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清麵色慘白的看著這一幕。
說實話,她並不想過多探究他的領域,就像一塊露出八分之一的冰山,她是偶然經過的船,並行停留遠遠好過沉船去弄懂底下那八分之七。
可現在,這坐船強行的朝她靠過來,並且不斷的碰觸她的底線,似乎要將她一起拉入深邃無邊的海底。
“夠了!”
葉清清忽然大喊,聲音之大刺得耳鼓隱隱作痛。她一把拉住阿利的胳膊,強行將她拉到自己身後,死死的盯著薑雲霆:“你到底想做什麽?你就這麽容不下我身邊的人,連一個傭人都不放過嗎!”
阿利在她身後瑟瑟發抖。
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對薑雲霆說話,就算是有,這個人現在肯定也不在了。
可薑雲霆意外的沒有發怒。
他垂下眼眸。若是此時能有人站在他的側麵,就會看見這個在陰影裏的人眼裏有多重的冷意。
今天早上管家來報的話還言猶在耳。他本來想著,既然葉清清喜歡這個傭人,就把他留在身邊也無不可。但他沒有想到,這個叫做阿利的男人,心思比海都沉。
若是不知道他的背景,隻怕還會被蒙在鼓裏,任由她一步步拉遠自己和葉清清的距離。
越是調查,這個人就越發的可怕。他不能把一個定時炸彈,留在葉清清的身邊。
他本來是直接想把這個人給處理掉,沒想到葉清清會這麽維護他……
“少夫人,您別再說了,這次都是阿利的錯……”阿利扯了扯葉清清的衣服,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葉清清安慰般的拍了拍他的手,視線卻沒有離開過薑雲霆。
她已經想好了,阿利對她這麽好,若薑雲霆執意要對付阿利,那麽她哪怕玉石俱焚,也要和薑雲霆同歸於盡。
她不會再讓身邊的人受傷了。
薑雲霆抬眸,神色極淡的看著葉清清,瞥見她眼底的決絕之意,原本到嗓子眼的話轉了個彎:“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尤其是說謊。從今天起,阿利就在房間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房門。”
阿利不可思議的抬頭,定定的看著薑雲霆。
他沒想到自己做了這麽多,懲罰竟然這樣輕!
葉清清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薑雲霆為什麽突然改變了主意,但不管怎麽說,阿利沒有受到大的懲罰真是太好了。
“我……先回房間了。”葉清清本來想說謝謝的,但話到了口邊,怎麽也說不出來。
這個男人太危險,她隻想躲得遠遠的。
薑雲霆看著葉清清逃難似的上了樓,冷哼一聲從阿利身邊擦身而過,腳步卻又頓了頓:“有什麽報複你可以衝著我來。但若你再把心思用在她的身上,下一次,可就不會這麽幸運了。”
他低沉的聲音猶如鬼魅,如刀鋒一般刺痛了阿利。
阿利猛的攥緊拳頭,看著薑雲霆的背影,眼底充滿了恨意。
葉清清回到房間,坐在床上,才感覺胸口壓抑的氣息減弱了不少。她深吸了口氣,從櫃子裏掏出本子,習慣性的寫日記。
電話在這個時候震動起來。
因為薑雲霆的喜怒不定,葉清清習慣了把手機調成震動,所以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也虧得這個打電話的人耐心好,響了好半天都沒掛。
葉清清抓過手機隨手接起電話:“喂?”
“清清……好久不見。”清朗的男聲,語氣中似乎有些激動,又有些忐忑不安。
葉清清身體猛的一僵。
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
“清清,你不記得我了嗎?”那端沒聽到葉清清回話,有些著急了,“我是任言凱啊!”
“我知道……”葉清清嗓音有些沙啞,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
她當然不會忘了他是誰。
年少時最懵懂的愛戀,高中到大學,七年的光陰,全部投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然而這個她深深愛戀的人,最後卻選擇了不告而別,遠遠的離開了她。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了。
可現在,他的聲音,他的呼吸,就在耳邊,那種酥麻感順著手機,從耳朵到手指,再到全身,讓她不由的哽咽了一下。
任言凱似乎感覺到她有點不對勁:“清清,這麽久沒見,你還好嗎?”
葉清清很想說我很好,可是剛才所發生的一切,讓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任言凱以為她還在生自己的氣,歎息了一聲:“清清,我知道要你原諒我很難。但是關於當年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清清,我們見一麵好不好?”
