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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薑雲霆,你過來。”


  葉清清勉強又虛弱的支撐著自己從病床上坐了起來,雖然聲音很小,但帶了一種不容辯駁的氣勢。


  醫生們在醫院裏工作了這麽多年,還沒有見過誰能用這種語氣和薑雲霆說話,顯然內心裏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雖然是醫生們第一次見過薑雲霆這麽緊張在意的一個女人,但和薑雲霆的身份地位相比,醫生們依舊忍不住在心裏為葉清清默默捏了一把汗。


  “你現在感覺好點沒有?”薑雲霆一聽到葉清清說的這六個字,忽然之間全身就像有力量,注入了自己的心間,忍不住的想要去關心葉清清的病情。


  薑雲霆快步走到病床邊,看見葉清清的小臉越發的慘白,依舊忍不住想到了晚上的那一情況,要不是發生了那樣的悲劇,怎麽會有現在這種情況。


  “我還好。”葉清清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氣才從牙縫中擠出了這三個字,目的就是不要讓薑雲霆孤獨的擔心自己。


  葉清清看著自己床邊圍繞著這些醫生一雙兩雙眼睛,都像監視器一樣盯著自己和薑雲霆,葉清清都感覺到十分別扭,隻能用眼神示意薑雲霆。


  薑雲霆也倒是明白的很快隻一個眼神這樣的功夫,便立馬讓這些醫生離開病房。


  “我竟然睡了12個小時這麽久,那些醫生也真是辛苦了。”葉清清躺了好一會兒,終於感覺自己有力氣能說話了,可以開口就說出了這種話語,讓薑雲霆不知道說什麽好

  薑雲霆並沒有過多說什麽,就是看見葉清清身上的被子有一些掉落,連忙給葉清清輕輕捏了捏被角,而後又倒了一杯溫開水放在葉清清的手邊。


  “當時你被車撞之後躺在地上,血流得十分嚴重,剛一到醫院的時候,醫生說還有可能搶救不來……”薑雲霆雖然是如此成熟穩重的人,可以第一次見到這樣出血之多的大場麵,甚至也能認為葉清清險些就要救不活了。


  “救不活就不活太好了,這段時間還有什麽值得我眷戀的嗎?”


  葉清清的嘴角笑了笑,綻開了一個薄涼的微笑看在薑雲霆的顏中,顯得十分的難過。


  “你知道嗎?我在昏迷的這些時間之內都不知道過得有多幸福,活著對我來說有時候是一種束縛。”


  葉清清想了想自己怎麽說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有一些話說和不說,已經沒有那麽重要。


  反倒是薑雲霆把葉清清的這些真心話全都停在了心裏以後,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我對你怎麽不好了嗎?你這麽想不開。”薑雲霆用一種開玩笑的口吻到底想知道自己有什麽地方做錯了。


  被問到這句話時,葉清清搖了搖自己的頭,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而是將頭轉向一邊看向窗外。


  天空還是那樣,和記憶中一樣,雲朵也是一樣,隻是她變了吧。在這鬼門關裏走了一趟的時候,在死了的那一刻,他心中想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給薑雲霆的債務到底有沒有還清。


  更悲哀的是葉清清還真想對了,自己剛一醒來,薑雲霆就對他說了那一句話,這就說明又要回到身上來還債了,她和薑雲霆的恩怨情仇永遠都分不開,除非……


  “你剛醒了,又在這裏胡思亂想,喝點水吧。”薑雲霆不由分說的將手中的杯子放在了葉清清的手邊。


  葉清清這才發現自己好像有一些思考過度了,甚至就連薑雲霆在自己身邊都忘了,再仔細回頭一看,自己身上還穿著病號服,就像記憶中小時候在醫院裏過的那些日子一樣,隻不過沒有那麽開心快樂了。


  “如果我死了,興許你也不會開心的,說不定下輩子我們還會見麵。我想了想,還是這輩子一次還給你吧。”葉清清喝了一口水,溫水從自己的嘴裏滑落下去,十分的緩慢,喝完以後才慢慢悠悠的吐出了這句話。


  一開始薑雲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顯然愣住了,壓根沒明白是什麽意思,可忽然之間看到葉清清臉上麻木的表情,這才醒悟過來了。


  “你難道活的不幸福嗎?”薑雲霆實在想不明白這女人要得到底是什麽。


  很多女人愛錢,薑雲霆就願意給錢,要房子也能給別墅。可是隻有葉清清的心,薑雲霆好像徹徹底底的看不明白了。


  被問到這個話題是葉清清忽然之間有一些激動,最後好像在內心中又掙紮了一下,選擇不去那麽激烈的表達自己的情緒。


  葉清清冷冷的笑了一聲,而後輕描淡寫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病號服。


  “你覺得我過得幸福嗎?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並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說過了很多次,你壓根不懂我內心在想什麽,你隻顧考慮著你自己。”


