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出門忘算了
寧師傅他們果然已經開始在忙碌了,王大寶轉了一圈得知接下來幾天會把牆內外立麵和地都打上水泥,水泥需要養生,所有王大寶出去這幾天不會耽擱什麽事。
放下心來,寧師傅得知王兵去收地了,把王大寶也趕過去了。王大寶猶豫了一下,家裏分的地離村子比較遠,光靠走路得走四十多分鍾,騎摩托倒是還好。王大寶走到村口剛好遇到有村裏人往那邊走,王大寶上了四輪車直接來到地裏,薑林幹活特別利索,力氣也大,最主要是速度非常快。
午飯的時候爺三個吃的宋曉麗給帶的午飯,幸好盛飯的時候多盛了點。三個人吃也吃了個大半飽。
晚上借的四輪子來接掰下來的玉米棒和人,司機是王兵的哥們,算起來王大寶需要叫一聲叔,以往收地都是幾家人一起收地。但是王兵家今年蓋房子沒有參與其他幾家的收地,所有王兵收地的時候也沒好意思去叫人家。
今早騎摩托車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這哥們去收地,答應晚上來接一趟。
王大寶回家看了下天氣預報,未來幾天天氣都不錯,放心的登上了去往安順市的客車。王大寶從宋曉麗給準備的行李裏挑揀了一番,展會來回就三天的時間,宋曉麗給準備的行李足夠出門一個星期了。
客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汽車前方風擋玻璃後麵懸掛了一個小平板,正播著周星馳最經典的電源,喜劇之王。王大寶看過好多次了,再看還是覺得很好笑。
這趟車要開六個小時才到安順市,電影插播廣告的時候,覺得有些無聊看向了窗外。這不是他第一次出門,倒是沒什麽好擔心的,隻是這次去是帶著任務去的,心裏多少有點對未知的幻想。
“今年秋天來的晚啊。”坐在王大寶旁邊的人忽然感慨了一句,王大寶這才注意身邊的人,是一位年紀將近六十多的老人,從臉上的皺紋和手上的老繭來看也是個種地的莊稼人。
“是啊。全球都暖。”王大寶應了一句。
老人手握在前排的座椅把手上,有點拘謹。
“您這是上哪去啊?”王大寶客套了一句。
“我啊,去安順看姑娘,姑娘要生孩子了。”老人笑了一下,臉上的皺紋又深了。
王大寶點了點頭,“那是得看一下的。”
“小夥子有孩子了嗎?”
此言一出王大寶差點栽了個跟頭,自己長的這麽著急嗎?趕忙搖了搖頭,“沒呢,還沒結婚呢。”
老人尷尬的笑了一下,“我們村裏人結婚都早,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都生了倆孩子了。”
王大寶搓了搓胳膊忽然覺得冷氣有點冷,“是啊,我哥們前兩天也剛結婚。”
“家哪的啊?小夥子。”
“河南村的。”
老人張了張嘴,“河南村啊,那地方倒是不錯,就是路不通。我們村的姑娘都不願意往那嫁。”
“是啊,我們村窮,一般姑娘不愛來。不過,路去年通了。現在出山也容易了。”
“路通了是好事啊,我們村原來也窮,有了路,慢慢的日子就越過越好了。現在村裏的孩子走出去,都不愛回來啊。”老人感慨道。
“是啊,我結婚那哥們,結完婚又上市裏去打工去了,看那樣子也是不想回來了。現在村裏幹活的大多是四五十歲的人。”王大寶找到話題。
老人擦了把額頭上的汗,“你們村四五十歲的幹活,那都是年輕的。我們村自從在外麵打工能賺到錢,四五十歲也都走了,家裏就剩下我們這些老的老,小的小,再就是身體不好的留在家裏種地了。”
“是麽?他們都去哪打工啊。一年能賺多少錢?”王大寶還挺好奇的,聽王兵說,他一個哥們也說出去打工,沒半年回來,身體造的特別差,問都幹啥活了,也不願意提。
“哪的都有,不過有個塑料廠,我們村去的人多,那地方好像是做什麽回收就塑料粉碎顆粒,然後咋賣錢咱就不知道了。反正每年回來都能拿個萬八千的,也就農閑打三四個月的工吧。”
“哎呦,那不少賺啊。”王大寶心裏雖然有預期,但還是吃了一驚。三四個月賺上萬,那一個月就能賺上三千五左右,這可比劉強幹那服務員賺多了。
老人又擦了把汗,“可是不少,種一年地才能賺個七八千塊錢,你說能出去打工,誰不賺點。”
王大寶點了點頭,眼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老人額頭,“大叔,你熱啊?”
