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嚇尿

  隻見嚴婆子穩坐在院中的長條凳上,一副裝模作樣的老封君樣;沈芙蓉站在她身後,跟個小丫鬟似的,祖孫倆裝x裝的還挺像那麽回事兒。


  地上,零零碎碎扔著些物件,有她前幾日買的衣料、幾顆菜和白麵,連早上留下來的山雞跟野兔都沒能幸免。


  賴氏一手叉腰,一手點著麵前的沈崢,口沫橫飛、慷慨激昂,仿佛他做了多麽傷天害理的事。


  “.……忘恩負義的白眼兒狼,不說孝敬自己的親祖母,倒將才進門的嫂子當成了娘,她是生你還是養你了,我看是給你灌迷魂湯了吧?不懂狗屁臭的蠢東西!”


  少年氣得劇烈喘息,怒目圓睜卻不敢動手,隻死死攥著裝大米的口袋,手背上青筋畢露,顯然已經忍到了極致。


  “嗚——”


  護在沈溪邊上的白眉豎起兩隻耳朵,前腿曲著,呲著牙,發出震懾的低吼聲,似乎隨時都要暴起傷人。


  “咋的,一頭畜生也想造反不成?當心我剝了你的狗皮!”賴氏根本沒把白眉放在眼裏,又指著沈溪罵了起來,“死丫頭,你祖母還在這好好坐著呢,你卻在那邊哭喪,分明是見不得你祖母好。小小年紀,心思卻這般歹毒,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跟誰學的,這話問得蹊蹺。


  沈家二房除了兄妹四個,就隻有一個剛嫁進來的盛氏,自然是跟她學的。


  圍觀的村人議論紛紛,有為二房抱不平的,也有認為賴氏說得在理的,更多的則是看熱鬧,巴不得兩家人打起來才好。


  盛竹哪裏還忍得住,大步走進去,將胳膊上的菜籃子往地上一放,也不看嚴婆子,更不理睬賴氏跟沈芙蓉,先安撫了沈溪,讓她進屋,省得看了這些糟心場麵汙了眼睛跟心靈。


  然後,淡定地對沈崢道:“三弟,去把村長和族長爺爺都請過來。別怕,天大的事都有嫂子在,誰也別想欺負咱!”


  少年差點落下淚來。


  哥哥們不在,妹妹病弱,他不得不撐起脊梁骨頂住孝道的壓力,隻為護住一家人的口糧,可心裏有多彷徨無助,隻有自己知道。


  沈崢咽下喉嚨眼的哽塞,用力點頭,“知道了,大嫂!”轉身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嚴婆子耷拉的眉眼撐開,陰寒的目光落在了盛竹身上。


  這個孫媳婦是她花了棺材本,好不容易買通衙門裏的人才娶進來的,本以為是個又醜又懶的蠢貨,可以給沈籬那賤骨子添添堵。


  沒想到,竟也是刺兒頭。


  先是在食物裏動手腳,害得她上吐下瀉病了一場,如今又不知靠什麽手段掙到了錢,一家子吃香的喝辣的不說,居然還想買地。


  呸,想得美!

  嚴婆子悠悠然開了口:“大郎媳婦,你這是做什麽?你婆母不在了,你大伯母代為管教三郎跟四丫頭,教他們做人的道理,是一片好心,你可別會錯了意,把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好心?什麽時候“好心”竟成欺負人的借口了?

  盛竹有點想笑,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謬論。


  “祖母說的是。”她揚起唇角,笑容裏卻帶著冷意,“大伯母真是菩薩心腸啊,高興了來管教一通,不高興了也來管教一通,再順手收點兒管教費回去,著實辛苦了,相信我婆母在九泉之下,也會感謝大伯母八輩兒祖宗的!”

  噗!人群中不知道是誰放了個屁,還是誰笑出了聲。


  賴氏瘦長的刻薄臉紅了又黑,黑了又白,嗷一聲就衝了上去,想撕爛盛竹那張不吐半個髒字兒,卻能氣死人的嘴。


  盛竹淡定後退了兩步。


  旁邊的白眉早已經蓄勢待發,見狀立刻往前一撲,將賴氏整個撞翻在地,然後一隻爪子摁住她的胸,低頭咬住了她的脖子。


  賴氏魂飛魄散,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啊!!!”


  驚叫聲震徹雲霄,圍觀群眾中膽小的趕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膽大的也嚇破了膽,兩股戰戰。


  “天哪!那隻醜狗瘋了!”


  “完了完了,這下要鬧出人命了!”


  “大夥兒快去拉開它呀,說不準人還沒死透呢!”


  “切,光動嘴有什麽用,你不怕死你上啊.……”


  嚴婆子也驚得站了起來,生怕那瘋狗咬死一個不夠還要拉個人給賴氏作伴,慌不迭往後退,還順手將沈芙蓉推到了自己前麵。


  沈芙蓉慘叫一聲:“娘啊!”


  她衝上前想踢開那隻狗,然而對上白眉散發著寒光的視線,立刻嚇得渾身發抖,半步也不敢動。


  然後,眾目睽睽之下,尿了褲子。


  白眉:“.……”


  眾人:“.……”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待嫁姑娘被狗嚇暈的不少,被狗嚇尿的還是第一回聽說。


  可惜啊,這姑娘以後要說個好人家怕是難咯……大夥兒心裏又是惋惜,又是幸災樂禍。


  沈芙蓉羞得抬不起頭,捂著臉嗚嗚直哭,也不管她娘的死活了,扭著身子就朝外麵奔去,邊跑還邊哭著喊道:“醜八怪你等著!我要回去告訴我爹跟我哥,嚶嚶嚶!”


  嗤,你就是告訴你爺爺我也不怕.……盛竹暗暗好笑,眼看戲也演得差不多了,該收場了。


  她輕輕地咳嗽了兩聲。


  白眉秒懂,馬上鬆了嘴。然後,爪子從賴氏的胸口上拿下來,在地上狠狠蹭了蹭,接著,跑到院子角落的水盆裏瘋狂喝水。


  嘔.……鹹死它了,那女人的脖子是有幾百年沒洗了嗎?!

  眾人趕緊看向地上的賴氏。


  賴氏的脖子上並沒有血跡,連個破皮都沒有,很顯然,不是被咬死的。


  嚴婆子憤怒地瞪著盛竹,“盛氏,你縱狗行凶,謀殺長輩,罪證確鑿,就不怕我去衙門裏告你嗎?”


  盛竹笑意盈盈,絲毫沒有懼怕,道:“祖母,這話我就聽不懂了,大伯母好好的,您非說她被謀殺了,這不是栽贓嫁禍麽?我聽說,嫁禍他人也是犯法的哦。”


  不等嚴婆子發飆,她已經走過去用力掐了掐賴氏的人中,賴氏嗷一聲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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