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暴風雨中有魚兒在遷徙
暴雨傾盆，雷電交加。
整個世界朦朧在一片水幕當中。
天空中烏雲翻滾擠壓，黑雲之後還是黑雲，無數雨水從層層黑雲中傾瀉而下，看上去就像無數條蒼老的黑蛇在瘋狂的廝咬。
出租車行駛在雨中，車輪碾壓在滿是積水的路麵上，濺起兩條粗獷的水線，如同行駛在水中的遊輪。
出租車內相比起外麵暴雨中的溫度，很是溫暖。司機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子，皮膚黝黑，身體幹瘦，可一雙眼睛給人的感覺很是親切。
“現在的年輕人開車太冒失了，沒濺你們倆身上水吧？”女司機笑著問道。輕鬆的掌握著方向盤，車子在一片水世界中行駛。
“沒事，謝謝。”韓雪和王濤坐在後座上笑道。她雖然看似溫柔可人，但除了對待知心朋友和王濤之外，對待別的人其實都有防備心。
轉頭望向渾身濕漉漉的王濤，韓雪關心道：“濕透了吧？脫下來涼晾一晾。”
王濤依言解開胸口幾顆扣子，並沒有脫掉身上的綠色短袖衫，坦胸露、乳那是野蠻人的做法，要不得的。
扣子解開，露出身上並不怎麽發達的胸肌，以及胸口兩顆紫色的小痣。
韓雪僅看了一眼，便把頭扭向一旁，盯著窗外如織的雨幕，俏臉微羞。
“接下來我們又去哪兒？”她問道。
“醫院。”
韓雪的眼睛瞬間變得明亮，可隨即又是一暗。
似乎了解她此刻的心情，王濤解釋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不管怎麽說她的姐姐都是我公司的員工，她媽媽生病，我總要去看看的。”
她，指的當然是差點讓王濤身臨險境的孟曉凡。
韓雪眉間微頓，陷入了沉默。
她從來都不是個斤斤計較的女人，但如果要是使得自己關心的人身陷險境甚至遭遇不測，那絕對不是她所能容忍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而王濤則是她的底線！
一時間，車廂裏陷入了沉默。隻有肆虐的雨水肆意打擊車頂和車窗的聲音。
路過天涯海閣名流會館時，王濤透過雨幕看到天涯海閣的大門緊鎖，門口異常冷清。甚至連輛汽車都沒有。不由得嘴角微微勾起。
“你說鯉魚真的會跳過龍門嗎？”王濤首先打破沉默沉默，笑眯眯的看著韓雪說道。
“為什麽這麽問？”韓雪扭過頭，望向他，“你怎麽看？”
“鯉魚會跳，但能不能越過龍門——隻有上帝那老頭才知道。”王濤笑道。
“給你講個故事。”王濤抹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笑道。
“什麽故事？”
“鯉魚跳龍門的故事，而且就發生在我身邊-——”用出租車上的衛生紙擦拭著濕漉漉的手指頭，王濤道：“確切的來說，應該是發生在我爸爸身邊。”
韓雪含笑不語。靜靜的望著他，她向來都是一個好聽眾。和嘰嘰喳喳的陸無雙在一起的時候是，和王濤在一起的時候也是。
轟！
一聲驚雷在空中炸開，扭曲的閃電撕裂如墨的雲層，雨比剛才更大了。盡管雨刷不停的搖擺，可前麵的道路一片滂沱，大雨傾盆，前麵根本看不到路。
“抱歉了，兩位。雨太大了，根本看不清路，為了安全期間，咱們還是在前麵避一避雨。”女司機歉意的說道。
“好吧，反正我們也不趕時間，方向盤在你手上，我們都聽你的。大姐。”
女司機微笑著點了點頭，駕駛著車子緩緩靠在路旁，停了下來。
王濤發現車子停放的位置剛好臨近一個露天廣場，四周沒有高大的建築物。一點都不用擔心會被雷擊。看得出女司機很細心。
而韓雪仍舊側頭望著他，就像等待大人講故事的小女童。
“三十多年前，差不多和今天同樣的暴雨，或許比今天的雨還要大，或許還要小些。”
王濤道：“我爸爸那時候也就是十多歲年紀，風停雨歇後，和小夥伴去田間捉青蛙，卻發現了一條紅嘴紅尾巴足有四五斤重的大鯉魚，當時大鯉魚躺在田間的水窪裏，嘴巴一張張發出如同嬰兒哭啼的聲音-——”
韓雪眼角輕輕一抖，下意識的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前座上的女司機也被王濤的故事開頭所吸引，扭過頭來，笑吟吟的看著他。
王濤的臉皮被雲海的海風打磨的其厚，並沒有因為有人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而再像以前那樣害羞。而是笑著問道：“你們有沒有在田地裏見到過四五斤重足足有半米長的大鯉魚？”
韓雪搖頭，女司機目露驚異，也跟著輕輕地搖了搖頭。
“嗬嗬~~沒見過就好，其實我也沒見過。”王濤笑得很是純潔。“但我爸爸真的見到過——”
“不要賣關子，繼續講。”韓雪不耐煩的催促道。
“那場暴雨後，我爸爸是真的在那片田地裏撿到了條大魚。”王濤笑問道：“可你們知道那條魚是從哪兒來的嗎？”
韓雪和女司機全都不解的搖了搖頭。
“那條紅嘴巴紅尾巴的大鯉魚便是試圖跳過龍門的鯉魚，可惜卻失敗了。”王濤無限惋惜的說道。
“你說的到底是真的假的？我聽著怎麽跟天方夜譚似的。”韓雪輕輕的眨動著靈秀的大眼睛，眼睛中滿是驚疑。
“小兄弟太有想象力了，簡直可以去寫玄幻了。”女司機笑眯眯的打趣道。
“我就知道說出來你們也不會相信。你們聽說過魚兒遷徙嗎？鳥兒能夠遷徙，來擺脫氣候的差異，其實魚兒也能夠遷徙的，當天空降落的雨點達到一定密集程度，那些有靈性的魚兒為了防止自己被擱淺在即將幹涸的小水溝裏，往往鋌而走險，順著雨水，逆流而上，借著風勢，從淺水窪遷徙到大河或者洪湖中。”
“你們看前麵。”王濤指著瘋狂敲打車玻璃的滂沱大雨，笑道：“說不定在我們前方不遠處，就有魚兒在遷徙，我們隻是看不到它們而已。”
韓雪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魚兒會借著風勢在暴雨中遷徙。
盛夏的暴雨，來的粗暴突兀，去的也是幹淨利落，沒有絲毫依依不舍，王濤的故事剛剛講完，雨便停了。
雨歇，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