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警戒線
猶豫一會兒，王大寶還是拿著鐮刀勾了兩下，把衣服勾上了岸邊。用鐮刀背翻了翻衣服，按到衣服口袋的時候感覺硬硬的，裏麵有東西，王大寶好奇心上來了，嫌棄的用手把衣兜拉鏈拉開，翻到一個泡發了的錢夾。
“嗯？”王大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錢夾看起來挺高檔的，看來不是誰扔的，可能是不小心丟的。趕忙翻開來看看。
打開錢包發現泡濕了的百元大鈔有好幾張，又翻了翻，裏麵有銀行卡好幾張，還有粘成一堆的紙片也不知道上麵寫了什麽。
錢夾裏還有個夾層，王大寶一捏，滴了一地的水，硬硬的看來有東西。拉開小拉鏈，從裏麵摳出一張醫保卡。王大寶定睛一看嚇得把手裏的東西都扔了。
“我地個娘咧，這都是啥事啊，怎麽都讓我趕上了。”王大寶邊往後退邊念叨著。手有些發抖，顫巍巍的掏出電話給任旭冉撥了過去。
“嘟嘟嘟”響了半天任旭冉才接起來，看起來還沒睡醒。
“啥事啊？大早晨打電話。”任旭冉迷迷糊糊的問道。
王大寶眼睛緊盯著地上那張醫保卡，聲音有點發顫：“警察同誌，我知道我山上死那人是誰了，他叫馬傑。”
任旭冉一下子精神了，“你咋知道的？誰告訴你了。”
“我找到他的衣服了，裏麵有個錢夾，有個卡寫著呢。”
任旭冉從被窩裏坐起來，揉了揉臉，這可是條大線索：“你在現場不要動，我馬上過去。”
掛完電話任旭冉就給局長和縣裏那倆名警察匯報了情況。火速穿衣服洗漱，連飯都沒吃開車就往河南村走。
王大寶往後退了幾步，擔心風把醫保卡刮走了，又撿了塊石頭壓在旁邊退後了幾步，蹲在岸邊，揉了揉咕嚕咕嚕叫的肚子，心想這都什麽事啊，羊沒喂上不說，居然發現條線索。給薑林打了個電話，薑林一聽趕忙和宋曉麗說了一聲就往河邊跑。
“咋樣了？”薑林跑的急，有些氣喘。
王大寶情緒緩和了很多，無聊的往河裏扔小石子，“等著唄，不讓動。”
“錢所他們過來啊？”薑林走到樹蔭下，靠在大樹上，身上的汗直往下流。
“你的心肝小寶貝，任旭冉來。誰知道錢老頭來不來。”王大寶不忘挖苦薑林。
薑林抹了把頭上的汗，“害怕沒？”
“害怕啥，死人都見過了，一個錢包而已，喏，在那呢。”王大寶揚起下巴示意了一下位置。
薑林上下看了他半天，見他真的沒啥反應才放下心來，倆人小時候一起玩捉迷藏的時候，王大寶最怕黑，膽子還小，到他藏的時候，除非是和薑林藏一起，要是他自己，一準沒幾分鍾害怕了，自己就走出來了，都不需要別人去找。
“這人八成是死的冤。一個勁的引導著讓人破案呢這是。沒準上輩子欠他點啥，這輩子讓我這麽還。”王大寶感歎道。
“咋說的呢？”
“屍體我發現的，這回身份也是我發現的。這不就是麽？不想悄悄的死，得找個人替他伸冤。”王大寶在那胡說一氣。
薑林聽的有點道理卻又覺得牽強，他當兵的時候受的可是唯物主義教育，對於鬼神他都不怎麽相信的，雖然有很多無法解釋的現象，但是敬畏就足夠了，他自己是不會因為這些而影響判斷的。
“這衣服也是巧了，被草纏住，要不也不知道衝哪去了。也幸虧你發現了，別人翻翻沒錢拿也就扔了。”薑林說道。
“咋沒有錢呢，好幾張紅票子呢。”王大寶抬頭和薑林對視了一眼。
“錢沒拿走？那可以排除搶劫殺人了，是不是仇殺啊？”薑林問道。
王大寶撇撇嘴，“我的任務是完成嘍，破案就交給你的心肝寶貝吧。我以後可一點也不想再和這個案子有牽扯了。”
王大寶說完揮起手臂又丟了一顆石子，石子被丟的很遠，直奔著對岸去了，但力道還是弱了一點，石子落在了對麵的河岸邊，發出咕咚一聲。
要說不心累是假的，這幾次三番的為這事折騰，王大寶已經要煩死了，但一想到那人當時在後山趴著的情景，卻又覺得更冤的是他。自己能幫上點忙，也算冥冥之中的一點造化了。
兩人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吹來一陣涼風，拂去一絲燥熱。薑林靠在樹上，往任旭冉可能來的方向看，漸漸入了秋，一眼望去滿眼的深綠色，間或有些村民種的青菜還嫩綠著，村道上遠遠的駛來一輛車，車速很快，走到減速帶能明顯看到劇烈的顛簸。薑林皺了皺眉，這小丫頭脾氣還是那麽急，也不注意安全。等下她到了一定好好批評她。心裏想著批評，臉上卻掛著笑意。
“來了。”
