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清歡涼涼預警
方梓舟冷吸一口氣,萬萬沒想到這蕭正九說瞎話說的比他還大言不慚。
你明明看見了,卻說沒看見
你讓我怎麽整下去???
算了不管了!蕭正九是指望不成了,隻能使勁兒往那鳳溪身上潑汙水了。
方梓舟尷尬地咳了一聲,不管有沒有人看見,他就是一口咬定,鳳溪就是勾引他了!
慧靈郡主一聽蕭正九維護鳳溪,心裏就來氣,一把火蹭蹭地燒。
“姨母,你說這是個什麽事兒啊,方司學從前是我阿爹的門生,在我家住過一段時間,還教過我四書呢,後來來京城當了清微書院的司學,我是念著和他的師生情分,才將他請了過來,不想這小丫頭做出這等丟人之事,我這臉都被她丟盡了!”
她這樣子,眼睛仿佛長在了頭頂,說話時中氣十足。
鳳溪想到了之前她在蕭正九跟前的時候,嗓音婉軟,細語撒嬌,這判若兩人的神態,跟上演了一場大變活人一樣。
目瞪狗呆。
不過大夫人就是大夫人,不會因為身份的高低便隨意將事情定奪,她還是公正的,慧靈郡主在原地都快爆炸了,也沒見大夫人發火,或是安撫任何人。
“鳳溪這丫頭,雖然現在是鳳千總的妹妹,但也算是在我將軍府裏長大的,這孩子的性子,府裏的人都知道,向來本分,不愛生事,若是真做出這等事,倒是有些不可思議。”
“姨母,那是以前,”趙琰婉拉著長音,“我可都是聽說了,這丫頭跟著阿九哥哥去了一趟戰場,回來整個人都變了,傲嬌得不成樣子,走到哪都是一副目中無人、唯我獨尊的模樣。而且這丫頭心術不正得很,她假意接近方司學,就是因為她要考清微書院,所以想著討好方司學呢。”
大夫人眉頭微微皺了皺,“討好方司學?這又是什麽事兒?”
方梓舟急忙接過話來,“夫人,鳳姑娘曾說想讓小生把清微書院的考題透露給她,為此,不僅各種諂媚,還偷偷塞給小生五十兩黃金。小生也不知道,鳳姑娘哪裏來的這麽多黃金,實在是不敢接受。”
他說完,身邊一小廝邊抱來一個木匣,在眾人麵前打開,裏麵果然裝滿了金燦燦的黃金。
一時屋中的眾人,有的驚訝,有的羨慕,有的鄙夷,有的淡漠,人生各態,精彩絕倫。
趙琰婉指著鳳溪的鼻子訓斥,“這丫頭實在是膽大包天,居然拿了皇上賞賜的東西去賄賂書院的司學,按理說,是要殺頭的大罪!”
“夫人,這便是鳳姑娘送給我的,小生作為清微書院的司學,斷不能受賄,所以便和郡主稟明了此事。”
方梓舟說這話的時候,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鳳溪看了覺得惡心,便將眼神移開,轉向那整齊擺放在匣子裏的黃金。
“這裏麵是五十兩?”她用手指著問道。
方梓舟不上套,“這是鳳姑娘自己給我的,怎麽來問我有多少兩?”
鳳溪擺擺手,風輕雲淡道“罷了,反正你剛剛說了是五十兩,大家都聽到了。”
轉身,複又說道,“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是誰的?別人哪來這麽多黃金?”
“郡主,你可別跟我說,你堂堂一郡主,拿不出五十兩黃金。”
趙琰婉氣的欲要從椅子上跳起,“你敢汙蔑本郡主?!”
“沒汙蔑,”鳳溪若無其事地笑笑,“不隻是郡主啊,在場好多人都能拿得出五十兩黃金,是吧少爺。”
蕭正九點頭,“五十兩黃金而已,自然能拿得出。”
“對嘛,所以怎麽能說明這黃金是我的?”鳳溪氣定神閑道。
趙琰婉氣的臉色發白,“不要臉,你做出的醜事還不承認,若這黃金不是你的,你倒是把皇上賞賜給你的黃金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啊!”
