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誘人的魚餌
明華書店不大卻很受歡迎，在市裏也很有名。它不是一般的書店，店主本來是位設計師，所以書店的設計很特別，進去給人的感覺很溫馨，桌子椅子甚至書架都是特製款式。這裏還設置了一個咖啡台，可以點杯咖啡來看書，溫婉的純音樂讓人心情很放鬆。不僅環境很好，這裏的書大多都暢銷。
以前米溪最愛和童芷珊幾個朋友來這裏看書，偶爾點上杯咖啡聊個一下午。
兩人走過去，從落地玻璃望進去，裏麵人不多。米溪沒有留意男人是否跟著自己，推門進去，緩緩地走到書架那邊去了。翻了本關於設計的書，頗有興趣，就找了張沒人的桌子坐下來看書。
不知過了多久，米溪手上的書看了有一半了。有陣沉穩的腳步聲往這邊來，然後停下來，在米溪對麵的位置坐了下來，沒說話。米溪也沒有抬頭望那人。
過了沒多久，那人開口了。
“你對設計感興趣？”
雖然聲音壓低了，但是米溪一聽就知道，是剛剛那個男人。
“我的專業。”沒有抬頭，繼續盯著書本。
男人也沒有急著說話，深沉的雙眼緊緊看著眼前的人。
這個女孩，不，這個女人的手很小，不過每個關節都很勻稱，手指相對修長，而且染著藏藍色的指甲油，皮膚顯得更白，左手食指和中指帶著兩枚裝飾戒指，手裏看的是，《曆年中國最美書籍設計解剖》？
“你讀視傳？”
米溪正要翻書的手定了一下，抬頭用那雙仿佛一泓清泉的大眼睛，看向那人，“你怎麽知道？”
男人用修長的手指點點米溪桌上的那本書，然後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一隻手無節奏得敲著桌麵，“這本是講書籍設計的，據我了解書籍設計在國內大學還沒有獨立出來，通常是歸於視傳專業的。”
一般人不會對設計專業裏麵的分類那麽清楚，更不會知道平麵設計就是視覺傳達藝術設計這個範疇。難道是哪個大學的老師？
“你。”
鈴——鈴——鈴——
他的手機鈴聲打斷了米溪的話。
“喂……現在？”男人抬手半掩著臉，麵部輪廓顯得更加棱角凸顯，又長又卷的睫毛就像兩隻蝴蝶在撲著翅膀，顯得愈加妖冶。
米溪心顫一下，隨即低下頭不去看他。
這張臉害人不淺吧。
幾句話的功夫，他掛了電話。
“你剛剛想說什麽？”
米溪沒抬頭，頓了一下，覺得沒什麽必要繼續話題。
“呃，沒有。”
“你，很愛看書？”
“嗯，比較愛。”
“你什麽書都看嗎？”
“也不是，不過我不太挑書，好書就看。”
“你讀設計，會不會刻意留意一些書的設計和排版？”
“會，書的內容和外觀設計其實很影響到我對它的看法。”
“你經常去書店，或者圖書館嗎？”
“也……等等……”
一連串問題之後，米溪終於覺得不妥，再次抬頭，蹙眉盯著眼前的人。
他問這麽多幹嘛？查戶口嗎？
“你問那麽多幹嘛？”
男人麵對米溪突然犀利的眼神也沒有逃避，反而嘴角輕勾，直直對上她的雙眼，淺笑了一下，從西裝的內襯裏拿出一張名片，遞到女孩麵前。
“黑雅時代出版社，“米溪拿過名片，小聲地念著上麵的字，突然她的聲調變高了，“社長，宋承灝？”米溪望著眼前這個男人，有點無法相信。
“你真的是社長啊？這卡片不會是撿的吧。”
宋承灝淡笑，眼底波瀾不驚，“看來你在提醒我下次要把照片印在名片上。”
“那你找我是……“米溪定定地望了那個人幾秒，歪著頭想了一下，“我不是作家，你找錯人了。”
“。。”宋承灝笑容瞬間僵住，“咳，我不是找作家，我想找你幫個忙。”
“我為什麽要幫你？”
“這個忙和你帶我來這裏一樣簡單，希望現在的大學生不會是不樂於助人。”
“我！你先說出來，我再考慮。”
最討厭被威脅了！米溪嗔了對方一眼，低頭思量著手裏的名片。
“我需要做個市場調研，要大量讀者的意見，可是就憑書店圖書館的不夠全麵，所以想你幫忙。“
“你的意思是，用其他渠道找讀者？”
這不是太好找吧，不來書店不去圖書館的人，哪找呀，挨家挨戶問嘛？
“對，你很聰明。”宋承灝微笑的看著米溪。
“可是，這個好難找啊！”
米溪看著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小紙，又從胸前抽出一支筆來，推到她跟前，嚇得有點結巴，“你，你你幹嘛？不要以為你長得帥我就幫你啊，我.……我.……我還沒想好。”
米溪手忙腳亂地把紙和筆推回去。
“謝謝你的誇獎。”宋承灝的笑容更深，顛倒眾生，“我知道，學設計的人都渴望有見習甚至真正鍛煉的機會，如果小姐你願意幫我這個忙，我可以考慮讓你進黑雅時代見習。”
