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斜光到曉穿朱戶（1）
正坐在榻上閉目養神的顏如故聽見腳步聲眉梢一挑，她果然還是來了。他緩緩睜開眼睛，聲音裏有些不耐：“公主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秦瑤雅的腳步一頓，隨即她麵上閃過一抹笑意朝著他走去道：“我有事情想要和將軍。”
顏如故聽了這話，了然地點零頭：“公主有話請。”
秦瑤雅見她依舊坐在榻上，很自然地走到桌前端了兩杯茶水，一杯放在了顏如故手邊的桌案上，她則端著另一杯坐在他的旁邊沉默了好一會兒道：“將軍，我聽你……和長樂公主已經和離了。”
“所以……”顏如故似笑非笑地睨著她，那一道光像是冷箭一般寒氣逼人。
“所以，我的意思是既然是這樣，那麽寧安也沒有什麽值得將軍留戀的，不妨就留在滄瀾好了。同樣也可以做駙馬爺。”她一番話得理直氣壯，就算在顏如故冰寒的目光下，她也自己給自己打氣，讓自己完這一番話。
而顏如故卻笑了：“既然我和長樂公主都已經和離了，那麽公主憑什麽以為我就會留在滄瀾做駙馬呢？”
“因為……”她一時語塞。是啊，既然他和上官伊傾都可以和離為什麽又要來做滄瀾的駙馬爺呢？
“因為我想要你做我的駙馬。”見顏如故依舊堅持著想要回到寧安的模樣，她一時情急開口喊了一句。
顏如故卻難得有耐心地開口：“公主，我已經娶過妻子了，不適合再做什麽駙馬，更不會因為你想我就會去做。”
“如果我，我救你，就是想要你以身相許呢？”她看著顏如故風輕雲淡的模樣，以及他話依舊是一副就事論事的口吻，實在心裏不舒服。
她的話音剛落，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自己了什麽，顏如故就立馬回了一句：“那我把命還給你，我寧願你沒有救我。”
秦瑤雅在心裏懊悔自己怎麽會那麽衝動，但是她自己還沒從這種懊悔的情緒中回過神來，顏如故的話就像是一記悶棍敲在她的心口，原來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她救呢。
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口吻：“可是我就是救了你了。”
看著顏如故的神情，她心裏甚至有一種快感，你越是惡心我，我就越是要你知道。
顏如故顯然很不想欠她的救命之恩，道：“除了這個，不違背道義的我都可以做，你。”
他像是談生意的口吻，一點都不重視這件事情的感覺，秦瑤雅莫名地覺得火大，恨不得將自己手裏的水朝他潑過去。
她沉默了半晌一時間還是沒有想到自己想要做什麽，但是心裏卻竄出火來，就像自己麵前有極好的意見東西，但是自己想盡辦法都得不到，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顏如故歎了口氣道：“好，那你就留著，以後若是幫得上忙的，我都盡力而為，但前提是不違背道義，不傷人性命的。”
他緩緩站起身來，她也一下站了起來道：“你要去哪裏？”餘光卻瞥見了桌上他一直沒有碰過的茶水。
她像是自嘲地開口：“將軍怎麽這麽不給麵呢？我倒的茶水都不肯喝。”
“多謝，但是我覺得我應該走了。”他頭也不回，了這幾個字，字字分明，字字入耳。他就這麽站著，像是崖邊不畏霜雪的青鬆，又像亭亭而立的青竹一般，淩霜傲雨。
這屋子裏的一切與他相比都像是失去了色彩，他如星光一般耀眼，可是她卻留不住。
她一下將自己手邊的茶杯掃在地上，怒氣衝衝地朝著那道背影開口：“你不是，明才走嗎？怎麽？這裏多待一刻都讓你覺得惡心嗎？”
她一麵質問，一麵走到他的麵前。
“公主這是為何？此時走和明日走不都是要走的嗎？”他麵上的疑惑，就像是二愣子一樣。
真是懷疑他這將軍英明一世是怎麽來的。
低著頭的秦瑤雅眼裏閃過一絲光芒，隨即道：“好，既然你現在要走，那……我們擁抱一下可以嗎？”
顏如故聽到這個請求一愣，見他遲遲未動，她道：“怎麽？報一下你的救命恩人都不願意嗎？”
顏如故愣了許久，上前兩步，但是她身上不知道擦了什麽東西，香的人一陣陣的頭暈。
他微微搖了搖頭，正要抬手，但是眼前一陣旋地轉，然後眼前就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秦瑤雅上前扶著他，見他此刻垂頭喪氣的樣子，緩慢而又激動地伸出自己的手，不知道為什麽她的手在顫抖，大概是因為激動的緣故。
她像是碰什麽珍寶一樣，在他的臉頰上輕輕碰了一碰，心裏暗暗歎了口氣道：你可不能怪我啊，將軍，我不想要什麽諾言，什麽盡力而為的混賬話，人在我眼前我就知足了。
而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下起了大雨，風刮得樹枝亂顫，電閃雷鳴的，在閃電的映照下，能看得見空烏雲滾滾。
一道驚雷劈下來，像是要把空撕裂一般。伊傾被這雷聲嚇醒了，她驚坐起來看著周圍的一切，才恍然發現這是夢。
旁邊似乎被雷聲驚醒的梨兒坐起身來，輕輕地問道：“公主，你做噩夢了嗎？”
“梨兒，今的雨好大啊。”她著要掀被子下床，梨兒趕緊拉著她道：“公主，你不能出去，受了風寒可怎麽辦呢？”
伊傾顯然沒聽見這話，依舊堅持，梨兒急中生智：“你還要找將軍呢！”
伊傾聽了這話，所有的動作都停下了，她伸手遮住自己的額頭道：“我剛才夢見他了，他渾身血淋淋的一直在喊救命。”
“公主，是你太擔心將軍了，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才能更快地找到將軍啊。”梨兒安慰了一句，然後扶著她躺下，替她蓋好被子。
心裏也暗自祈禱：“將軍，你在哪裏？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公主很擔心你呢，希望公主可以早日找到你！”
伊傾雖然睡下了，但是後半也依舊睡得不安穩，總是夢見顏如故受傷了，不言不語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