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
上官铖瑜挑了挑眉看了眼元寧子,然後道:“我知道很奇怪嗎?”
見元寧子不說話了之後,他又道:“我不知道那才叫奇怪呢。”
元寧子想了想也是,麵前的這個人好歹也算是做過皇帝的人。怎麽連這點小事都會不知道呢?
隻是他自己比較拉不下臉來罷了,他道:“是啊,你就算是知道了,那有怎麽樣?”
上官铖瑜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卻激動地開口道:“至少,我不像你一樣成天要死要活的,我能照顧好自己,我可以不用她擔心。你呢?”
“不怎麽樣。”上官铖瑜在他劈裏啪啦說出一堆之後,淡然地回他那句“那又怎麽樣”。
他一時間所有想好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他還想這趁這個機會讓上官铖瑜不要再這麽消沉下去了,哪怕他每天隻是和別人做些無聊的事情都可以。當然了,老頭子理解的無聊的事情,無非就是玩色子什麽的,再不然他就和從前一樣每天養花、養魚、釀酒什麽的,那夜好過他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樣子。
他每天都擔心上官铖瑜會想不開,會做出什麽愚蠢的事情來。從前說玉連生調皮,但是如今看來玉連生也沒有讓他這麽擔心過。
所以聽到他方才的話,他囁嚅這嘴唇頗有幾分不甘的樣子,上官铖瑜道:“我想回去休息會兒,你要下棋的話,找夏枯草吧。”
“咦,你還知道夏枯草啊,我還以為你誰都不知道呢?”元寧子頗有幾分意外地開口,看著他笑了笑道。
“隻是他的名字比較好記而已。”上官铖瑜暗自翻了個白眼,這麽小的事情實在是沒有必要這麽驚訝吧。
“確實是。”元寧子麵上的神色似乎就是在說,這名字就是我取的,怎麽樣是不是好聽還好記啊。語氣中不自然流露出的自豪,令上官铖瑜很是無奈。
“好了,我真的要回去了。”他有史以來誇人誇得最多,誇得最順口的就是伊傾,在她麵前他總是希望把那些好聽的詞語都用來形容她,但是除了她以外的人,他覺得自己還是做不到。
所以他選擇忽視了元寧子臉上的神色,在他移開腳步之後,他自己搖著輪椅離開了。
當天讓上官铖瑜沒有想到的是元寧子端著好幾個藥罐子走到了他的房間裏,上官铖瑜皺著眉頭看著他手裏端著的東西,皺了皺鼻子,道:“前輩,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我今天不是給你把脈了嗎?這些藥啊是可以和食物一起吃的,所以以後你吃的菜就是這些了。”他很是理所應當的,然後把所有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什麽枸杞紅棗排骨湯,水晶雞、豬肚湯啊,裏麵還有黃芪,當歸、黨參什麽的。上官铖瑜拿著筷子夾了個紅棗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還沒等元寧子回答,他又毒舌道:“我覺得你這不是在給我調理,你這是把我當女人養。”
“隨你怎麽說。”元寧子非常坦蕩地道,然後伸手指了指那碗水晶雞道:“你嚐嚐,很不錯的。”
上官铖瑜自小受伊傾的影響,不吃雞肉,所以他伸手一指,他下意識地別開頭道:“這麽多我也吃不完,你再叫幾個人來吃吧。”
“真的嗎?”元寧子可開心了,在他看來上官铖瑜此舉就是願意放下心結,重新開始生活的舉動。
所以他很開心,但是又恨不確定,所以驚訝地道。
上官铖瑜點了點頭,在他看來就是因為元寧子準備的飯菜太多了,他吃不完的話,可能老人家會難過的,所以他才會讓元寧子再叫些人來一起吃的。
元寧子自那天之後,每天都很積極,所以幾乎能看到他每到飯點就會端著東西去找上官铖瑜,然後和上官铖瑜一起吃飯,他要看著上官铖瑜將自己做的東西吃下去了,才肯罷休。
但是上官铖瑜本身就是食欲不怎麽樣的人,若是那個人在的話,他或許可以不自覺地多吃一些,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隻是他每吃完一碗飯,元寧子就會誇他看,仿佛他上官铖瑜像是做了什麽了不起的大事情一樣。
上官铖瑜自小沒有感受過父愛,他小時候和皇帝的父子之情很是單薄,最後還是他親自設計殺死了他,他一直認為先帝是個不忠的男人,不論是因為韓妃,還是因為給過他母親般關懷的皇後,他都覺得皇帝該死。
至於他自己真正的父親,那個啞醫,在最後他撞牆而死的瞬間,他內心的震撼無人可知,隻是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太短了,他甚至來不及喊他一聲父親,他就以那樣的方式完成了一個父親的責任。
現在看到為自己忙前忙後的元寧子,他心裏對於父親的認知就像是幹涸的河床一樣,在元寧子如此的關懷照顧下,竟然有清澈的河水從那幹涸依舊的河床上流過。
原來這就是父親的感覺呢,他淡淡地想著。
元寧子又替他夾了一塊排骨道:“這可能是最後一頓排骨了,若是你想吃的話,我讓人下山去買,家裏的豬不能宰了。”
他明明說得是一件極其普通的事情,但是在上官铖瑜聽來,就像是說,我想要把天上的星星摘給你一樣令人感動。
“其實,不用每一頓都這樣的,我覺得吃什麽都好。”他緩緩開口,抬頭看著滿頭青絲的元寧子道。
“哼,我還以為是我們這裏的飯菜不夠豐盛虧待你了呢?”元寧子同樣毒舌地道。
就像是結痂的傷口,輕輕地被撕開,不會流血了,但是會隱隱地痛。上官铖瑜勾了勾嘴角道:“嗯,我覺得確實不夠豐盛,但是前輩這些天如此盛情款待,我覺得已經夠了。所以,偶爾吃些清淡的,也很好。”
元寧子看著他麵上風輕雲淡的樣子,心裏歎道,慢慢的,都會好的,隻要不是傷口潰爛,那麽所有的傷口都會結痂的。這個世界上也會像第一眼看到的那樣一切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