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六章 秋盡江南草未凋（2）
伊傾轉頭看了眼顏如故，他同樣也看著伊傾，所不同的是，伊傾對於給顏如故沐浴這件事情不知從何下手，而顏如故看著伊傾不明白她臉上為什麽這副為難的神情。
準確地來他們其實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現在要伊傾替他沐浴，她還真是……但是想著顏如故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她又不忍心他像剛才驚慌失措地蹲在牆角。
所以她隻好硬著頭皮地開口：“你，把衣服脫了，然後進去。”
她指著木桶完這話之後她忙背過身去道：“那個，我……我去給你找衣服。”
顏如故完全不疑有他，他現在心智是個孩兒，所以自然是不會多想的。
伊傾磨磨蹭蹭地拿著衣服走過去時，他已經坐在木桶裏了，見了伊傾過來，立馬笑開了剛要站起來，伊傾疾步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道：“先別動！”
顏如故又坐回木桶裏，但是她手下的皮膚卻不正常，她看著他的後背，全是被鞭子抽過的痕跡，有的結痂了，有的還是新傷。她又走到他的麵前，見他手臂上的傷痕，仿佛那些傷口都傷在她的心口處。
她道：“疼嗎？”
“已經好了。”他抬頭笑眯眯地，雖是一張青年饒臉，但是卻有不諳世事的真，伊傾笑得勉強道：“以後，阿故不能離開伊伊，因為……”
“阿故不能沒有伊伊。”她的話頓住了，鞠了一捧水的顏如故順口接了過去，水花下他開心得像個孩子，仿佛沒有受過一點點的傷害，從來都是這麽開心快樂的。
伊傾被他開心的模樣感染了，也道：“伊伊也不能沒有阿故。”
她著拿起了布巾給他擦身子，也奇怪，後麵伊傾被顏如故滿身傷痕轉移了注意，替顏如故沐浴時也沒那麽不自然了。她替他穿好衣服，給他擦頭發時，讓梨兒去玉連生那兒拿些凝露霜來。
顏如故靠在伊傾的腿上，閉著眼睛麵含笑意，那神情像隻貓兒一樣，伊傾一麵替他擦頭發，一麵看著他，生怕自己不心弄疼他了。
他閉著眼睛很自然地道：“伊伊，想吃藕酥糕。”
伊傾擦頭發的手一頓，勾著唇角道：“好。”
梨兒拿回來之後看到這一副畫麵，陡然覺得這才是公主與將軍在一起時的樣子。
伊傾讓她去廚房做了些菜和藕酥糕來，特意吩咐她清淡些的。
見他的頭發也差不多幹了，她拿著手裏的藥道：“阿故，我先給你上藥，然後再吃藕酥糕，好不好？”
“好！”顏如故睜開眼睛，目光晶亮亮地看著她，答應得十分爽快。
伊傾替他上了藥之後，伊傾終於放下心來了。
但是用過晚膳，顏如故就變得焦躁不安起來，伊傾問他怎麽啦，他也不。但是伊傾在旁邊看書時，他又注視著伊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伊傾抬頭迎上他的目光時，他又轉移目光，伊傾隻好靠猜：“你是不是困了？”
顏如故忙不迭地點頭，伊傾無奈歎了口氣放下手裏的書道：“你下次困了就去睡，不用陪我的。”
站起身來的伊傾被顏如故拉住了，她低頭看著仰著頭的顏如故，顏如故在她的注視之下將拉著她的手，改為抱著她的手，她不明所以地道：“怎麽啦？”
顏如故一手伸出去，伊傾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著他指著自己的床，伊傾哭笑不得地開口：“是啊，你當然是睡在床上了。”
完這句話之後伊傾緩緩回頭，慢慢地蹲下身看著他，艱難地開口，道：“阿故……之前睡在哪裏？”
“有老鼠的地方。”他這話裏含著一絲恐懼。伊傾知道有老鼠的地方是牢房。
究竟是因為什麽，秦瑤雅要如此對他？
“以後不會了。”她握緊他的手，想起他方才惴惴不安欲言又止的樣子，溫和地開口道：“方才，阿故是擔心睡在有老鼠的地方嗎？”
顏如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誠實地搖了搖頭。
“那是為什麽？”伊傾突然有些好奇。
“見不到你。”他委屈巴巴的樣子，伊傾看得既心酸又歡喜。難怪他方才那樣，原來是擔心她去別的地方，他第二醒來又看不見人。
她伸手輕輕地抱了抱他道：“不會的，好了，先去睡吧，我看會兒書。”
她想要早點找到解香骨散的解藥。
顏如故抱著被子聞了聞，是蓮花的香味。他像個孩子一樣在床上滾來滾去的，伊傾就坐在床邊拿著書看，時不時地看他一眼。
顏如故見伊傾不理自己，自己玩了一會兒覺得沒趣，便湊過來，趴在床邊從書的下麵仰著頭看伊傾。
伊傾剛好要翻頁時，看到顏如故麵上的神色，頓時一愣，隨即將書倒扣在旁邊的櫃子上。
“你不是困了嗎？為何還不睡？”他披散的頭，亮如星辰的眸子，還有被他弄得亂糟糟的床鋪，伊傾將他拉起來坐好道：“我先鋪下床。”
“伊伊還不睡嗎？”他又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很認真地道：“很晚了。”
“鋪好床就睡了，你別動。”她好不容易鋪好的床又要被他禍害了。
伊傾最後禁不住顏如故鬧，放下書隻好明再看。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找到了顏如故，這兩一直帶著顏如故從滄瀾回到寧安，整個人都繃著一根弦，特別擔心會發生什麽意外。
隻不過明他們必須要啟程離開這裏，顏如故身上的毒，還有他受損的筋脈都必須要盡快想辦法醫治。與她相比起來，顏如故更加患得患失。
他閉上眼睛睡一會，又要睜開眼睛好好看一眼身旁的伊傾，然後才放心的睡去，可是沒一會兒，他又醒過來看著伊傾，仿佛他一閉上眼睛伊傾就會消失不見了一樣。
伊傾察覺到他的不安，伸手握著他的手道：“你別擔心，好好睡覺，我在呢。”
“要一直都在。”顏如故突然翻身看著平躺著的伊傾，語氣尤其孩子氣，但是很真誠。
伊傾微微側著身子看著他在暗夜裏如燧石一般明亮的眼眸，好似要被吸進去了一樣，她輕聲地哄道：“嗯，一直都在，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