米溪猛地瞪大了眼睛，控製不住地眨了幾下眼，“你，你說，出版社給我見習？可是我還沒畢業啊？沒關係嗎？”這機會對一個在校藝術生來說太重要了！
“經驗是要積累，但潛能不是讀出來的。”宋承灝還是保持著那個笑容。
“那。。”米溪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我試試。”
宋承灝把紙和筆重新推回米溪麵前，“請寫下你的名字，聯係方式，郵箱，最好還有住址。”
剛要拿起筆來，米溪停住了，疑惑地看著他。
宋承灝眼底泛笑。
不錯，還算警惕。
“出版社的調查問卷還沒有趕印出來，之後我直接寄到你的住址，另外我還會給你一份電子版。調研完之後你可以聯係我，當然我也會找你。”
“好。”米溪低頭寫下了自己的資料。
完了之後遞過去給他。宋承灝抬手接了過來，眼睛瞥到那張紙條上，掃過一行行清秀的字。
“米溪。”
“嗯，我叫米溪。”
“好的，拿到問卷後有什麽問題可以打名片上的電話，我還有事，再見。”宋承灝起身離開椅子，跨步往門口走去。
“等等，你還認識路嗎？”米溪抬手拉住他的袖子。
“我識路能力還行。”宋承灝低頭看了眼米溪那隻拉著他袖子白皙纖細的手，眼底泛起漣漪，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那就好，再見。”米溪鬆開了手。
宋承灝推開門的時候，回頭看到那個嬌小的背影又低下頭看書，順手理了理袖子，跨步走上剛停在門口那輛黑色邁巴赫—57S。
“突然找我有事嗎？”宋承灝把公事包放到一邊，解開胸前幾顆扣子，露出了精壯的胸膛，慵懶地倚在椅背上，眼神相比剛剛卻蕭冷了好多，莫名散發著強大的壓迫感。
“太老爺讓我時刻跟在你身邊，不能離開。”在前方開著車的司機麵無表情地開口。
宋承灝聽了眼睛半眯，帶著危險的氣息，“帶著你不是讓更多人懷疑嗎？”
“可是太老爺——”
“爺爺那邊我會解釋，盡快離開。”
“是，承少。”
米溪獨自坐在書店看了好久，一直到了六點多。
推開門出去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一陣陣寒風吹來。
“呼——”
米溪哈了一口氣到手掌上，把外套拉緊包裹著自己。
米溪順著舊區慢慢往下走。大冬天的街上基本上沒什麽人，一路望去隻有兩三個行人，還有一兩家小店開著，暗黃的路燈照在她的身上，顯得更加單薄。
不到幾分鍾，米溪走到了一家很老的食店門口，看到一輛很小的黑色女裝摩托車，認了一下車牌後笑著走了進去。這是米溪讀高中時經常和朋友來的小店，東西好吃有風味，所以回頭客很多。晚餐時間小小的店麵裏基本都坐滿了人，很是熱鬧。
在角落裏發現了童芷珊，她總是有種莫名易吸引人的磁場。米溪走了過去從後麵拍拍她的臉蛋，在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米小溪！你終於來啦！我還以為你不來啦！”童芷珊的大嗓子一開口就劈裏啪啦說個不停，“什麽時候回來的你！？是不是一回來就找我啊？我說你有沒有人性啊？那麽久連個電話都沒有！還是不是朋友啊？”
童芷珊是米溪從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閨蜜，關係特別好。
米溪一直望著童芷珊的臉，笑容越來越大，“芷珊，你好像漂亮了許多啊？最近交男朋友啦？”
“真的漂亮啦？我就說我是潛力股嘛，”童芷珊急忙往包裏掏鏡子，掏著掏著不知怎的又停下來，“你怎麽又扯開話題啊，你個冤大頭米小溪！”
“好啦芷珊，我好餓，胃都疼了，你叫東西沒有啊？”米溪裝作一副胃疼的樣子，低頭用手按著肚子，臉上卻掛著淺笑。
“啊！你又胃疼啊！？要不要給你買藥啊？菜我叫了，應該馬上就來了。”童芷珊一邊抓住米溪的手安慰著，一邊望向廚房那邊。
“我沒事——”
話剛說完，服務員就上菜了，都是米溪愛吃的菜。
“芷珊，幹嘛不點涼拌青瓜？好想吃……”米溪一邊用開水洗著兩人的碗筷，嘟著小嘴抱怨說。
“你不是沒點好久了嗎，自從你和葉文雋……”
“他不愛吃而已。”
米溪沒露出半點異樣，揚手加叫了一份涼拌青瓜。
兩人沒說話，夾著菜吃飯。
過了一會，童芷珊柳眉微蹙，還是開口了。
“到底為什麽你們要分開？”
米溪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下，“這個鐵板豆腐還是那麽好吃，”把一塊豆腐放進口裏，直至吞下去，才慢慢說道，“過去的事情我已經不在乎了。”