老人用袖子擦了把下巴,“啊,是有點熱,這胃裏有點火燒火燎的。”
“早晨吃啥了?是不是吃不對了。”王大寶關心的問了兩句。
“喝了碗稀粥,沒咋敢吃,怕暈車。”老人話剛說完,臉色就變了,本來黝黑泛紅的臉頰忽然有些發灰白。
隻見老人嘴撅了起來,好像要吐,趕忙從兜裏掏出塑料袋,一口吐了進去。
王大寶是喝酒的人,見人吐心也不髒,沒覺得惡心。隻見老人神色緩和了一點,王大寶幫老人順了順後背,老人坐直了。王大寶的眼睛卻瞪得老大。
“那個,大,大叔啊。你有沒有哪不舒服?”王大寶的聲音有些顫抖。
老人喘著粗氣,虛弱的指了指胃。
王大寶從包裏拿出一張紙巾,給老人擦了下嘴,仔細看了一下,“這,這是血啊。”
大叔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仿佛沒有聽到一般,手裏的袋子漸漸往下滑,老人下意識的握住了手,隻見老人一陣翻騰竟似又要吐一般。
王大寶趕忙喊道,“乘務員,司機!快停車!有人有病了!”說完,手裏抓過袋子撐開接住了老人吐出的東西。
前後左右聽到動靜都回頭看過來,乘務員也站了起來。尖著嗓子問道:“怎麽回事?”
這就不再需要王大寶說話了,前後的人都吵嚷著把狀況報告給乘務員。
王大寶這會才看到,老人吐出來的都是黑紅色的血塊,而且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心中焦急起來,“大叔!大叔!”
老人已經沒法回答他的呼喚了,身子都有些癱軟。
後排有個小夥子站起來,靠在座椅上摟著老人外側的手臂,防止他往下滑。乘務員從前門擠了過來,邊走邊說:“大家不要著急,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啊。都別圍著。”
走到附近才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你是他一起的嗎?”乘務員看著王大寶,王大寶急急地回道,“不是!”
乘務員又轉向另一側幫忙的男子,“你呢?”
那男子也搖著頭。
“哎呀,我的天呢。跟趟車還出這事。”乘務員抱怨著。
隨後彎腰,尖聲喊道:“老爺子!老爺子能不能聽見,你家裏人怎麽聯係?”
老人哪裏還說得出話來,被乘務員這麽一搖晃,又吐了一口血塊出來。王大寶急的皺緊了眉頭,“哎,你別晃了!趕緊上醫院!”
乘務員白了王大寶一眼,轉身衝著車廂裏喊道,“有沒有人是醫生大夫啥的啊,這有個老爺子突發疾病了。”連著喊了兩聲都沒人應。
客車再大能裝多少人,三十幾個人的位置碰巧有個醫生的概率能有多大?況且已經這麽鬧騰了,有醫生在早站出來了。這不純粹在耽誤時間嗎?
旁邊的人看著女乘務員無措的樣子,紛紛跟著出主意,“翻翻老頭兜裏的電話,找找家屬吧。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現在的人可厲害。”
乘務員聽了這話,更加擔心了。搖晃著翻找老人的兜,嘴裏不忘抱怨著,“這都什麽事啊,有病還出門,你說你要出門也找個家裏人跟著啊。這要是死車上,誰負責人啊!”
王大寶聽著每句話都是那麽的刺耳,卻又沒法說什麽,畢竟自己和老人非親非故的。現在緊要的是抓緊送醫院,趕緊治病要緊啊!
女乘務員在老人褲子兜裏翻出一個小手機,是個很古老的電話,用的是最簡單的按解鎖後再按*號鍵就會解鎖的手機。
“誰會用啊?來幫我看看,我這眼神有點不好使。”乘務員的嗓音仍然很尖細,聽得王大寶腦瓜仁疼。非常想搶過來,可手裏的袋子還放不下。
“給我看一眼。”王大寶對手機比較通,趕忙說道。
乘務員看了他一眼,“你可拿好那袋子吧。別整我一車,沒法擦。”說完舉起手機像展覽似的給前後的大家看。
人群裏有人會弄,拿過去按了幾下解完鎖遞回來。
王大寶臉色變得極差,幾乎就是在憤怒的邊緣。
女乘務員挨個念著近期通話裏的聯係人名字。王大寶聲音低沉了一些,“你趕緊打吧。這老人可等不起!”
乘務員對這催促十分不快,“打打打,我倒是得知道打給誰啊!都是號碼,連個名字都沒存,我知道打出去打哪去了!”
王大寶實在壓抑不住了,喊了出來,“打哪去!打哪去你不得打!在這說這些有雞毛用,人死這了全特麽是你耽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