  這些話,葉清清就算是說了成千上百次薑雲霆也不會明白。


  可這一次,薑雲霆卻認真的聽了,好像還在腦海中研究著,這些話語的背後到底表明了葉清清需要的是什麽。


  但也是因為這種認真思考的表情,讓葉清清好像反應過來,薑雲霆壓根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一種表情讓葉清清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不能怪他,因為他根本不懂怎麽去愛一個人,但她太累了,也不知道如何讓他學會愛人。


  “算了,你告訴我你需要的是什麽,我努力去做到,從此以後我們就兩清了,就此別過。”


  葉清清在內心裏掙紮了很久,終於做出了這個決定。曾經是她天真,以為能夠有能力去改變他,以為隻要自己還有一點希望,就能夠讓別人和自己站在一條路上,可若是連命都沒了,還拿什麽去改變?

  “你的情緒好像有一些不太穩定,這應該是受創傷過後的正常反應,我推你到外麵去看看風景,興許就能好多了。”


  薑雲霆沒有選擇繼續聽葉清清往下說,而是將葉清清抱在了輪椅上,推著走到了醫院外麵的花園裏。


  這季節裏真是各種花開得最旺盛的時候,爭奇鬥豔,芬芳飄了滿園,而葉清清就這麽坐在輪椅上,身後是薑雲霆。


  在花園裏還有許多其他病人。


  但薑雲霆和葉清清都互相保持著沉默,誰也沒有先開口,好像都在各自思考著心事。


  一個小皮球滾動到了葉清清的腳下,也讓薑雲霆停下了自己手中推車的動作,一個小孩兩三步的跳到了葉清清的麵前。


  “姐姐,你長得真好看呀,要不要和我一起玩皮球?”小男孩調皮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一副活潑可愛的模樣。


  看到這麽可愛的小男孩對自己發出邀請,葉清清有一些忍不住誘惑,剛打算彎腰撿起皮球的時候,薑雲霆的手比葉清清的動作更快,已經掌握在了皮球上,成功把皮球撿了起來。


  “小小年紀就這麽愛玩,是會被家長教育的。”薑雲霆的話音裏帶了一絲玩笑的意思,似乎是想故意逗弄著那小孩。


  沒想到那小男孩一聽見這話把自己的臉驕傲的一揚,而後對薑雲霆說,“像我這種名列前茅的好學生可從來都沒怕過家長。”


  聽到這句話,薑雲霆和葉清清同時間來了興趣,兩人默契的看了一眼理所當然,隻是以為這小男孩童言無忌。


  “那這麽說來,你的體育應該也很好吧?”薑雲霆不知為何忽然之間也有了一種想要逗弄小孩的童心。


  果不其然,那小男孩像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要上鉤,雙臂抱拳而後作出了一種威風的樣子。


  “那是當然了,我還是體育委員呢,以後可是要當籃球隊隊長的人。”


  看見這小男孩這麽有趣,葉清清的臉上不知不覺揚起了一種淡淡的微笑,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可一旁的薑雲霆看到這裏時有一些驚愕。


  薑雲霆一直都在尋找這樣的天真無憂的笑容,好像從來沒有覺得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明明是這樣熟悉的一張臉,但許多年前,好像從來都沒有在她臉上發現過這麽純真的微笑,甚至讓他再度懷疑自己的猜測。


  難道是他出了幻覺嗎?

  “你光顧著偷看大姐姐,皮球我可就要搶走了。”


  帶薑雲霆回過神來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手裏的氣球已經被小男孩頑皮地搶走了,甚至還跑出了兩三步對薑雲霆做了一個鬼臉。


  “有這麽漂亮的大姐姐陪在你身邊,大哥哥你可真幸福!至於這個皮球,還是我拿走吧!”


  小男孩兩三步的功夫就已經跑得沒影,薑雲霆站在原地,也沒打算去追看看,葉清清隻覺得有一些好奇。


  “不和那小孩玩玩嗎,我倒覺得他挺有趣的。”


  你就覺得這個世界上有趣的人實在太少了,不論是小孩還是大人,大家都已經漸漸變得非常無聊。


  聽見這話,薑雲霆搖了搖頭,臉上掛著一抹神秘的微笑,似乎在琢磨剛才那小孩子說的話。而後站在了葉清清的輪椅後麵,推著她往前走。


  “那小家夥想告訴我,如果想要皮球就會失去更重要的東西。”薑雲霆似乎明白了什麽,喃喃自語。


  或許,他應該為了她,去放棄一些自己曾經堅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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