“唉——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如果不在乎了，為什麽你沒敢看我眼睛？”
“你想要的答案我沒法回答你，去問葉文雋。童芷珊你認識我十多年年了，應該知道我從不走回頭路，夢早醒了，不要再提。”
米溪抬頭直視童芷珊，眸子寧靜如畫，語氣不帶半點波瀾。
每次都是這樣，隻要米溪靜靜直視她的眼時，芷珊就覺得被她的氣場嚇著了。
“好，我不再提，但是你現在的狀態和當年分手逃回來在我床上哭的時候，一模一樣，隻是已經沒有眼淚而已。”芷珊握住米溪冰冷到發白的手，“米溪，我隻想你開心。”
“挺過來了，沒事的。”
“那就好。”
一頓飯吃完將近十點，兩個兩年多沒見的女生聊了好多，就像當年一樣。
吃完了之後童芷珊用自己的摩托車載米溪回家。米溪沒有帶頭盔，坐在後座雙手緊緊抱住芷珊，臉貼到她的大棉衣上。
一路上嘴裏念念叨叨地說：“其實從前我一直沒覺得自己脾氣差，什麽都挑挑剔剔，自從葉文雋的離開讓我越來越覺得自己真的太差勁了，可是你從來沒有罵過我。
芷珊，我總算明白，我要的不是葉文雋那樣讓我愛到死去活來的人，是你這樣平平淡淡愛我的人。”
米溪的眼眶裏眼淚在打著轉，冷風吹紅了鼻子，“對不起芷珊，當初沒聽你的話一頭紮進去，弄得遍身鱗傷的時候還要回來讓你心疼。”
滾燙的眼淚從米溪的臉頰流下來打濕了大衣。
童芷珊似乎沒有聽到，一直穩穩地把車開到米溪家門前，米溪下車走到芷珊麵前告別的時候，看到她微微低著頭，頭盔擋住了臉。
“芷珊，我回去了。”
米溪吸吸鼻子，沒有再說什麽。
“米溪！我一直都在，”芷珊輕輕地把頭盔的擋風推上去，隱約看到她的臉有淚痕，“不管怎樣我一直都在，傷害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他們！”
童芷珊自幼認識米溪，當時她家裏困難，還好米溪還有她的家人當她是親人，一直接濟她，所以從小到大她一直視米溪為親妹。
“和他沒關係，是我.……”
“米溪！”童芷珊大聲地打斷她的話，“別否認！沒有人比我更理解你，你現在看上去是和從前一樣，會笑會哭會生氣，可是你的變化我看得一清二楚，裝作很堅強，實際上比誰都脆弱。”
米溪剛剛才收起來的眼淚一下子又出來了，再也止不住。
芷珊把車停穩，走過去把米溪抱住。“傻瓜。”
米溪伸手抱住童芷珊，靠在她懷裏，無聲地流著眼淚，“童芷珊，你一輩子都擺脫不了我。”
“嗬。”芷珊抬手理理米溪那頭烏黑的長發，眼中含笑。
還沒陶醉完，米溪就一把把童芷珊推開，“好你個童芷珊，又長高了對不對！？現在都有一米七了吧！真的打算去當模特嗎？！”
“才一六八啊，模特是兼職而已嘛，你不也高了嘛……”
“我哪有高那麽多！你看，我們的距離又遠啦！叫你別吃那麽多你不聽！還整天去健身！”
“米溪，你身材怎麽還是那麽好！”
“有嗎？一直都很好啊，不過我覺得比例越來越好了！“如果不是童芷珊及時轉移話題，估計她倆要在米溪家門口關於身高的問題爭論到天明。
回到家沒人在，因為家人一直都很忙，何況年末的活更多。
米溪沒在意太多，上樓回房間整理，睡覺。
第二天七點半，米溪自然醒來。
一走進飯廳就看到爸媽和米礪，都在吃早餐。
“爸，媽，哥，早。”
“喲，丫頭回來啦。”在一邊吃早餐一邊用平板看設計圖紙的米礪抬起頭來，笑意爬上眉梢，順手拉開旁邊的椅子，示意米溪坐下吃早餐。
米溪從碗櫃裏拿了碗和勺子，坐下來拿了個包來吃。
“米溪，昨晚在家睡還習慣嗎？兩年沒回家了。”米母拿過米溪的碗幫忙盛了一碗。
米礪聽了皺了一下眉，放下平板，一臉黑沉吃著早餐。
米溪沒說什麽，接過米母的碗，甜甜一笑。
“還是家裏舒服。”
“舒服就記得要回家，別人小鬼大的。”米礪揉揉米溪的頭，歎口氣。
米溪自小就是哥哥寵大，兩年不回家自然讓這個做哥的擔心不已，想到這米溪就覺得自己的不好，當年為離開南信離開那些記憶一走兩年，卻丟下了最愛自己的家人。
“知道，以後也不離開家了！”
停了一會，米溪想起了昨天答應的那個問卷調查。
“爸，昨天我答應了一個出版社幫他們做個讀者市場調研，可是對方希望不是在書店和圖書館做問卷，我想在校網征一些同學幫忙，可是我覺得這樣子好像不太夠。”
一直在看報紙的米爸放下報紙，略思考了一下說：“那要看那家出版社有什麽讀者要求，如果是年輕人的話學生群體還不夠，最好找一些上班族，老年人也可以，去社區的老人書友會應該會有收獲。”
爸想得真周到。
“好。”