王大寶回頭看了一眼，又轉了頭過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結案了就好了，別太往心裏去。”薑林安慰著。
王大寶點了點頭，伸出手，薑林默契的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哥倆並肩站在河邊，就這樣看著任旭冉把警察開成飛車到他們麵前。
任旭冉下了車，咣當一聲關了車門，一聽聲音就是使了力氣的，“在哪呢？”
王大寶閃過身子，順手一指。任旭冉就看到了地上的衣物和錢包，“小李，快點把線拉上。”
警車上下來的另一個男子拿著一卷警戒線慢騰騰的走了過來。
薑林抱著手臂又恢複成靠著樹的姿勢，任旭冉對他的無視並沒有讓他覺得不舒服，反倒是很欣賞她工作時候的美麗樣子。
警戒線拉好之後，任旭冉才有空和薑林對視了一眼，其實從任旭冉下車開始，薑林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她，像黏在她身上一般，走到哪裏，視線跟到哪裏，從別的視角看來，簡直就是一個十足“癡漢”。
任旭冉向王大寶了解情況，王大寶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任旭冉又問了一些細節，小李拿著一個本子在記錄。幾分鍾後，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王大寶摸了摸饑餓的肚子，“我說，警察同誌，我是不是可以回家吃飯了？”
任旭冉有些為難，“那個，一會縣裏的警察還要過來。”說著抬手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半個小時吧。”
王大寶垂頭喪氣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吃完飯再回來還不行麽。”
任旭冉有些不忍心，和小李對視了一眼。小李沒有什麽表情，“那你快去快回。在縣裏警察到之前回來就行。”
薑林看出了小冉的為難，走上前一步，用腿碰了碰王大寶，“你等會兒吧，我給你取包子去。”說完抬頭看了一眼任旭冉，“你也沒吃吧？”
任旭冉害羞的點了點頭，半撒嬌的說道：“接了電話，就飛車過來了，沒空吃。”
薑林一下子樂了，“你還知道你那是飛車啊，等沒人的時候再批評你。”拍了拍小冉的頭，也不理會小李驚訝的目光，背起喂羊的草轉身走了。
小河邊離王大寶家並不遠，走路的話七八分鍾，跑的話三四分鍾就到了。回家吃飯再回去也是來得及的，薑林抬起大長腿跑著回了家，跑的不快，到家的時候也沒怎麽上喘，平息了一會兒，走進了低矮的廚房。
廚房裏更加熱，都是蒸包子的熱氣。宋曉麗的上身隱在霧氣裏看不清楚，隻看得起兩條腿忙碌的走來走去。
“幹娘，給我裝幾個包子吧。大寶和小冉在河邊呢。”薑林對著霧氣說道。
“啊？小冉來了，叫家來吃啊？”宋曉麗熱情的邀請著。
“在小河邊發現點東西，還得等縣裏的警察過來看看，大寶餓了，我給他們取點包子過去。”薑林盡量的把事情說的簡單一些，別讓宋曉麗擔心。
“啥？”宋曉麗從霧氣中央往外麵走了走。
“沒事，幹娘，你別擔心。就是大寶撿了件衣服，好像和後山那人有關係。”薑林趕忙解釋道，擔心幹娘著急再上火。
“哦哦。”宋曉麗轉身找幹淨的袋子，一邊念叨著，“這大寶，割草也能割出事，真是說點啥好。這孩子最近是不是犯點啥說道，得讓他舅老爺給他算算。”
念叨歸念叨，手裏的活計沒有停，麻利的裝了一袋包子，“快去吧，讓小冉吃點熱乎的。”
薑林哎了一聲轉身出了院子就開始跑了起來，想到任旭冉在前方，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
轉眼就到了小河邊，任旭冉和小李見了包子都十分開心，拿在手裏開始吃。王大寶倒是沒什麽興致，仍然坐在地上，食不知味的樣子看著小河。薑林和他並排坐下，“咋了，大寶。沒讓你回家，不高興了？”
王大寶搖了搖頭，半天才開口：“你說，這人命多脆弱。這人沒準前一天還和朋友家人在一起吃飯聊天呢。轉天就被人弄死了，都在這個山溝溝裏麵。要不是被狗發現了，可能就要爛在山裏，誰都不知道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