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真甜!
當初徐碧雲和薛彩晨被送進將軍府的時候,隻是以舞姬的身份進府,並沒有什麽侍妾的名頭,自然算不得蕭正九的女人。
但一進將軍府,怕是終身都要在將軍府,很難再出去。出路隻有兩條,要麽就是當一輩子舞姬,要麽就是蕭正九看上,當個侍妾或是姨娘。
徐碧雲總不能去舔著臉求蕭正九,說她有了心儀的人,想離開將軍府。
那簡直就是在找死。
所以,鳳溪對徐碧雲還是有幾分同情的。
徐碧雲眨了眨還含著淚的大眼睛,問道“真的?”
鳳溪道“自然是真的,我有那麽無聊嗎?”
“府裏有傳言,說少爺喜歡你,你想當姨娘。”
徐碧雲毫不避諱地說了一句,鳳溪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呃碧雲,人太愛八卦,不好,有些事還是放在肚子裏安全。”
“那便是真的了。”徐碧雲低聲道。
“這句話可不是我說的。”鳳溪興致寥寥。
徐碧雲沉思了一會兒,看向鳳溪,神情十分認真地說道“你不把我的事說出去,我就不把你的事說出去。”
鳳溪扶額,“徐大姐,你這威脅的方向找錯了吧,我一點兒也不擔心你說出去啊,不過”鳳溪眸光閃現,“你今後有什麽打算?偷跑出府,和你的段郎私奔嗎?”
徐碧雲連忙去捂鳳溪的嘴,緊張地埋怨道“你亂講什麽呢,我沒想私奔。”
鳳溪笑了笑,“還有點腦子。我看你家段郎書生打扮,應該還處於寒窗苦讀的階段吧,這個時候這麽努力,難道是想考清微書院?”
徐碧雲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鳳溪,“小溪,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鳳溪輕笑,“過獎。”
清微書院是盛京城最好的書院,入了書院基本就能平步青雲了,哪個學子不是削尖了腦袋想往裏擠?
徐碧雲想起悲催的往事,歎了口氣,“今年清微書院還出了新的政策,要招收女學生呢,我本來想和段郎一起去考的,書本都買好了,沒想到卻被端王看上了,送給了太子,而後又被太子送到了將軍府。”
“什麽?碧雲你剛說今年清微書院招收女學生?”鳳溪眼前一亮。
“嗯。”徐碧雲點點頭,“而且還不論身份家室,隻要是自由身,按理說都是可以去考的。”
鳳溪眼神裏的光又暗了下去,她現在是將軍府的下人,並非自由身,這麽說來,還是沒有資格去考。
轉身間,徐碧雲忽的拉住鳳溪的胳膊,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看著鳳溪定定說道“小溪,你能幫我想想辦法嗎?我知道你喜歡少爺,我不和你搶,對你來說也是件好事。”
鳳溪心裏感歎,這倒是有道理。
“我倒是有個法子。”
徐碧雲眼神立刻亮起來,“什麽?”
鳳溪沉吟片刻,下巴微揚,指了指不遠處的正殿,“慧靈郡主。”
又緩聲補充道“碧雲,你不是會跳舞嗎,聽說慧靈郡主也癡迷於舞蹈,你若是能得到她的賞識,說不定她能把你從蕭正九身邊要過來。不過,能不能討得慧靈郡主的喜愛,就得靠你自己了。”
徐碧雲聽了,低下頭去,嘴裏喃喃重複著,“嗯慧靈郡主”
這倒是個法子,將軍府上下誰都知道慧靈郡主喜歡他們二少爺,定然也是容不下別的女人在少爺身邊,她若先去和郡主示好,博德郡主的賞識,自然是明智之舉。
若真能去郡主身邊,不僅比待在一個男人身邊安全,前途自然也是大好。
鳳溪覺得自己怪聰慧過人的。
慧靈郡主向將軍府討要一個舞姬自然是小菜一碟,所以隻要徐碧雲能搏得郡主青睞,這事兒便有戲。
況且今日慧靈郡主把她氣的夠嗆,不好好利用利用她,都對不起自己這顆撲撲跳著的小心髒。
另一邊,蕭正九把趙琰婉一個人晾在屋裏,自己轉身離開,本打算去京郊兵營轉一圈的,但一想到鳳溪和趙琰婉共處一院,眉頭微微一皺,又折了回來。
“阿七,過來!”