停了一下，米爸問米溪：“一般出版社都會有自己專門的市場調研小組，米溪，你遇到的是什麽出版社？”
“黑雅時代出版社。”
“黑雅時代——嗯，是他們家。”米爸略思考了一下，點點頭，“一家新銳出版社，規模不大但很有潛質，我們家兩年前和他們簽約了，對紙質和印刷要求很高，本來的設計和排版都很獨特，讀者應該很受惠。”
米溪有點難以自信地看著米爸，因為他很少去讚揚那些出版社。
米家經營的印刷廠主要是麵向書籍的印刷，一直以來和很多出版社、雜誌社都有合作，長期下來對他們的經營方式越來越熟悉。大部分的出版社除了珍藏版的書之外，不會在普通書的紙質和編排上花太多的時間，以至於實體書的質量近年來有下降的趨勢。
“粥涼啦，快吃吧。”米母催著米溪。
“啊，嗯好。”
黑雅時代，真的是家不錯的出版社嗎？我真的有機會在那裏見習啊.……
“爸媽，我走了，今天都不在家吃飯。”米礪拿起桌上的平板，抓起一個麵包往嘴裏塞。
“哥！”
米礪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米溪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咬著湯勺說，“哥，我下午能不能去你那？一個人好無聊。”
“可是——”
“去吧，在家悶著也是悶著，回來了就多去走走。”米爸在一旁幫口著。
米礪無奈，“。。要不要我中午回來和你去吃飯？”
“哥！”米溪站起來想要衝過去親自己的哥哥，被一隻大手老遠伸過來按住腦袋，“哥！你怎麽對我那麽好！？”
“米溪你惡不惡心啊！”米礪把自己的妹妹按回椅子上，嘴上說的嫌棄，臉上卻掛著淺笑。
一旁的米爸米母也笑得眼角都彎了。
大家都去上班了，家裏空蕩蕩的隻剩下米溪一個人，無所事事的她拿著一杯花茶，坐在陽台上對著天空發呆。
本來放假前是想好，要到哥的事務所裏幫忙，打掃斟茶什麽的也行，至少能在那裏學到想學的東西。
米礪是位自學性建築設計師，自己創立的建築事務所雖然規模小，但是業績相當不錯，拿過幾次國際大獎，在業內小有名氣。米礪一直以來都是妹妹的榜樣，可以說米溪選擇做一位設計師也是受到了米礪的影響。
可是現在，出版社那邊……一邊是榜樣的教導，一邊是關乎自己的理想，太難抉擇了吧。
米溪甩甩頭發站起來，紮了條馬尾，決定打掃房子，每當煩的時候她都會打掃衛生。
到了快十一點，米溪已經快把小花園之外的地方都打掃完了。剛要去把外麵的花澆一下，門鈴就響了，是同城快遞。
拆開發現是一遝問卷，都是低定量塗布紙，可以看出很重視。上麵有張小紙條：“這裏有500份問卷，最後有效收回的希望在80%左右，電子版已經發到你的郵箱，有什麽不懂可以隨時聯係我，時間最好能在一周內完成。”那字寫得好好看，剛勁有力。
“呼，80%就是。。400份。”米溪拿起水桶繼續把花澆一下，自言自語道，“一周的話就是每天得放出70多份！好多啊！”想到任務的艱巨，米溪就有點氣餒。
看看時間應該都差不多，米溪上樓洗了個澡，隨便套牛仔褲短毛衣，蹭上雙平跟長靴，剛拿起桌上的一小遝問卷，就聽到熟悉的汽笛聲。
米溪連跑帶跳的衝出去，跳上米礪的車，還沒忘記用力地甩上車門。
“那麽用力小心磕到自己的手了。”米礪看到自己的妹妹那副粗粗魯魯、毫無形象的樣子，倒沒有一番教誨，反而細心地幫她係好安全帶。
米溪看著自家親哥溫柔的動作，心想自己上輩子肯定是個大好人，這輩子才換了爸爸和哥哥兩個情人！
“哥，如果我嫁不出去你養著我好不好，反正你也見過我包著尿布掛著鼻涕的樣子了！”
米礪勾唇，笑得滿足，轉頭望了望米溪，看到她在整理手上那遝東西。
“什麽東西？”
“這是出版社的調查問卷啊！”米溪剛要把問卷放到後座的時候，靈光一閃，“哥，你能不能幫我拿點回去給工作室的人填一下啊？”
哥哥的工作室雖然人少，但是都是年輕上班族啊，個個有才有能的，這不剛好符合條件嗎。
“丫頭，吃飯要緊。”
米礪頓了一下，笑了笑。
“我想吃韓國料理！”
哥這是答應咯！太好了！發出二十幾份啦！
吃完之後兩人就回了工作室。
在地下停車場坐電梯上樓的時候，米溪低頭盯著哥哥手中那幾盒打包回來的壽司，心生疑惑：剛剛哥哥吃飽了還另外叫了那麽多日本料理，幹嘛呢？
“哥，下午茶你沒空買我可以去啊，那麽快打包回來不好吃了。”
“誰說下午茶？給俊明他們的，最近有個項目趕著，他們很忙。”
俊明……
米溪聽了愣了一下。
“俊明哥也在啊？那你做老板怎麽就不幫忙一下呢？好沒人性.……”米溪撅起嘴巴鄙視地看著的自己哥哥。