“口說無憑,郡主不能證明這黃金是我的,但我卻能證明這黃金不是我的。”
鳳溪說完,從身上掏出兩塊黃金,這是她出府去找鳳年泓的時候,帶在身上備用的。
“我曾因為有事,拿出了兩塊黃金備用,所以這是我的金子,那斷然不會有五十兩這麽多。”
她說得很平靜,但卻字字擲地有聲。
趙琰婉高聲反駁道“那也不能說明這不是你的,兩塊黃金偷都能偷來!方司學還能撒謊怎的?”
鳳溪輕笑一聲。
“方司學為什麽撒謊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知道方司學傾慕郡主已久,從前在榮國公府的時候就對郡主有情,可是上刀山下火海都願意呢,沒準這回也是為了郡主才這樣說的。不過方司學就算是為了郡主,也太我行我素了,咱們郡主這麽明事理,哪會存了害人的心思呢?就算是要爭什麽,也要大大方方地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去爭,郡主你說不是嗎?”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誰跟你說的這些?”趙琰婉氣的要發瘋,為什麽鳳溪知道這事?誰和她說的?
鳳溪笑而不語,隻是眼神有意無意地朝著趙琰婉身後的清歡看了一眼。
方司學對趙琰婉有情一事,實際上是徐碧雲同她說的。
起初她還在思量著要不要把此事說出去,倒不是怕壞了趙琰婉的名聲,而是擔心趙琰婉懷疑到徐碧雲身上。
不過換個思維想,趙琰婉那傻缺的智商,哪會想到徐碧雲和她會有交情。
能天天和她住一塊,說些瑣碎之事的,也就隻有清歡了。
正好拿清歡當擋箭牌了。
果然,趙琰婉看了鳳溪的表情,隨即明白了過來,回頭恨恨剜了一眼清歡。
清歡是個聰明人,知道是郡主誤會自己了,可眼下又無從解釋,隻能心裏忍著委屈。
趙琰婉氣歸氣,但思路還是清晰的,她還有招數沒用呢!
“小賤人!居然敢汙蔑本郡主,今日你若拿不出陛下賞賜給你的五十兩黃金,便是人證物證俱全,外加一個偷錢的罪名!”
“郡主,我想要什麽從來都是光明正大地去爭取,從不會和某人一樣偷人東西,郡主要看陛下賞賜的黃金,那我給郡主看就是了,正好自證清白。”
趙琰婉看著鳳溪如此信心十足,有幾分不放心,往後靠了靠身子,保持著唇形不變,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
“你這事兒到底有沒有辦好?”
清歡低語,“郡主放心,金子我已經藏好了,她拿不出來。”
趙琰婉這才稍稍安心,整個人坐直了些,元氣滿滿,靜待好戲。
大夫人說道“來人,隨鳳姑娘去沉香閣。”
這邊鳳溪也是元氣滿滿,好戲才剛剛開始,她不緊不慢道“不必去沉香閣了,我那金子不在那裏,畢竟是聖上親賜的東西,我便藏在了花園西邊靠近牆角的槐樹下,你們去幫我挖出來好了。”
正好,省的她自己動手挖了。
昨晚她可是親眼看到了,清歡在那挖了半天,可是埋得不淺。
清歡一聽到這個,臉色都白了。
白裏又透著幾分青。
鳳溪居然知道了!
難道她也早就知道自己不再同她交好?
這幾天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裝出來的?
枉她這些日子籌劃了這麽多天!
這次她替郡主想出的這一計策,可是花費了好多心力,不光光是銀子,連方司學的人情都賠上了。
若是此事不成,郡主不單單是要怪罪她,將她趕走也是不無可能!
清歡這樣想著,心裏就愈發記恨鳳溪。
憑什麽!
她憑什麽一下子就能變了一個人一樣,事事都能隨心!