“我現在不方便出來。”葉清清捂住嘴巴,不讓抽泣聲泄露分毫。
“清清,我這次是出差回來的,我很快就要回美國了。”任言凱停頓了一下,聲音裏有微的顫抖,“我這次打電話給你,是想問你,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什麽?你要我跟你走?”葉清清以為自己聽錯了。
當年拋棄她的人,如今竟然要帶她走?
任言凱似乎知道她內心的震動,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開口:“清清,我很想你。”
葉清清身子一晃,一隻手撐在床上,一時竟啞口無言。
若是這話他早些說,若是他早些回來……
葉清清苦笑一聲。就是早些回來又能如何呢?
“清清,明日,我在我們曾經最愛的咖啡館門口等你,我會一直等到明晚12點。”任言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像是一團棉花,卻每一個字,都砸在了她的心上,“我會一直等你。”
他是什麽時候掛的電話,葉清清都沒有察覺,都反應過來的時候,電話那頭隻餘下“滴滴”的聲音。
葉清清怔怔的看著手機。
他說要帶她一起走,那是不是說,她還有希望逃離這裏?薑雲霆就算本事再大,他也不可能隻手遮天。隻要離開這座城市,或許薑雲霆就沒有辦法傷害到她了。
她自己沒有這個力量逃離,但或許任言凱可以幫她。
管她什麽秦雨諾什麽欠錢,她現在隻想離開。
葉清清驀的攥緊手機,已然下定了決心。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在門口,薑雲霆一直站在那裏,凝視著她的方向,眼裏閃過晦暗不明的光芒。
翌日,葉清清準備好了一切。
事實上,她也沒有什麽東西是需要準備的,這家裏的一切都是薑雲霆的,除了身上這身衣服和必要的身份證護照之外,她什麽都不想帶走。
隻是……
葉清清低頭看著麵前的餐盤。今天的飯菜是別的仆人送來的,阿利應該還在關禁閉,不知道她走了以後,薑雲霆會不會遷怒於阿利。
要不她把阿利一起帶走?
葉清清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她一個人逃出去都很艱難了,更何況帶著一個大活人。要不就想個法子買通管家,讓他偷偷把阿利放走,栽贓在她身上好了。
她越想越覺得可行,從抽屜裏找到錢包,裏麵的銀行卡裏有三萬塊,這是她全部的家當。
葉清清攥緊銀行卡,起身打算去找管家,然而門在這時被“吱呀”一聲推開。
“誰?”
她警惕的盯著大門,然後看見薑雲霆冷著一張臉走進來。
她張了張口,慌亂後深吸一口氣,語氣刺人:“你來幹什麽?”
薑雲霆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在她對麵坐下,然後才淡淡開口:“從明天起,你可以自由出入這棟房子。”
那一刻,葉清清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
他說,她可以自由出入這裏了?今天該不會是愚人節吧?葉清清甚至想拿出手機來驗證一下。
“不僅如此,你還可以出去上班。”
葉清清身子一抖。這個薑雲霆一定是假的。
她眼觀鼻鼻觀心的低著頭不說話。保不準這裏麵就有什麽大坑,她可不會傻到就這麽跳下去。
薑雲霆見她不吭聲,眯了眯眼:“你以為,你可以順利出去見到你的情郎嗎?”
“你胡說什麽!”
葉清清猛地抬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這件事和言凱沒有關係,不許你動他!”
“言凱?叫的真親熱。”薑雲霆不怒反笑,身體微微向前傾,將她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葉清清,你是不是最近活的太滋潤了,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
她的唇下意識抿成一條直線,努力讓自己不被憤怒和恐懼衝昏頭腦:“薑雲霆,你不要把我們的事牽扯到無辜的人身上。你不是說讓我上班嗎?好,我去上班。”
“不走了?”薑雲霆挑了挑眉,嘴角流露出一絲冷笑,“看來,你還真挺心疼這個男人的。”
葉清清覺得頭腦漲的難受,實在不願意把戰火引到任言凱的身上,難得的沒有和他頂嘴,可落在薑雲霆眼裏,就變成了默認。
薑雲霆眼裏驀的閃過殺意,但不知為何又生生壓了下去。
他起身,語氣陰冷:“從明天起,就來公司上班。”
“什麽公司?”葉清清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道。
窗外,清晰的邊際線與天色雲影交錯淺深,如同此刻薑雲霆的心情。
這廂話音剛落,她就聽到他回了一句。
“自然是我的公司。從明天起,你就是我的私人助理。”他唇邊帶著頗輕的微笑,黑眸裏墨色極深,像是在故意挑逗葉清清這個“獵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