“。。今天有個大小姐要我陪她吃飯。”米礪在心裏感歎自己為什麽會有個那麽笨的妹妹。
米溪這時候也覺得自己笨得跟豬差不多，居然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按時吃飯是很重要的事，我……我是來監督你的，對！監督。”
米礪伸手捏了捏米溪的腮幫，“.……你耍無賴的本領還是沒退步。”
電梯在16樓停住，走出電梯就可以看到”MC建築事務所“幾個大字。
米礪的事務所米溪在開張的時候來過一次，除去米礪和他的合作夥伴陳俊明，其他20個員工也是年輕的行業精英，組成了事務所必要的設計團隊和IT部門。
事務所租了這棟大廈兩層樓，16樓除去兩個辦公室，其他地方是員工辦公地點、茶水間和洗手間等，17樓用來平日裏繪圖、做模、倉庫。雖然和其他寫字樓的結構差不多，可是事務所裏麵的設計由米礪和陳俊明親自設計，即便米溪是第二次來，還是會被驚歎到。這裏的內部景觀和室內設計，甚至到每張桌子椅子、每盞燈、都透露著設計癖的味道。
“圖紙畫好了嗎？”米礪走到繪圖桌上，把幾盒外賣壽司和烤肉放到桌邊上。
“Marco，馬上就好了，應該兩點前可以去製模。”在繪圖的兩個男同事抬頭看著米礪。
“好，”米礪回頭拍拍手掌，對著辦公桌那邊大聲說，“大家還沒有吃飯吧，過來吃點東西，跟完這個項目後放兩天假。”
“耶！Marco太棒了！”
“太好了！終於可以歇歇了！”
“這是我妹妹米溪，大家來的時候應該都見過了，”米溪站在哥哥的旁邊，微笑揮手向大家打招呼，“她手上有份調查問卷大家吃完後填一下，有什麽瑣碎的事可以找她去做。”
對大家說完又轉身對米溪說：“別搗亂，樓上有書看，有事找我。”
“知道。”米溪笑嘻嘻地答應了。
米礪一走進辦公室大夥就圍了過來邊吃邊說：“小溪，好久不見你了，放假啦？”
“嗯，剛放假回來的。”
米溪放下手裏的問卷，笑哈哈地和大夥打到一片。
“米溪你哥真疼你，一放假就抽時間陪你吃飯，平時他一天都不出辦公室的，隻吃外賣！你說我們小的多難做啊！”這裏為數不多的一個女孩爆料道。
“對啊，Marco好認真的，好幾次我都看到他通宵在這裏繪圖啊！”
“何止啊，我從來沒有看到Marco比我們早下班過，這樣的老板我真的不擔心自己失業啊！”
這裏大多都是米礪成立工作室時親自請回來，每個都是精英人物，一同“打江山”好幾年了，他們不但沒有離職抱怨，反而更加佩服米礪對建築事業的熱情。
想著想著米溪會心一笑，這樣真好。
大夥吃過之後把米溪的問卷填完，又開始搏殺了。
沒事幹的米溪從內樓梯走上了17樓打算看書，看到一個人卷起衣袖，在一堆零件前擺弄。
陳俊明與米礪數年前認識，是國內屈指一數的年輕建築工程師，小麥膚色下是一張標致的東方帥哥臉，米溪也十分喜歡他，像喜歡哥哥一樣。
“俊明哥！”
“米溪？”陳俊明從模型中抬頭，驚訝地張開嘴，竟然不知說什麽好。
兩年沒見的女孩似乎什麽都沒有變，那張臉，那聲音，一切都好像沒有變過……
“兩年沒見你了，果然是最有魅力的工程師啊，認真工作的樣子帥得我都犯花癡了！”米溪白皙的臉上笑靨如花。
陳俊明害羞地撓撓頭發，“大家都鬧著玩的，你就淨當真了！”
“沒有啊，”米溪湊到陳俊明麵前，假裝認真地觀察他，“真的挺帥的，怪不得大家都被迷住了！”
陳俊明被突然放大的臉嚇到，緊張地一時說不出話來，反應了幾秒才緩過神來，揉揉米溪的頭發，眼中帶著濃濃的愛意，寵溺地說：“那你被迷住了嗎？”
“我就一個小女生，當然會迷上大帥哥啊！”米溪笑著轉過頭去看模型，並沒注意到陳俊明的不同，“俊明哥，你這個模型是做什麽的？”
“我和米礪應邀去參加帝京一個建築設計展，這個是外形初模。”
米溪拿起一個很小很小的零布件，“我說，俊明哥你這個細心的男人啊，要是誰當你的女朋友她真得太幸福了！”
陳俊明驀然，目光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人，仿佛要把那烏黑的長發下絕美的容顏刻在心裏。
米溪走來走去沒想到要做什麽，想起了問卷的事，心裏惦記著要不要去附近的社區看一下老年人書友會。
“俊明哥，我不打擾你了！想出去走走。”米溪過去和陳俊明道別。
“你一個人出去？會不會迷路啊。”陳俊明從認識米礪就知道，他的妹妹是個大路癡。
“嗬嗬嗬，沒關係的。”米溪傻笑。
陳俊明目光一直跟隨著那個嬌小的身影，到她消失在樓梯轉角都沒有離開過。
下樓走進米礪的辦公室，發現他在辦公室的裏間裏作圖，沒打擾他，在辦公桌上留了張紙條就離開了。
