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半夜開始下的雨一直持續到淩晨,才漸漸小了下來。薑雲霆好不容易才放空了思緒進入夢鄉,可是生物鍾卻絲毫不差地,在七點鍾的時候叫醒了他。
揉了揉發暈的太陽穴,薑雲霆掀開被子去了浴室。隻不過最完備齊全的沐浴設施對薑雲霆來說,跟最普通的沒什麽差別。
熟悉的冰涼砸在每一個毛孔上麵,薑雲霆的思緒開始漸漸清醒。到底有多久了呢?久到無論睡的多晚,他都會準時在七點整的時候醒來,還養成了洗冷水澡的壞習慣。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模糊地傳來,薑雲霆皺了皺眉,關掉了水閥。
敲了三下之後,還過了一分鍾,葉清清一直沒聽見門內傳來反應,隻好又舉起手來準備扣門。
門突然從裏麵打開,葉清清一個沒穩住,就被慣性害的朝前傾,“哈啊!”
沒有意想之中的疼痛,呼吸之間好像還有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傳來,而眼前竟然是一大片泛著水珠的淺麥色肌膚。不對,這還是胸肌!
“玩兒夠了麽?”不耐煩的聲音傳來,一下秒葉清清就被大力地推了開來,差點兒就摔個趔趄,還好她眼疾手快扶住了門框。
不等葉清清反應過來,好不容易敲開的門又被薑雲霆“嘭”地一下關上了,那力道大的根本不是在關門,倒像是要打人似的。
“明明就是你突然開門,發什麽臭脾氣!”葉清清揉揉被空氣波裏的怒氣震到的鼻子,嘟嘟囔囔地下了樓,去廚房給薑雲霆準備早餐。
昨晚發生的一切似乎是一場夢,薑雲霆還是那個不可侵犯的集團總裁,而葉清清也依舊是一個被人賣掉,還莫名背了黑鍋,任由總裁大人隨意欺淩的小保姆。
不過,餐桌上隻有一副刀叉,葉清清也從坐在薑雲霆對麵,變成站在他身側半米處。這些無法忽略的事實,都很難讓人不去注意如今的局麵。
“葉清清,你做的早餐還是一如既往的,難以下咽。”
薑雲霆終於咽下去最後一塊兒雞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嫌惡地丟在葉清清懷裏,“葉正德也真是粗心,怎麽教你美人計的時候,連個廚藝培訓班都舍不得送你去?”
“薑總不喜歡吃我做的,可以請名家大廚親自來做。”葉清清一把拂開捏住自己下巴的大手,眉尖隆起,但卻隻是輕微蹙著。
沒辦法,無論她說什麽,薑雲霆都固執地認為她就是季雨諾。索性就讓他這麽以為好了,隻要她暫時是安全的,背一背黑鍋也無妨。
“嘖,嘴巴倒是厲害。”薑雲霆也不再數落葉清清,轉身朝著別墅門口走去。而葉清清卻不得不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也正因如此,葉清清根本無法知曉,薑雲霆此刻的嘴角帶著弧度。
“薑總,這是?”
薑雲霆走到門口忽然停了下來,猛地轉過身,朝葉清清伸開了雙臂,筆直地橫亙在葉清清的麵前。
“哦,我忘了讓人告訴你。”薑雲霆似笑非笑地收起手臂,環在胸前,“從今天開始,你在這裏的工作不僅僅包括之前那些,還要伺候我的飲食起居,隨傳隨到。”
葉清清無奈地聳了聳肩,拿過一旁衣架上的西服,朝薑雲霆靠近,“薑總,沒人告訴你穿衣服要伸胳膊嗎?”
意料之外的小反抗,卻沒讓薑雲霆動怒,反而順從地伸開兩隻修長的胳膊,任由葉清清為自己穿好西服。雖然這個過程不怎麽順利,但總之薑雲霆在看見葉清清眉間的不快時,順勢就將她攔進了懷裏。
“薑總,您是早餐沒吃好麽?”
