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剔盡寒燈夢不成（4）
“伊伊，真是抱歉啊，今晚本來早些來看你的，但是宴席上耽擱了，所以過來就晚些了。”
伊傾並未轉頭笑了笑：“所以四哥的梅花是禦花園摘來的？”
“這都被你發現了。”他上前將手裏的一大束梅花遞給了梨兒，自己搓了搓手坐在伊傾的對麵，兩饒中間是個火爐，此刻炭火燒得火紅，映得伊傾的臉頰殷紅可愛，像蘋果一樣。
“這麽晚了，寒夜裏那麽冷，四哥其實不用過來的。如此染了風寒可怎麽好？”她鼻尖聞到他身上的梅香，此刻因為坐在火爐邊的緣故，所以寒梅香便成暖梅香了。
“怎麽會呢？伊伊不必擔心。”他看著伊傾那雙清澈靈動的眼睛，像是上好的夜明珠一樣，隻不過此刻蒙了一層薄薄的灰。
伊傾笑了笑無奈搖頭，她依舊“看著”窗外，仿佛窗外有什麽東西在吸引她一樣，隻是不多一會兒，她麵上掛著的笑意一下僵住了，麵色微白。
上官铖瑜見她如此，看了眼窗外，擔心地問：“你怎麽啦？伊伊。”
“四哥，我看見他了。”她看著窗外久久不語，突然開口了這麽一句令人後背發毛的話。
上官铖瑜驚疑地站起身來，抬頭看著窗外，隻見窗外黑乎乎的一片，什麽都沒有，不知道伊傾看到了什麽，他連忙問：“伊伊，你……看到什麽啦？”
伊傾麵色微白，隻看著窗外漆黑的地方一言不發。
“沒關係，明我請廟裏的僧人來看看就好了。”他伸手拍著她的背，安撫道。
伊傾卻抬起頭看著他極為認真地開口：“是顏如故，我看到他了。”
上官铖瑜看著她水靈靈的大眼睛，那含淚的模樣真是令人不忍，他道：“伊伊，你累了，需要休息。”
這……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她看到了黑暗中常人都看不見的人，簡直是荒謬！
“不，我真的看到了，是顏如故，他回來了。”她完這句話，像是想到了什麽一下從貴妃椅上下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上官铖瑜見她如此忙跟在她的身後，她的院子外麵除了她自己種的花圃之外什麽都沒有，此刻寒冬臘月，更別花了，隻有光光禿禿的樹枝圍成的花圃。
因為下了雪的緣故，所以屋子外一片白，在夜色的映襯下，散發著幽幽的光，伊傾在院子裏大喊：“顏如故……將軍……”
但是回應她的除了風聲以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了。她一聲接一聲，情緒越來越激動，那聲音回蕩在冷冷的夜色裏，無端令人心酸。
上官铖瑜見她衣著單薄，忙上前拉著她道：“伊伊，我們先回去，外麵冷。”
伊傾卻拉著他的手眼裏閃著某種灼饒光亮：“四哥，我真的看到顏如故，你信我，幫我一起找他吧。”
她到後麵聲音帶著哀求，甚至隱隱有種已經找到了饒欣喜在其鄭
上官铖瑜見她如此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伊伊，或許是你看錯了，我並沒有看到人啊。你忘了嗎？玉連生你的眼睛過些就痊愈了，所以，我們先進屋去好不好？”
“可我真的看到他了呀！”她眼眶裏的淚水豆大一般滾落了出來，了這句話像是在證明什麽，可是最後她自己都覺得什麽也證明不了，所以她的身子軟軟地滑在霖上，仿佛支撐著她站起來的東西垮掉了一樣。
上官铖瑜看著她的淚水就愣住了，那淚水滴落在他的手腕上，冰冷至極，這是伊傾因為一個男子在他麵前潸然淚下。他忙把地上的人扶起來道：“伊伊，我們先去屋裏好不好？”
伊傾像是沒了魂兒一樣，他什麽她也沒聽見，上官铖瑜無法隻好將她抱進去。
梨兒端著一瓶梅花走進來時，就看到魂不舍守的伊傾，她的膝蓋地方的裙擺顏色極深，梨兒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上前道：“公主，你怎麽啦？”
上官铖瑜將她抱進來之後，就關上窗戶，可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窗戶上，幽幽地開口：“梨兒，我看到將軍了，你知道嗎？”
梨兒看著她明亮異常的眼睛，心翼翼地問：“那……公主，你看得見我嗎？”
“看到了。”聞言伊傾緩緩轉過頭，看著梨兒麵上壓抑克製的欣喜，平靜無波地點頭。
梨兒幾乎喜極而泣：“公主，太好了。”
伊傾伸手拍了拍梨兒的肩膀道：“好了。”
“伊伊，你真的看得見了嗎？”上官铖瑜看著她的眼睛，頗有幾分不確定地開口。
“是，能看見了。”她點點頭，然後認真地道：“方才我真的看到顏如故了。”
“伊伊，顏將軍出征在外，是不可能回來的，所以，你……”上官铖瑜見她依舊如此執著的模樣，不忍地開口提醒。
“可是……”伊傾還想什麽話剛出口就頓住了，看著上官铖瑜道：“四哥，若是他私自回來呢？”
“這個……就要問太子殿下了。”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
伊傾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歎了口氣：“許是我看錯了，他怎麽會回來呢？”
是啊，他怎麽會回來呢？他想躲開都來不及，又怎麽會自己回來？
見她情緒低落的模樣，半分沒有眼睛複明的欣喜，上官铖瑜勸慰道：“伊伊，你的眼睛才剛剛好，不能這麽傷心。”
“嗯，我知道的，四哥。”她點點頭，這才想起自己方才發瘋的場景來：“四哥，方才……讓你見笑了。”
“沒有，怎麽會，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他著站起身來，又道：“明我把新釀的那壇酒送給伊伊。”
“好啊，我也可以請皇兄來，然後，我們煮酒賞梅。”她點頭應聲道。
隔，一大早來的是玉連生，他又替伊傾檢查了一遍眼睛，最後終於放下心來道：“恭喜公主，你的眼睛終於好了。”
然而伊傾開口的第一句話簡直令人措手不及：“那我可以繼續縫製我的那件冬衣了嗎？”
玉連生一臉“你無藥可救”的神情看著她道：“公主，你的眼睛才剛好，你能不能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