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再次相遇
趙依曼扶著自己娘，勸道：“媽，你身體本來就不好。還是去休息吧，別我爸救回來了，你再病倒了。”
趙嬸不再堅持，本身她也不是十分有主見的人。便順從了孩子們的意思，走出了醫院。
王大寶如一株植物一般，枯坐在ICU的門口。忙了一晚上，肚子終於抗議的咕咕叫了起來。可哪裏還有吃飯的心情。揉了揉肚子，掏出手機。想看看農業局的技術員有沒有給自己回信，翻了半天，都是一些沒用的消息。王大寶歎了口氣，百無聊賴的仰頭看向醫院走廊的棚頂。
“哎，把腿拿下來！”一個女生斥責的說道。
王大寶順著聲音的方向扭頭一看，一個身材曼妙的小護士站在旁邊，正指著他的腿。
剛才覺得累，便把腿翹在了走廊的長椅上。下午在山上踩的泥土，這會兒都幹了，從鞋底上掉了下來，弄得座椅上都是土。
王大寶抱歉的笑了一下，把腳拿了下來。“對不住了。沒注意。”
小護士的臉上戴著口罩，看不清表情，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翻了個白眼兒。“怎麽又是你？”
王大寶眼睛聚焦，仔細看。忽然想起來這個聲音和這個大眼睛，“你你你！你是燕兒？”
小護士，沒想到王大寶還記得自己的名字，有些驚訝。隨後，輕輕點頭。“對，是我。”
王大寶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真的沒想到還能偶遇鄭燕。簡直太開心了。“你實習結束了嗎？”
鄭燕將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裏一副閑適的表情。“對啊，留院了。倒是你，怎麽三天兩頭往醫院跑？”說完，眼睛還瞟了一眼ICU。
王大寶無奈的搓了搓手，“朋友父親病了。”
“哦。”鄭燕一副明了的表情，轉身要走。“以後規矩點，椅子踩髒了別人怎麽坐。”
王大寶趕忙站起來，用手打掃了椅子上的灰塵，像是等待表揚的孩子一般，說道：“你別生氣，我擦幹淨了。今天太累了，以後一定注意。”
鄭燕被他局促的表情逗樂了，大眼睛一笑彎彎的。“得了，不和你說了。我樓上還有事。走了。”
王大寶急急的追上兩步，“你在哪個科啊？還在原來那個地方嗎？”實際上王大寶也不知道她原來在什麽地方，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江林的父親住院，隻知道得的是腎病，難道是腎病科？
“換科室了。”鄭燕答道，卻沒有給他一個準確地方，顯然並不想讓王大寶知道太多。
“哦哦，幾樓啊？”王大寶仍然不死心的追問。
“八樓。”鄭燕說完兩人走到了電梯口，好巧不巧的晚上電梯沒有人排隊。直接就開了。
王大寶無法繼續跟上去，隻能揮手告別。
鄭燕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覺得有些搞笑，大大的口罩下麵嘴角早就微微上揚了。
電梯門緩緩關上，王大寶傻乎乎的揮手。真沒有想到能在這裏見到鄭燕，剛才情急隻想起來名字裏的一個字，這會完全記起來了。當時的一顰一笑王大寶也回想起來。這倆大眼睛無論什麽時候看，都是那麽迷人。
轉身往ICU走去，忽然看到醫院的指引牌上寫著八樓心理精神科、病案室。不知道鄭燕在這兩個哪個科室呢？
鄭燕這邊本來心情有點遭，所以看到有人破壞醫院的公物才會出言製止，要是平時自己一般也不會這麽多事。沒想到還是個舊相識，看這人還算仗義，上次那個帥小夥的父親生病他也來了，這次又是同樣的事，看來人品應該不錯。就是為人有些大大咧咧的，生活習慣可能也不太好。
“哎呀。我想什麽呢。”鄭燕心裏一陣懊惱，怎麽想著想著就往自己找男朋友條件上去比對呢。真是的，自己咋可能看上這麽沒文化的人。雖然，臉長得還行。想到這裏，鄭燕忽然有些害羞。
回到護士站，心情還有些不能平靜。
“王醫生下醫囑了，剛才九床的又鬧了。讓去打一針安定。”剛回到護士站，同事小周便說道。
九床這個病人，是昨天來的，有間歇性精神病，現在還被綁在病床上。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送來的時候隻穿了一件單衣，這在初秋的外麵已經會被凍得瑟瑟發抖了。據家屬說，給穿上衣服自己就脫下來，有時甚至會脫光。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才送來醫院。