葉清清承認自己很想掙開蠻橫的鉗製,可是一想到自己打的計劃,還是忍住了洶湧而至的不適和輕顫。
果然,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葉清清竟然開始走懷柔政策,仿佛之前拚命抵觸自己的那個女人根本不是她,隻不過是臆想罷了。
“別跟我玩兒什麽把戲,欲拒還迎這招沒用。”薑雲霆輕斥一聲,像是推開什麽髒東西似的,一把將葉清清推開了老遠。
葉清清一個趔趄,急速朝後退去,好在已經有了防備,扶住了牆邊,這才沒有和大理石地板親密接觸。
好不容易站穩的時候,張揚的罪魁禍首已經出了別墅大門,閃身進了一輛老牌的蓮花車,悠哉而去,絲毫不覺得內疚。
懶得去猜測薑雲霆去了什麽地方,又為什麽沒有坐那輛使用頻率最高的黑色賓利,葉清清長歎一口氣,回了餐廳收拾某人留下來的殘羹冷炙。
真是浪費。
其實若非自己莫名其妙陷入了薑雲霆這場認錯人的複仇之中,葉清清還是很喜歡這棟別墅的。
三層的高度,最頂上是一個半露天半封閉的天台,而旋轉式的樓梯恰好能讓人在下樓的時候,隨時欣賞到玻璃外的翠綠草坪,甚至是遠處成群的牛羊和牧人。
藍天,白雲,風吹草低見牛羊。複古與簡約化的巴洛克風情巧妙融合的室內風情,無論哪一點,都是十分值得為人稱道的美麗。
可是身處其中,葉清清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的放鬆或者愉悅,隻有透不過氣的壓迫和監視感包裹著她。即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片被陽光溫柔覆蓋的翠綠,也變成了展覽館裏的風景油畫,隻可遠觀。
“葉小姐,看夠了嗎?”耳邊忽然響起一個帶著嘲笑的女聲,一下子喚回了葉清清神遊天外的思緒。
看葉清清果然是在發呆,雲嬸兒譏諷的笑意更甚,狠勁兒地把手中的雞毛撣子朝著空中揮了揮,“這人啊,到底是跟人不一樣。你看我們這些做下人保姆的,一天到晚就隻會幹活幹活,哪兒像有的人哦,仗著自己不幹不淨的關係,就敢隨便偷懶。”
“不幹不淨的關係,哼,雲嬸兒要是喜歡,我讓給你啊。”葉清清沒有理會陰陽怪氣的雲嬸兒,刺兒了她一句,拿著手裏的碗筷去消毒了。腳下走的快,三兩下就關上了廚房的門。
緊跟而來的雲嬸兒一個沒穩住,“嘭”一聲就撞在了鋼化玻璃的門上,“哎呦喂,我的鼻子喲!你這個狠心的,不就是說你兩句,還算計我這個埋了半截黃土的,真是狠啊!”
雲嬸兒剛才和葉清清吵嘴的時候,已經引起了別墅裏其他下人的注意,現在又這麽大聲的喊叫,他們就算想忽略也不行,紛紛朝這邊靠近了過來。
“雲嬸兒,你這是怎麽了?”
“哎呦,這鼻子撞的,都腫了!”
“……”
三個女人一台戲,沒等管家進來,原本空間寬足的餐廳已經被吵嚷聲擠滿了,雲嬸兒也被眾人的哄抬鼓了勁,一隻手捂著鼻子,抬起另一隻就要拍門。
可誰知就在這個時候,廚房那扇雕刻精美的玻璃門忽地被人從裏麵拉了開來,葉清清一把抓住雲嬸兒還沒放下的胳膊,眼神冷冽,“雞毛撣子打不著我,還想讓我變成眾矢之的?”
“什麽忠實不忠實的,別跟我扯那些文縐縐的東西!”雲嬸兒沒想到一貫軟弱的葉清清突然變了性子,也不敢直視她淩厲非常的眼睛,一個勁兒把自己胳膊扯了出來。
葉清清冷哼一聲,環顧四周,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我知道大家多少都對我有點誤解,覺得我跟薑總之間的關係不一般。今天我就跟你們把話說清楚了,免得以後大家相處起來別扭。”
“喲,葉小姐您不說我們也知道,不就那麽回事兒麽。”一個站在雲嬸兒身邊的保姆臉上浮起意味深長的笑來,小不拉幾的黑眼珠不停往上轉悠,恨不能擠出眼眶去。
周圍的氣氛很凝重,可是沒有一個人離開,頂多也就是在周圍假裝做著自己的活,卻把耳朵豎得老高,生怕錯過什麽。
“怎麽回事兒?”葉清清怒極反笑,“我自己都不清楚,王嬸兒你倒是知道不少。”
“嘁,誰不知道你……”
“是麽?那就是說大家都知道,我得罪了薑總的遠方表親,所以被他表親送到這裏來,拜托他親自教導這件事麽?”葉清清及時截斷了王嬸兒的話,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時激起千層浪,葉清清的話竟然讓大家的眼光從她身上轉到了剛才最得意的雲嬸兒和搭腔的王嬸兒之處。
顯然,關於薑雲霆跟自己之間的謠言,就是從這兩人之間散播出來的。
心中了然,葉清清繼續道,“反正我已經說了,索性說個明白。薑總的那個遠方表親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我不過是不肯讓他碰,就被罰跪在雪地裏落下一身病根。”
“那你怎麽又到這兒來了?”
葉清清等的就是這句話!
“唉……”葉清清低下了頭,聲音帶著壓抑的哭腔,“我不是有病根兒麽,上次薑總去那個遠方表親家的時候恰巧犯了,弄壞了薑總的東西,就被那個少爺直接送給了薑總,說是讓我做工抵債。”
“胡說!我聽見的明明不是這麽回事兒!”雲嬸兒再也忍不住了,顧不上鼻子就站出來反駁葉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