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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見葉清清目光漸漸變得呆滯,薑雲霆心裏的怒氣總算是平息了一點兒,冷哼一聲,薄如蟬翼的紙片被丟了下來,輕飄飄地落在了葉清清攤開的手掌中。


  毫無分量的白紙,此刻卻如同千斤重擔般,壓得她胸口都開始發悶,半晌也吐不出來一個字去反駁薑雲霆。


  “怎麽,看傻了?”薑雲霆一隻手插在西褲口袋,另一隻緩緩捏住了葉清清的下巴,抬起她的頭來,鄙夷道,“現在你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了麽,我親愛的小雨?”


  “我不是……”


  下巴像是要被捏碎了一般,葉清清的話被迫停在了喉嚨裏。


  “對,你不是小雨。葉清清才是你真正的名字。”薑雲霆此刻的目光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想要剔開眼前這個女人的偽裝,“可惜啊,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不管你是誰,這張紙上的一切,就注定了你的命!”


  葉清清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原來被親生父母拋棄的孩子,即便是重新找到了願意撫養自己的家庭,也終究逃不過命運的厭棄。她原本以為自己最多就是被當成換取利益的籌碼而已,卻沒想到,在葉正德眼裏,她還不如一個那樣的女人來的重要。


  “我這兒從來不養閑人。”薑雲霆鬆開了手,看也不看葉清清一眼就朝門外走去,隻是快到門口的時候,又突然撂下一句話,“既然你不願意做薑太太,那這幾次王醫生的診金,就一起算進去。”


  “你!”葉清清沒想到薑雲霆能這麽快就平靜下來,而且還變本加厲,正要繼續說話,可沒想到薑雲霆又轉過身來,死死地盯著她的臉,空氣中好像都是薑雲霆對自己莫名的敵意化作的利刃。


  葉清清沒有再說話,直到薑雲霆離開這間客房,鎖了門,她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直呆坐在床上,腦袋裏亂成一團,直到後半夜的時候才意識到腿已經麻了。


  夜色一點點凝重,可是諾大的別墅中卻藏著兩個相對無言亦無眠的人。


  第二天清晨,太陽從東方升起,一縷縷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一步兩步,爬上了被單,爬上了女孩還在沉睡的小臉。


  因為陽光的照射,女孩漸漸從夢鄉中醒來,眼睛的眉毛在一根根的興動,漸漸的,女孩睜開了雙眼。眼睛裏帶著朦朧,看到一縷縷陽光,掀開了被子,離開了溫暖的被窩。


  臨睡著之前,葉清清已經做好了決定。既然暫時沒有辦法讓薑雲霆同意自己出去找工作換錢的事情,那就她先妥協一點,想辦法打聽一下薑雲霆嘴裏的這個跟自己模樣極為相似的小雨究竟是何方神聖。


  然後,一切應該就可以有個頭緒了。


  葉清清收拾了一下自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帶著病色的臉沒有上妝,就這樣素顏朝天,卻給她的這個人增添了柔弱的氣質。這樣正好,免得自己看起來滿是攻擊性,很容易激怒薑雲霆。


  說實話,她是不怎麽想下樓來的,因為要看到薑雲霆,這個她現在最不想看見可是不能不麵對的人。


  葉清清走到了一樓的餐廳,一進入眼睛的就是薑雲霆這個人,他正吃著早餐審視地眼神看著葉清清,最後定格在她幹淨的小臉,對著她說道,“過來,吃飯。”


  這句話裏麵帶著強勢,偏偏葉清清是很不喜歡的語氣,葉清清的心裏在嘟囔著,跟他生氣,也不可以和肚子生氣啊。


  終於她邁開了步伐,走向了餐桌,而薑雲霆在她走過去的時候,就已經給了傭人一個眼神,讓傭人給葉清清端來一份早餐。


  坐在薑雲霆的對麵,早餐也已經被放在了葉清清的麵前,不在管薑雲霆看自己的眼神,優雅的拿起刀叉,吃起了早餐。


  盡管葉家用一紙合約就把她給賣了,但是葉家還是對她有恩的,起碼在童年時期,她接受的教育也是很好的。雖然她不怎麽喜歡用刀叉之類的來吃一天中最為重要的早餐,可人在屋簷下,哪兒能不低頭。


  薑雲霆看著葉清清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有些不快,但是還是沒有怎麽表現出來,靜靜的看著她吃早餐,過了一會開口道,“早餐不合胃口?”