徐碧雲一見是蕭正九,嚇得魂都沒了,生怕他想起自己當日擅自離府的事,急急忙忙告了辭。
鳳溪擦了擦手,一路小跑過去,“少爺,咋啦?”
蕭正九伸著脖子看到角落裏一個落荒而逃的身影,不解地問道“誰呀?老子長得有那麽凶神惡煞嗎,看見老子就跑?”
“沒啊,你長得一點也不凶神惡煞。”隻是脾氣有點凶神惡煞。
蕭正九也沒太在意,轉而說道“跟老子去船上看看。”
“什麽船呀?”鳳溪一頭霧水。
“遊船。”
蕭正九一米八的大個,脖子以下都是腿,邊說邊大步往前走著,腳下生風一般。
鳳溪是小短腿,快速搗騰著,要跟上他還真有點費勁。
蕭正九走了幾步,便感覺身旁有些空,沒用的東西,走路都跟不上!
目光裏盡是嫌棄,腳下卻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步伐,要擱以前,他一隻手就能將她拎起來,扛著往外走。
鳳溪有些懷疑,蕭正九這家夥當真是中了毒不能活動太過嗎?
她咋覺得比富貴兒還精神呢?
出了將軍府,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兩人到了江邊。
上京的西南方向,有一條寬闊的大江浩蕩流過,名揚陵江。江麵寬闊平靜,波光粼粼,緩緩經過盛京,一路向東匯入海口。
流經京城的這一帶正好形成一個弧狀的大彎,將盛京城的西南兩麵包圍住,如一條巨龍一般,庇護著整個盛京的安寧。
蕭正九的腳步放緩了不少,後半程的速度顯然比之前慢多了。
實在是因為,從將軍府到揚陵江,沿途要穿過朱雀大街,乃是盛京最繁華的街道,各色店鋪,掛著喜慶的紅燈籠,琳琅滿目五光十色的,也不知道有什麽神奇的魔力,鳳溪看見就走不動道兒了。
唉。
女人。
蕭正九將鳳溪從小吃攤拽回來了幾次,就厭煩不管了。
老子走老子的,你丟了就不是老子的責任了。
走了幾步,蕭正九炸毛了。
這臭丫頭還真沒跟上來!
無奈之下,他隻得硬著頭皮又折回去。
鳳溪遞給蕭正九一根糖葫蘆,紅彤彤的山楂被晶瑩的糖包裹著,跟串起來的小燈籠似的,格外誘人。
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人生完美!
蕭正九垂著雙手,猶豫了幾分,這玩意兒,他從七歲過後,就堅決不在大街上吃了。舉著個紅了吧唧的東西邊吃邊傻笑,像什麽樣子!
就像現在他旁邊這位,沒出息!
鳳溪咬著糖葫蘆,滿臉樂嗬嗬的,臉上寫著‘誇我,誇我’。
我還知道給你買一根呐,快誇我!
她神采奕奕的,整個人精神抖擻,見蕭正九遲遲不接,便無趣地將手縮了回去。
“不要?那我自己吃嘍。”
蕭正九大步走上前,奪過鳳溪手裏的糖葫蘆,上來一口就是一整個山楂,吃完振振有詞“吃多了長蟲牙。”
鳳溪“”
果然,看得出上一次蕭正九吃這玩意兒確實是在七歲。
“少爺,甜嗎?”鳳溪歪了頭輕聲問道。
“湊合。”蕭正九麵上風輕雲淡,內心波濤洶湧。
咋就他媽的這麽甜?!
到了揚陵江邊,江麵一片平靜,偶有秋風吹過,帶起幾道波瀾。
岸邊果然停了一艘巨大的遊船。
千秋節當晚,將軍府上下的男女老少都會聚集在這艘遊船上,夜遊賞燈,吟詩作樂。
這船已經有些年份了,原來是一艘戰船,算起來,還是蕭正九七年前隨著父親蕭致遠去平定東海時的戰利品。
蕭致遠覺得這船一直閑置怪浪費的,可惜了一艘好船,便想著趕在千秋節之前,將這船翻修一遍,等到晚上用作遊覽,也是不錯。
東海的造船技術堪稱一絕,造出來的船遠近聞名,雖然七年過去,經過翻修加固,上上下下重新改造一番,很快如獲新生,嶄新又壯觀。
船身十分巨大寬闊,有來來往往的人手捧著花卉、茶點、碗碟、布毯以及各種日常用到的物品在船和岸邊穿梭。
鳳溪想起來了,清歡好像確實和她說過,管家將她們都叫了去,布置遊船。
一見到蕭正九前來視察,管家張佑糧立刻迎了上來。
“少爺,您來啦。”
蕭正九“嗯。”
“二層的客廳已經布置妥當了,要不少爺先上去喝杯茶?”