鄭燕端著處置盤，走到了病房。患者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一見到有人走進來便發了狂，使勁的掙脫著束縛。可醫院的束縛帶專門就是為了這種病人設計的，哪裏會那麽容易掙脫，越用力越傷害自己。
鄭燕麵無表情的把安定打進了患者的身體裏，隻見患者漸漸的平靜下來，嘴裏仍然再嘟囔著，無法聽清說的是什麽，隻是從表情來看。有著化不開的憂傷，也許在他的世界裏，這一針如同毒藥一般，他或許覺得自己被壞人害了，打了這一針就要死了。一滴眼淚緩緩的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鄭燕見患者平穩一些，放鬆了一點束縛帶。“配合治療，才能出院。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哦。”像是哄著孩子一般。鄭燕說道。
患者沒有任何反應，鄭燕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病房。這是她分配到心理精神科的第一個月，病人見了一些，如此重的這是第一個。有時候不禁會想，精神疾病也同身體疾病一樣啊。甚至更加讓人難受，精神疾病需要患者本身的認同，才能配合治療。往往這一步才是最難的。就像陷入泥沼的人，你丟出一根繩索。普通病患會知道這跟繩索是救命的，不需你多說他便會主動伸手來抓，甚至會用力往外爬。而精神疾病患者大多數會質疑這跟繩索，甚至並不覺得自己所處的場景是會要人命的泥沼，而是一個安樂窩。即使所有人都說他錯了，他也會覺得眾人皆醉我獨醒。認識一旦出了偏差，才真的難治。
這些知識和感悟都是鄭燕自己看書和從患者身上總結出來的，全院所有科室中，這個科室幾乎是所有人都不願意來的地方。鄭燕起初也覺得自己倒黴被分到這裏，但隨後就釋然了，工作就是要有挑戰才有樂趣。每天按部就班，忙碌的像個陀螺又如何，隻是在日複一日的重複罷了，自己想要的是真正的成長。
王大寶這邊還在猜測，總覺得這麽漂亮的小姑娘肯定會得到醫院領導的喜愛，招聘來應該會放在一個好科室。基本上內心篤定的認為鄭燕是在病案科，甚至都想好了以後去病案科找她時嚇她一跳的樣子。
正在這裏幻想，薑林和趙依曼來了。
趙依曼兩隻眼睛仍然紅紅的，看到王大寶什麽都沒說，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
薑林在一邊有些尷尬，本來有些話說，隻能退到一邊玩手機去了。
“不許再哭了。寶貝。”王大寶抱著趙依曼輕輕的晃動，企圖分散她的注意力。
趙依曼抽泣著，“大寶謝謝你。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
“所以你有我啊。一切都有我，別擔心。”王大寶安慰道。
趙依曼心裏安穩了一些，輕輕離開了王大寶的懷抱。“我爸咋樣了？”
“不知道，不過這時候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王大寶實話實說，ICU護理的肯定十分專業，有事自然會通知他們。
趙依曼點了點頭，王大寶憐愛的擦去她小臉上的眼淚。把她帶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轉身到薑林這邊。
“趙嬸回去了。仍然在擔心，估計也睡不好。”薑林說道。
王大寶無奈的點頭。“總比在這裏苦坐著強。”
“是啊，以後老頭恢複還得靠她照顧呢。”
“你今天也累了，醫院這邊有我和小曼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總部那邊不是還有事嗎？”王大寶勸說道。
“你倆在這行嗎？”薑林有些不放心。趙依曼這會全然沒了主意，全靠王大寶撐著。
王大寶拍拍薑林肩膀，推著他往電梯方向走。“沒事，就是守一晚。有事我給你打電話。”
“那成，車鑰匙給你。我回趙嬸那個賓館。還有間房空著，有事你隨時給我打電話。離得近。”薑林擔憂的事半夜趙漢德要是忽然不行了，需要準備的東西太多。怕王大寶忙不過來。
王大寶明白薑林的意思，應承下來後。把薑林送走了。
回來挨著趙依曼坐下，肚子不合時宜的又響了起來。
“餓了？”趙依曼發問，隨即反應過來。“你晚上是不是還沒吃飯啊？”
王大寶點了點頭。“嗯。沒事。一會兒就不餓了。”原本王大寶想說自己吃過了的，可是之前剛剛惹了趙依曼生氣，這會兒忽然很想得到趙依曼的關心。
“傻，餓隻會更餓，怎麽會不餓呢。”趙依曼翻了半天包，隻翻出一根棒棒糖。“隻有這個了。”
王大寶一把搶過來，扒了皮塞嘴裏。“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