吧。
我會好好地照顧自己，也請你為了我好好照顧你自己。
我愛你。
到了錄製節目的那天，洛歡歡如果如約而至。她穿著一條棉布裙，未施粉黛，看著十分樸素又清爽。
於邱看著洛歡歡，嘴巴動了動，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那天的事還曆曆在目，他怕洛歡歡反感。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他對洛歡歡的態度開始有所改變了。但是不管怎麽樣，也不能就這樣不說話吧。
他揮揮手，說道:“你來啦！”
洛歡歡看著於邱，哈哈大笑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道：“幹嘛呢，看著我還不好意思嗎？”
洛歡歡現在的狀態和那天的截然相反，似乎那天的陰霾已經一掃而光。
看到了這樣的洛歡歡，於邱緊緊揪起的心瞬間就鬆懈了嗎，他以輕鬆的語氣回答洛歡歡道：“對呀，你今天沒化妝，我差點沒有認出你來。”
洛歡歡再次發出了爽朗的笑容來：“胡說八道吧你，你明明是被我的美貌給迷倒神魂顛倒了！”
“你美啦美啦，我醉了醉了。”於邱竟然唱起了歌來了。
“難聽死了，快點閉嘴。”洛歡歡一點都不領情，順帶還捂著上了耳朵。
於邱唱著唱著，突然止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麵色尷尬。
洛歡歡緊緊地咬住了嘴唇，也默不吭聲。
本來剛才還很融洽的氣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點，冷颼颼的讓人難以接受。
於邱想起了兩人貼在一起照的那些照片，洛歡歡想起了他們轟轟烈烈的曾經，莫澈想起了那個荒唐的晚上。三個人的麵色都很奇怪。
於邱第一個開口說話打破了寧靜：“真悶，既然他們還沒有來，那我先出去轉轉哈！”
“那天的事，對不起。”確認於邱已經出去了，莫澈對著洛歡歡真誠地道歉。
不管怎麽說，他都不應該那樣粗魯地對洛歡歡。洛歡歡畢竟是個女孩子，他身為男人不能夠這樣沒有擔當。
“沒關係。”洛歡歡退了幾步，刻意地和莫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此時的她就像是一隻渾身長滿刺的刺蝟一樣，對莫澈滿懷戒備。
“你……還好吧？”莫澈上前了一步，他不習慣洛歡歡這樣的冷淡。
“我很好！”洛歡歡高高地抬起頭來，看著莫澈的英俊的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
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因為他徹夜失眠。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為了他夜不能寐。她不能讓他知道她為了他消得人憔悴。她不想讓他知道，這麽多年來，除了找他，她幾乎沒有做過一件正事。
就當洛歡歡想要離去的時候，他又開口了。
“嗯，那就好。”他訕訕地說道。
“再見，莫澈。”洛歡歡笑了笑，轉身就要離去。
以前兩個人在一起，從來沒有人主動說過再見。現在，“再見”這兩個字從洛歡歡的嘴裏說出來，特別刺耳。
“再見。”莫澈朝著和洛歡歡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步，他停下腳步來，呆在原地看著洛歡歡離去的背影。
說真的，在那一刻，他特別希望洛歡歡刻意回過頭開，看看他，哪怕一眼也好。
可是，洛歡歡留給他的也隻有一個決絕的背影，那樣弱不禁風，仿佛風一吹，她就會瞬間消失在他的眼前。
直到洛歡歡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內，他還愣愣地待在原地，望向洛歡歡離開的方向。
這次，真的要再見了嗎？他不敢想，也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