一個下午的時間，米溪跑了兩個社區，發現這樣的書友會很受老人們的歡迎，而且米溪長得漂亮聲音又甜，哄得一幫老人樂融融的，大家都很樂意幫她填問卷，還問小姑娘下次會不會再去。
從社區出來的時候都六點多了，米溪提著那一百多份問卷確實有點困難，於是她打給自家親哥。
“哥，你下班了嗎？”
“剛下，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報了個地址，米溪站在原地等。很快就看到米礪那輛黑色德雷克斯向她駛來。上車之後，心情愉快的米溪劈裏啪啦的跟哥哥說社區老人的事，沒完沒了。
米礪一時也沒有打斷，靜靜地聽著，不是還笑出聲。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就是這樣，外人看來她安靜不多言，有時甚至顯得高冷，可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小丫頭這話多得像個話嘮！
“米溪。”
“啊？”
米溪突然被打斷，思緒卡住了，半張著嘴呆呆地看向哥哥。
米礪心底暗笑。
“想吃什麽？”
“今天一天都沒有見爸媽，要不問一下他們吃了沒，我們一起吧！”
“剛剛問過了，他們好忙。”
“那哥你說了算吧！”
“俊明和我們一起吃飯，他說好久沒見你了。”米礪扭頭看了米溪的臉色，卻看不到任何異樣。
“好啊！俊明哥好有錢的，我們要好好宰他一頓！”
“.……”米礪汗顏。這話要給陳俊明聽見了還得了！？
米礪載著米溪一路開了好久，一直到了南信市合原區江邊的一家西餐廳。
“這餐廳開得真有意思，不僅開在江邊，連裏麵都好像要在水裏吃飯一樣。”
米溪東張西望，看著這餐廳裏一副海洋公園的布置，藍幽幽一片的，還有別樣桌椅和地板，有點小驚喜。
“當然，這是俊明的注意。”米礪唇角勾起，有點自豪。
米溪驚。
“俊明哥！？你說這裏是俊明哥的餐廳！？那……這室內的設計就是哥哥你.……？”米溪的嘴巴能塞下一大個雞蛋了。
天啊！這家餐廳居然是俊明哥的和哥哥的傑作！？
這時，一個穿著打扮得體的女谘客走過來，禮貌地說：“米先生，老板已經在包廂等著了，請隨我來。”
“好。”
穿過坐滿人的大廳，他們被帶到一個小包廂裏，三麵都是水牆，牆體裏是遊著五顏六色的熱帶魚。米溪像個小孩一樣跑來跑去，嘰裏呱啦地叫著。
“哇！好多魚！”米溪直接把臉貼了上去，和水牆裏的魚大眼瞪小眼。
這時，陳俊明開門走進來，身上已經換了一身比較正式的西褲襯衫，看上去愈加英氣逼人。
“米礪，到了。”
“俊明，來得正好，給我治治這丫頭，一直和那些魚在說鳥語。”米礪坐下來翻菜單，完全不理會米溪。
“俊明哥，你真的太厲害了！那些魚跟我說他們都好喜歡這裏！”
陳俊明撲哧一下笑了，“你還真能和那些魚說話啊。”
“那當然，你忘記了？以前你帶我去釣魚的時候，也是我跟魚說讓你釣它們才上釣的，不然你怎麽能釣到魚！”米溪自豪地擦擦鼻子，擺出一個唯我獨尊的姿勢。
陳俊明笑得更開，“還記得以前啊。”
米礪聽到兩人的對話，頓頓沒說話。
“那當然，以前你總是偷偷瞞著我哥帶我去玩，我當然記得啦！”
米礪不動聲色地咳了幾下，“咳咳，原來還真瞞著我去玩啊。”
米溪立馬捂住嘴巴。糟糕，說得太興奮了，忘記哥哥在這裏了！
“都過去怕什麽，來，米溪，坐下來點菜。”陳俊明的手自然的帶上米溪的後背，領她到位置坐下，然後遞給她一本菜單，“喜歡什麽盡管點，我這裏的廚師做菜很不錯。”
“那我要全部點一遍！”米溪用吃貨的眼光看著菜單上的菜式，光看已經口水直流了。
陳俊明淡笑不語，眼睛牢牢盯著米溪。
一頓飯下來，米溪吃得肚子都要撐爆了，靠在椅背上拍拍肚子：“太好吃了！我都快要吃不下了！”
“沒關係，下次再來吃。”陳俊明放下筷子。
“那當然！這次我都沒有吃完所有的菜式。”
話剛說完，陳俊明突然側過身，用餐巾印了一下她的嘴角，溫柔地笑道：“看你，吃得像個小孩一樣。”
米溪怔住，一時不知道該有什麽反應。
米礪心裏歎了一口氣，“她是這樣了，長不大。”
“嗬嗬嗬……我上洗手間。”米溪慌張地說了一句，逃出了包廂。
陳俊明苦笑，“我就那麽可怕。”
“你為什麽不直接跟她說，米溪這個丫頭不懂的。”
“那麽多年了，隻怕她一直當我是哥哥。”陳俊明放在桌下的手握成拳頭，眼神帶著複雜的感情。
是的，他第一次看到米溪就愛上她了，足足五年沒有一刻停止，她的笑臉，她的嗓子，她一切的一切，都無法控製的愛上了。
“唉，難道你真的想等她自己發現然後再愛上你嗎！？”米礪朗聲問道。