蕭正九“嗯。”
管家急忙帶路,鳳溪和蕭正九登船直接上了二層。
這船當真是很大,船艙內布置得十分豪華,桌案下鋪了軟毯,案上擺了瓷瓶花卉,和府裏的會客廳沒什麽差別。隻是光線要亮堂不少,四周開有好些個小窗,可以透過窗子,望著窗外青山碧水的風景,好不悠閑自在。
剛一進來,便有婢女進來送上了茶點果盤,邁著小碎步輕輕放在桌上後便躬身退了出去。
蕭正九進來環顧了一圈,覺得甚是滿意,又問了問鳳溪,“阿七,你覺得如何?”
鳳溪有些意外,蕭正九這是在向她征詢意見嗎?
噫!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啦~
“少爺,這裏真好看,”她不禁感歎道,“咱們千秋節來這嗎?”
“嗯。”
“乘船沿江遊覽,這主意真是不錯。”鳳溪讚歎連連,果然大戶人家,就是會玩。
她氣定神閑地繞了幾圈,見舫外人來人往,覺得自己應該下去幫忙,於是先從窗外伸出頭去探了探,正巧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甲板上。
隻見清歡抱著一盆開得正盛的菊花,兩三朵簇擁在一起,在陽光下顯得金燦燦的。
她騰出一隻手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神情若有所思,剛剛從樓梯上去的兩人,好像是少爺和小溪。
唉,她歎了一句,覺得有些人就是天生命好。
這一停下來,頓時覺得手臂有些酸痛,於是站在原地歇息了一會兒,揉了揉胳膊,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怎麽還偷上懶了?”
清歡急忙轉身,朝著來的人行了一禮,“春音姐,我這就去把花放好。”
按說春音自從被調到了花園,便是和清歡共同做事,自然也沒有資格對清歡指指點點,但她仗著大夫人的看重,洋氣慣了,清歡好像也習慣了聽她差遣,語氣也是十分恭敬。
春音聽過,神氣十足地點了點頭。
清歡重新抱起花盆,往前走了幾步,複又停下,轉過身來,似是有什麽話要和春音說。
“對了,春音姐。”她走回來。
春音揚眉,“怎麽了?”
“我剛剛去欄杆那邊擺花兒,發現船尾處的欄杆有些鬆動了,應該是翻修的人員疏忽了。”
春音微微聳肩,“那你和我說什麽,去找張管家啊!”
“剛剛轉了一圈都沒見到張管家,我去找找小溪好了,反正她現在在少爺身邊,應該能說得上話。”
清歡說著,並沒有注意到春音麵色的風雲變幻,心不在焉地低了頭,嘴裏又喃喃道,“從前都是春音姐管事習慣了,你看我都忘了,我這就去找張管家。”
春音一聽這話,皺了皺眉頭,急忙將清歡叫住,“誒,你等會兒,剛剛那話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從前都是我管事!鳳溪那丫頭靠出賣色相上位,還管事?!她能管好才怪!”
清歡忙乖乖站住道歉,神色局促,“那個春音姐我的意思是小溪現在哦不,春音姐現在不是”
她支支吾吾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但春音不是傻子,她聽出來了,不過是自己失勢,被人看不起了。
清歡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春音也犯不上和她計較,便也沒有不依不饒,隻是不耐煩地‘嗤’了一聲,打發道“行了行了,趕緊去幹你的活吧,你不用去告訴張管家了,我去說一聲就是了。”
清歡如蒙大赦,急忙俯了俯身,感激道“那便多謝春音姐了。”
然後一路小快步匆匆離開了。
春音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些許,轉頭向著船尾的欄杆處望了望,忽的眼中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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