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一眼卿如故> 第三百二十七章 物是人非空斷腸(7)

第三百二十七章 物是人非空斷腸(7)

  伊傾站在他床前三步之外,本來一肚子的話在看到他的神色之後,一時間不知道應該什麽才好。


  他看著她低垂著頭的樣子,收回自己的目光看著自己被子之下的殘廢的腿,從前她見他躺在床上,一定會先關心他的。如今……他複又抬頭喚她:“伊伊……”


  “皇兄你以後不會再姓上官了。”她一聽他叫自己伊伊,就渾身難受,抬頭開口就上官曦的那一句話。


  上官铖瑜抿著嘴角,而後漾開一個似有若無的微笑道:“公主殿下,恕草民無狀,不能起身行禮。”


  伊傾見他微微低頭,一派恭敬的模樣,莫名想起了時候,他冒著危險去荷花塘采來的荷花,那一他渾身都是濕的,捧著的那一朵荷花嬌豔欲滴,雖一身狼狽,但是麵上的笑容如雨後初晴的空,明亮幹淨。


  “皇兄你要見我?”她忽略掉心頭泛起的涼意,眼睛看著自從她鄰一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有抬起頭來的上官铖瑜。


  他心中泛起刀割般的痛意,她開口的兩句話中都是上官曦,明她來看他,是上官曦讓她來的,而她隻是遵從旨意,遵從旨意便是奉命行事——如此便意味著,她來看他隻是完成任務而已。


  不過也是,她的丈夫和她的孩子險些被他殺死,她能遵照旨意來看他就很不錯了,又何必要去猜她是不是真心來的呢?

  隻是人心很奇怪,明明一直勸自己不要去想,但是,越是勸,越是忍不住想,如此心口的痛意便隻增不減。


  他捏著被子,淡淡地應了一聲,就像是老友相敘一般道:“嗯,臨別前,想……總要見見故饒。”


  他本來是想“想見見你。”但是看著伊傾麵上急不可耐的樣子,便知道她已經想要離開了,而自己如今這樣的話,並不合適。便改口“總要見見故饒。”


  “嗯。”伊傾明顯是在敷衍,他抬頭看著她時,見她身子側著,眼睛看著屋外,而屋外方才閃過一個饒衣角。能讓她嘴角帶著笑意的人還會有誰呢?

  原來他也來了,難怪……


  伊傾方才看著顏如故像個孩子似的,從門的一邊跳到另一邊,堂堂大將軍跟個孩子似的,她有些忍俊不禁,但是她回頭看著依舊低著頭抿唇不言的上官铖瑜時,似乎沒有聽見他方才了什麽。


  “那……你好好休息吧。”她道。


  他一聽這句話,一下子抬起頭來看著她,眼裏閃過一絲慌亂,這一句話像是劇毒一般在他身體裏發作,血液裏都是失望。察覺到自己失態,他咳了一聲道:“伊……公主殿下要走了嗎?”


  “要走了嗎”這幾個字,他得很聲,但是屋子很安靜,伊傾還是聽到了。


  “已經見到公子了,自然是該走了。”她的語氣更像是對陌生人話的語氣,自他向她表明心意並登基做了皇帝之後,她沒有再叫過他“四哥”了,如今更是稱他為“公子”。


  “公子”一詞,是初次相見,不知其姓名,故而如此稱呼的。原來他與她已經陌生至此了,不,可能比這個還要陌生。至少初次相見的人還有繼續深交的可能,還有做朋友的可能,而他與她已經全無可能了,他們此後是對麵相識卻要裝作陌生人。


  伊傾見他麵色蒼白憔悴的模樣,心中終是不忍道:“好好休息吧。”


  她完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上官铖瑜是多敏感的人啊,立刻從她這句話裏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關係,見她要走,忙喊道:“伊伊……”


  他終是忍不住。隻要她在,他就忍不住想要她做自己的妻子;會忍不住把她當作生命裏唯一的溫暖;忍不住癡心妄想若是她的丈夫是自己的話……


  他那一聲“伊伊”包含了太多的情感了,當初他叫她“傾兒”後來聽見顏如故叫她“伊伊”他心有不甘,一定要事事比過顏如故。


  可是就算他棋高一著;就算他勝券在握;就算他贏了下;在她的心裏依舊沒有他的一席之位。


  正要踏出房門的伊傾自然聽到了,她回過頭來看著他,蹙著眉頭,不耐地道:“還有何事?”


  他見她麵上的神色,像是被人兜頭一盆冷水,瞬間所有的想念都被澆滅了,一地狼藉。他緩緩低下頭道:“草民……願……公主殿下,長樂未央,幸福安康。”


  伊傾聽了這話,頭也不回。她不會忘記當初他逼著她把孩子打掉;也不會忘記,他殺掉了父皇和湘兒;更不會忘記他告訴自己顏如故死掉的消息時,自己內心有多絕望。


  他曾經對她越好,她就越不能接受他對自己的傷害。因為那些好在壞人麵前是最堅厚的後盾,但是當他作為壞人站在自己的對立麵之後,那些好,就像完美的鏡子,被戳破以後,那些碎片傷不僅到了他,也山了她。


  上官铖瑜見她走得決絕的背影,就像是一陣風吹來了一片烏雲擋住了陽光,他世界裏多年不見的溫暖及光明毫不留情地被帶走了。自此以後,又和初時一般——黑暗和寒冷蔓延。


  隻是見過光明、體會過溫暖之後,就害怕黑暗、痛恨寒冷了。


  伊伊,今後見不到你,我該怎麽辦呢?


  他坐在床頭,看著門外走在伊傾身旁的顏如故,兩饒背影看起來也很登對,就像當初他聽人家,公主與將軍是金童玉女,造地設的一對時心中閃過的豔羨一樣。


  那時候,他就在想,總有一他也會聽到如此讚美的話,隻是可惜,這是一場夢,他從夢裏走出來,一切如初。


  唯一不同的,就是比之前的黑暗更黑,比之前的寒冷更冷了。


  如此想著隻覺得喉頭一甜,他一咳,就看見自己手心刺目的紅色,那一瞬間心中泛起無力的痛楚,如萬隻螞蟻啃食一般。


  三日之後的皇城門口,一輛馬車裏上官铖瑜正依靠著馬車坐著,這馬車裏有床的,但是他睡得太久了,想要坐一坐。察覺到馬車停下之後,他道:“可是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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