“米礪，感情的事我不想強迫，如果米溪她不喜歡我，我就當她妹妹吧。”
“可——”
鈴——鈴——鈴——
米溪匆匆忙忙跑進廁所，低聲喘氣來安撫亂跳的心髒。
俊明哥他……難道還是……
她並不是不知道陳俊明的心意，隻是從小到大，她一直把他放在和哥哥米礪一樣的位置，陳俊明就是親人般的存在，每當哥哥訓她的時候，陳俊明總是偷偷安慰她帶她到處去玩，米溪很喜歡和他呆在一起，因為他很疼愛自己。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從陳俊明的眼裏看到了別的感情.……
鈴——鈴——鈴——
“喂，哥哥。”
“米溪，事務所有事我們要趕回去一下，你可以了嗎？我先送你回去。”
米溪想了一下，撒了個謊，“不用了，哥，我自己回去吧，我想買點東西。”
“那好，你自己回去的時候小心一點，到家告訴我。”
“知道了。”
電話掛斷之後，米溪鬆了一口氣，現在真不知道怎麽麵對俊明哥，還是回避一下吧。
走出餐廳，米溪也不知道要去哪裏，一個人沿著江邊走。冬夜裏漫步在江邊並不是一件浪漫的事，刺骨的寒風呼嘯而來，鑽心的冷。
走著走著，米溪走到一個私人小碼頭，那裏有個身影好熟悉，可是晚上的光線太暗了。
米溪走近一點，眯著眼睛看過去。
啊，是那個男人！他好像在約會。
宋承灝站在岸邊，和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好像在說什麽，距離還是有點遠聽不到。
等等！我為什麽要偷聽他！？
米溪低罵了一聲，真打算轉身離開，便瞧見宋承灝往她這邊看來，而且他不知道和那個女人說了什麽，她也跟著看過來，但是眼神似乎不太友好。
“米溪？”
米溪看向那個正在走過來的男人，他穿著一件夾克外套，一身優閑服，沒有那次見的那麽端正嚴肅，卻更讓人親近。
沒辦法，既然都看見了，打個招呼吧，不要讓他女朋友誤會就好。
“嗨，真巧。”米溪笑道。
“你怎麽一個人大晚上在這裏晃悠？”
米溪傻笑：“嗬嗬嗬……我馬上就回去了，不打擾你約會了，再見！”
還是走為上計！
“我沒有約會。”
米溪內心不由奇怪，你有沒有約會告訴我幹嘛？而且這大晚上的，一男一女.……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在外麵難道不是在約會嗎？”
宋承灝蹙眉，眼神深邃如譚，忽地他回頭大聲對那女人說：“你不用順路送我，我和她回去就可以了。”
米溪怔住。什麽叫我和她回去！？喂！別走！
站在遠處的女人失望地往回走，米溪始終沒有看到她長得怎麽樣。
“發什麽呆，不走嗎？”
米溪困惑地抬頭看著宋承灝，“你為什麽要跟著我？”
宋承灝嘴角勾起，玩味地看著米溪，“我什麽時候跟著你了？”
不知撞什麽邪，米溪覺得這個男人的笑容好迷人，薄唇一口，顛倒眾生啊。
“那你剛剛和你女朋友說——”
“我什麽時候說她是我女朋友了？”宋承灝臉一黑，語氣頓時帶著蕭冷。
這大晚上的，不是很明顯嗎？
“你不走嗎？”
米溪看著那個大長腿走在前麵，不知怎麽地小跑過去。
兩個人一時無話。
“問卷做得怎麽樣？”宋承灝微微低頭，看向隔壁的小個子。她真的好嬌小，如果直接扛在肩上估計也沒什麽感覺，藏在圍巾裏的臉凍得有些蒼白，那頭飛舞的黑發絲絲縷縷的，很撩人。
“挺好的，”米溪有點別扭，“不過感覺進度有點慢.……”
怎麽跟他說實話，會不會沒進去見習就直接別炒魷魚了？
“有沒有試過網絡征集？”
“網絡征集？”
“你沒有查看郵箱嗎？我給你發了一份電子版問卷，你可以在各大可靠網站發起征集。”
對喔！她怎麽沒有想到！？
“你不會沒有想到吧？”宋承灝有點鄙視地看著她。
米溪因為被拆穿而說話結巴了：“我……我.……我隻不過是想找其他方法而已！我怎麽會沒想到！”
宋承灝低笑，眉宇間帶著濃濃的笑意，米溪沒好氣地看著他。
“你笑什麽？大晚上的不會就為了看我笑話吧？好了！笑夠就自己走吧！”
“走去哪裏？”
“你唐唐一個出版社社長不會是要和我坐地鐵回家吧？”
沒道理吧，一般的上班族好歹不說，一個出版社的老板居然沒有自己的座駕，這不是快玩笑吧。
宋承灝倒是沒反對，“對，我今天沒有開車，也打算坐地鐵回去。”
“.……”為什麽感覺怪怪的……
“你一個女孩子晚上怎麽在這裏？”宋承灝兩手插在口袋裏，悠閑地漫步著，神色難得的輕鬆。
米溪把雙手捧在嘴巴前，張開小嘴哈了一口氣，一團熱氣噴在手上，空氣中飄著些許輕霧。
“剛剛和我哥吃飯。”
提前吃飯，米溪又想到陳俊明眼裏滿滿的愛意。