她忍著氣,緊緊握著拳頭,似要將什麽東西捏碎一般。
抬頭看去,正好看見鳳溪投過來的目光。
如封存了千年的寒冰一樣,其中又含著不屈、憤怒與恨,讓人無法與之對視。
清歡不由自主就被這目光震懾到,低了頭。
這時,去花園的小廝已經回來了,手裏確實拿了一個木匣,上麵沾了些泥汙,但依然能看得出,那匣子很精致,就是聖上賞賜的那個。
“稟告夫人,小的在鳳姑娘說的地方,發現了這個木匣。”
鳳溪看了後滿意道“這才是我的木匣嘛。”
她不疾不徐地走過去,從袖口中掏出那把小銅鑰匙,哢嚓一聲將鎖打開,裏麵果然盛滿了黃金。
“夫人您大可派人來清點一番,這裏頭一共是四十八塊黃金,加上我手裏的這兩塊,不多不少,剛好是聖上賞賜的五十塊。”
大夫人說道,“安平,你去點點。”
安平俯了俯身,走過去仔細清點了一番,回到“夫人,是對的。”
大夫人聞言,微微一笑,“看來這事不是鳳丫頭做的,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了。”
趙琰婉麵色一陣紅一陣白,精彩滴很,她幾乎“蹭”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邊看看那邊看看,目光不離這兩箱黃金,口中喃喃念叨著“不可能!怎麽會有兩箱!”
大夫人頗有些厭倦,拉著長音問道“方司學,你確定你這些金子,是我府裏的鳳姑娘送給你的?”
她說話的時候,特意在鳳姑娘三個字前麵加了‘我府裏’這個定語,其中蘊含的意思,便與不加大為不同了。
立場已經十分明顯,鳳溪是她府裏的人,你說話可要當心點。
方梓舟頗有些猶豫,抬頭看向趙琰婉。
趙琰婉見狀,急忙撇清關係,“你看我幹什麽呀?不是你今日跑來跟我說鳳姑娘拿錢賄賂你嗎?到底是不是啊?”
說完,她朝著方梓舟使了個眼色。
方梓舟會意,急忙說道“哦,小生確實以為這金子是鳳姑娘送的。”
大夫人神色嚴肅起來,當家主母的威嚴滿分,“什麽叫你以為?方司學作為清微書院的司學,說話可是要分輕重的,此事事關姑娘家的清白,以及我將軍府的名聲,不能說的話可不能亂說。”
“夫人說的是。可能是小生誤會了,不過小生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確切地說,這金子是清歡姑娘交到小生手上的。”
大夫人皺眉,“怎麽又冒出來個清歡?哪個是清歡?”
清歡聽到自己的名字,心裏一驚,急忙走出來行禮,“奴婢清歡,給、給大夫人請安。”
“這金子是你給方司學的?”
清歡整個身子顫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砰!一聲傳來。
大夫人狠狠拍桌,茶水驚濺出來,眾人心頭皆是一驚。
“到底怎麽回事?”大夫人厲聲喝道。
此前大夫人一直是端莊柔和的模樣,此時發起怒來,竟也讓人大氣不敢出一聲。
清歡立刻跪地,嚇得話都不會說了,“回、回大夫人,奴婢,確實是奴婢把這金子交給方司學的,但、但是”
“說——”大夫人肅聲道。
清歡嚇得說不出話來。
趙琰婉憤怒道“姨母,定是這鳳溪托她給的。清歡從前和鳳溪感情還算要好,她白日裏伺候我,晚上近日都是和鳳溪睡在一屋。這樣兩邊跑,倒是正好讓鳳溪得了方便。”
“郡主,您能不能把話想明白了再說?”鳳溪無奈道,“我給方梓舟送什麽了?金子剛剛大家都見到了,這可不是我送的,很明顯的栽贓嫁禍,在場之人都看出來了,想必憑郡主的智商,不能看不出來吧。”
趙琰婉聞言,立即一臉尷尬,惱羞成怒之下揚手一拍桌子,“放肆!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本郡主。”
“郡主,這不是教訓,是提醒。”而且是善意的提醒。
趙琰婉雖然是個急性子,心粗氣浮,但並不是智商為零。
她雖然腦子反應比別人慢半拍,但仔細捋一捋當下的情勢,還是能拎得清的。
眼下鳳溪既然拿出了金子,就已然證明這是一場栽贓,她的計劃等於是失敗了,現在要想的,不應該是如何對付鳳溪,而應該是如何自保了。
怎麽自保?
隻能把一個人推出去,當擋箭牌。
趙琰婉臉色一變,目光狠狠望向清歡,“你這小丫頭,最好給本郡主說實話,這事兒是不是你做的?”
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將矛頭轉向了清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