  “合不合都是你說了算,我的意見很重要嗎?”葉清清的語氣雖然一點兒也不討人喜歡,可這點程度對薑雲霆來說,九牛一毛罷了。


  “如果有什麽不好的,你都可以提出來。”薑雲霆已經在改善他自己的態度了,比起前幾天的他,現在的態度不知道已經好了多少倍,隻不過對於葉清清來說還是一文不值。


  其實一夜未眠的薑雲霆也同樣做了個決定,而改善自己對葉清清的態度,不過是第一步罷了。


  “都很好。”對於葉清清來說,他是一個商人,現在的他不知道存了什麽樣子的心思,她雖然想不到,直覺卻告訴自己,還是離薑雲霆遠一點比較好。


  聽到葉清清的話語,薑雲霆也沒有在說什麽,看著豐盛的早餐也隻覺索然無味。告訴傭人好好的看著葉清清,很快就離開了別墅,往公司去了。


  薑雲霆在公司處理好一切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看了看時間不算太晚,就驅車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一棟海景別墅的客廳中,意大利定製的西裝像塊破布一樣被丟在沙發旁,薑雲霆身上隻剩下一件襯衫,上麵的扣子被他給弄開了,杯中的拉菲不斷被喝光,又續滿,可是心頭的愁緒卻絲毫不減。


  “到底要怎麽辦……”窗外的點點星光匯聚起來,漸漸變成一雙黑色瞳孔中的焦點,手中的杯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滑落了下去,在溫暖的木地板上碎成幾塊兒。


  誰也不知道,也正是在這樣一個靜謐的夜晚,那個如同薔薇一般的女孩兒悄悄地落入了薑雲霆的生命之中,似乎毫無痕跡,可卻在飄走的時候,拔起了已經種在他心裏的根,連帶著血肉,一起模糊粉碎。


  薑雲霆嘴角微微上揚,修長的中指一下一下在玻璃上敲擊著,帶著醉意吐露道,“是她先加諸在我身上的,還給她,有錯嗎?”


  若是有人在場,一定會驚覺這語氣裏竟然夾雜了那麽多難以言喻的痛苦,隻是此刻,也不過是有幾顆孤星作伴而已。


  薑雲霆拍了拍手,巨大的聲控落地窗打開,略帶著濕氣的海風夾雜著淡淡的腥味撲麵而來。


  海濱的夜,並不是多麽繁華,多麽紙醉金迷,隻有點點星光,和星光倒映在大海上的影子,還有波浪拍打沙灘的沙沙聲。


  在這個時候,薑雲霆閉著眼睛,張開雙手迎著海風站立著,隻有在這個時候他的內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才能不讓自己迷失在仇恨和得而複失之中。


  拍拍手,落地窗應聲和上,薑雲霆拿起一旁已經開了口的啤酒,一飲而盡,他還是喜歡這種澀中帶甜的平凡酒味,大概是因為平凡,所以能顯得自己不那麽孤單吧。


  一想到這裏,好像連這平凡的啤酒也沒了味道。心裏念著想著,恨著的——他要馬上見到她!


  疾馳著離開了海邊的別墅,不出一個小時,薑雲霆就回到了葉清清居住的別墅裏。


  薑雲霆從車子裏出來,一個傭人就走了出來,對著薑雲霆說道,“少爺,葉小姐今天一直在房間裏,沒有出去過。”


  聽到了傭人的話語,薑雲霆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葉清清的表現,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了別墅,徑直走上了樓,來到了葉清清的房間。


  想了想,敲了敲門,門的裏麵傳來了葉清清的聲音,“什麽人?有什麽事情?”


  “是我,出來,我們聊一聊。”薑雲霆的語氣還算好,沒有像以前那麽冷酷無情。但是葉清清還是不怎麽想看見他,她覺得現在在別墅的日子就好像一隻被囚禁的鳥兒,還是被折斷了翅膀,飛不起來的那種。


  五分鍾過去了,裏麵還是沒有傳出任何的聲音來。


  薑雲霆一個人站在門外,臉色越來越陰沉,眼睛看著門的時候,恨不能立刻穿透這扇門,把葉清清抓過來!


  終於,薑雲霆還是忍不住了,往裏麵大吼道,“葉清清你給我滾出來!”


  薑雲霆的耐性已經被葉清清消耗殆盡,雙手握拳,極力的壓製著憤怒。


  在房間的葉清清,聽到了那麽大聲的動靜,心裏震驚了一下,他不會是生氣了吧?看來早上那個薑雲霆,一定是沒有睡醒,所以才會想到問她早餐合不合胃口……


  不過想想畢竟是在他的家裏,還是出去吧。


  經過了一番的掙紮,葉清清走到了門那裏,打開了門,就看見薑雲霆整個人臉色陰沉的站在門口,對著葉清清說道,“中旅舍得出來了?”


  聽見薑雲霆的冷嘲熱諷,葉清清也沒有什麽感覺,淡淡的開口道,“想聊些什麽,你說吧。”葉清清直接切入了主題,連一點多餘的話都不肯說。


  “抱歉,我現在又不想說話了。去給我泡一杯咖啡,端到我的書房。”說完,薑雲霆就要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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