“吃完就把你丟在這裏？”宋承灝瞥了一眼，看到她白皙的小手好像冷得每一根血管都看見了，眼底升起一絲憐憫。
“他有事，我就自己回去咯，”米溪把手塞進口袋，沒有留意宋承灝的目光，“你呢，怎麽拋下女朋友.……我是說剛剛那個女的？該不會是想一個人散步吧，江邊那麽冷。”
“嗯。”提到剛剛那個女人，宋承灝的語氣明顯多了分冷漠。
如果不是他的女朋友，看樣子又不像是朋友，難道是他的愛慕者？大晚上的跟到這裏來追求他？這心思夠誠意啊！
“其實吧，我這個人不喜歡八卦別人的私事，”米溪拉下圍巾讓嘴巴動得自然些，仰頭看著宋承灝，“不過我說啊，你這張臉應該有不少追求者吧？女人都是很脆弱的，你喜歡不喜歡也要徹底說清楚了，免得哭到人家一片真心啊！”
這年頭啊，哪有帥哥身邊沒有幾個狂熱追求者呢，不過傷害別人這事啊還是少做為妙。
宋承灝停下腳步，一臉清冷，渾身帶著懾人的氣場，微眯著眼直勾勾地看著米溪，無話。
米溪張開嘴歎了口氣，熱霧在空氣中迅速散開，消失不見。
“我知道，每個人都喜歡被人追捧的感覺，但是總不能傷到別人的心吧！我看你不像那些花花公子，那就負責任點吧！”
宋承灝蹙起的眉宇聽到那句“你不像那些花花公子”倒舒緩了些，沒急著說什麽，“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那麽花花公子？”
米溪傻笑，“我不知道，猜的。看電視不常說勸人的時候要先讚他嗎？”
宋承灝嘴角抽搐了一下。
“幹嘛？難道你真的是花花公子？”
宋承灝沒有回答，黑著一張臉徑直往前走。
“哎，宋承灝！你幹嘛走那麽快，不是一起走嗎？等等我，我不認識路！”米溪小跑追上那抹身影。
輾轉回到家，米溪整理好一切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想起電子版問卷的事情，就登上郵箱把問卷轉發給了白傾一，同時打通了傾一的電話。
電話一下子接通了。”大小姐，這麽晚還不睡？“
“你不也沒睡嗎？對了傾一打主席，我有件事想找你幫下忙。有份調查問卷我想發到校網上征一下意見，你能不能幫幫我。”
“我就知道你米小溪打電話來找我準沒好事。好啦，現在就幫你搞，要多少回稿？”
“隨便，最好這兩天能回收吧，問卷已經發你郵箱了。”
“好沒問題。“白傾一頓了一下，“回家了，還好嗎？”
米溪抿抿嘴唇，輕呼了口氣，“挺好的，我沒事，你放心。”
白傾一鬆了口氣，“那就好，早點睡吧你，晚安。”
“晚安，傾一。”
掛掉電話，米溪發了一會呆，思緒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麽，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把校網那邊的問卷確定好，就急急忙忙爬上床睡覺。
接下來的幾天，米溪都早出晚歸，去社區的老人書友會，一邊陪老人家看書唱書，一邊給他們發問卷。下午特地去一些年輕上班族愛去的比較安靜的咖啡館、餐館，提前和店長說好，可以在館裏代發一下問卷。晚上在家的時候一邊收傾一發來的問卷，一邊在一些論壇貼吧發布求助。
忙完的時候已經過去六天了。這天一大早，米溪醒來把剩下沒整理歸納完的問卷都收拾好，按照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響了沒幾下就接了。
“你好。”還是那陣讓人聽了好舒服的嗓聲，略帶剛起床的慵懶。
“宋承灝嗎？我.……吵醒你了嗎？對不起啊。”米溪看了看時間，八點零五分。
“你是覺得駕駛中的司機在睡覺？”平淡的話語中略帶挑釁。
“。。市場調研的事我已經完成，電子版發回去了，那——”
話還沒說完就直接被宋承灝打斷了。
“你有空嗎？”
“啊？有的。”話題轉得也太快啊了吧。
“把問卷送到出版社來，我這邊人手不夠。”
“我可以同城快遞啊！“米溪一不小心衝口而出。
“你是對問卷最熟悉的人，過來幫我總結一下。”
米溪想了想，反正在家閑著也是閑著，還從來沒有去過出版社，見識一下也好，就算不能去見習也算是去過一遍啊。
“好。”
“很好，我現在把地址發給你，晚點見。”
“哦，”米溪停了一下好像在思考什麽，“地址可以晚點再發，你在開車很危險的。”
“.……嗯。”宋承灝握住方向盤的手遲疑了一下，眸底下是藏不住的顫動。
把電話掛了之後，他本能般地摘下藍牙耳機，雙手覆上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