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紙車
“死車？”我心裏微微一怔，盯著他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鄉下人。”精悍男子微笑道。
我強忍著心頭的怒氣，深深呼吸一口氣，轉身就走。
精悍男子一把抓住我的手道：“別走啊。”
我怒視著他道：“你還想幹什麽？”
精悍男子臉色變得認真幾分，道：“你不是要去紅堡村嗎，我可以送你去。不過，到了紅堡村，你要幫我一個忙。”
“成交！”
精悍男子有一輛三輪車，停在車站旁邊一家賣喪葬用品的店鋪前麵。我第一眼看到這輛三輪車的時候，莫名感覺有些古怪。這輛三輪車很舊，車廂都已經生鏽了，而且看起來很不堅固，讓人感覺開著開著就會散架。
“喂，大哥，你這三輪車真的還能開？”我拍了一下三輪車的車座，懷疑地說。
“你要是擔心，可以不坐。”精悍男子微笑看著我。
現在我哪裏還有選擇？暗忖大不了等三輪車開散架的時候，及時跳車得了。反正憑我外家功夫的反應，這一點應該不成問題，最多是擦點小傷。
沒好氣哼一聲後，我坐上了三輪車。
“好勒！”精悍男子叫了一聲道，“開車了！”
突的一聲急響，三輪車啟動，向前竄出去，速度有一種詭異的快，簡直嚇了我一跳。
“喂，大哥，別開那麽快，車快散架了。”我擔憂地說。
精悍男子輕笑一聲，不理會我，自顧猛開著車。
車開出城，很快下了國道，行駛在一條村道上。
過了一會兒，車爬到一條盤山公路上。
居然開了這麽久還沒散架，我倒是頗有些意外。
天氣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陰沉下來，黑沉沉的雲，看著要下雨。
“壞了，該不會要下雨吧，下雨就完了。”精悍男子臉色凝重地說。
我聽他說得嚴重的樣子，心裏微微詫異，問道：“你這車又不是紙糊的，下雨有什麽關係？”
精悍男子驚訝看了我一眼，連連點頭道：“你說的是，說的是。”
我感覺他好像突然害怕我知道什麽一樣，變得客氣起來，心裏訝異不已。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前方盤山公路一個大拐彎處傳來一陣喧嘩聲，不由吃了一驚看去，隻見前方好像出車禍了，交警正在處理。交警車上閃動的車燈，在現在陰沉沉的天空下看起來格外顯眼。
“出事了。”精悍男子輕歎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裏一跳，連忙讓他把車停下，走上前去看。
隻見有一輛中巴車出車禍翻落到懸崖之下，屍體和鮮血看起來那麽刺眼。
我仔細看著那輛中巴車，猛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頭皮一陣陣發麻。
這輛中巴車，正是之前我在車站錯過的那一輛。
精悍男子說這輛車是死車，現在果然應驗。
不過，忽然我心裏生出疑惑來。
這輛中巴車也就比精悍男子的三輪車早出發了那麽一會兒，一路上三輪車開得那麽快，按理說不至於連中巴車的影子都看不到。但是剛才一路過來，我好像並沒有看到一眼中巴車。而且現在交警已經趕到了現場，在這麽偏僻的鄉村公路上，交警的執法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我忍不住問旁邊一個交警這車禍是什麽時候發生的，那個交警有些懷疑地看了我一眼，但還是告訴我車禍大概是三個小時前發生的，車上所有人都死了。
“什麽？三個小時前？”我驚叫出聲。
三個小時前，我還在書店吃表姐做的早餐。
既然車禍那時候就發生了，那麽，剛剛不久前我在車站看到的那輛中巴車是什麽？
死車！
我感覺一股涼氣突然間從腳底心一直竄到頭皮。
我忽然想起姥姥曾經給我講過的一個故事，是說古代有一對恩愛夫妻，因為國家發生戰爭，丈夫被征兵去沙場。臨行前，正值七夕，丈夫和妻子約定，一年後的七夕，一定會回來。
一年後的七夕，丈夫如約回來，妻子喜極而泣，兩人重新又過上了男耕女織的恩愛日子。直到三個月後，同村一個先前和這個丈夫一起被征兵的青年負傷歸來，來到這對夫妻家裏，說有東西要交給這個妻子。
當同村青年看到那個丈夫，嚇得摔倒在地，驚恐地指著他說：“二哥，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那個丈夫聽了這句話，整個人突然愣住了。
妻子嚇了一跳，驚惶地看著丈夫，又看著同村青年。
忽然之間，丈夫和同村青年一起消失不見。
那個妻子嚇得暈了過去。
後來，那個妻子醒過來後，呆坐了好幾天不吃不喝。眼看著就要香消玉殞，幸好鄰居及時救了她。那個妻子清醒之後，意識到自己丈夫和同村那個青年已經出事了。她拿出所有的積蓄，親自前往前線沙場，打探丈夫的消息。
一番波折之後，她終於打聽到了所有事情。
原來就在幾個月前的七夕那天，她丈夫不幸戰死，臨死之前托付同村青年，一定要將自己的遺物帶回村裏給妻子。那同村青年是一個正直守信的人，牢牢記住了那個丈夫的臨終囑托，然而三個月後，同村青年也不幸戰死。
姥姥講完這個故事後，曾告訴我，那個丈夫和同村青年因為心中有極強的執念，想要踐行自己的諾言。這股強大的執念，化作了非人非鬼的存在，先後回到村裏。如果沒有人提醒，這股執念會一直持續下去。
我怔怔看著懸崖下的那輛中巴車，暗想，這輛中巴車是不是也存在著某種執念，以至於明明車禍已經發生了，它還會出現在車站？
這種執念產生的東西，並不是鬼怪，倒是類似於現代科學中時空交錯而產生的東西。就算我天生陰陽眼，也看不出的。
我忽然驚訝想到，那個開三輪車的精悍男子居然能夠看出那是死車，那他到底是什麽人？我連忙向三輪車走過去，緊緊盯著精悍男子問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精悍男子微笑道：“我不過是一個開三輪車的，想要讓你幫一個忙而已。走吧，別多想了，我帶你去紅堡村。”
自古以來，民間就是臥虎藏龍，我心想精悍男子一定不簡單。
心裏雖然有懷疑，但我現在急著趕往紅堡村，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我又重新坐上三輪車，向紅堡村而去。
沒過多久，我們來到一個叫山村加油站的地方。這裏並不大，總共隻有幾座水泥平房，有幾間小商店，還有一個破舊的加油站，類似於一個中轉站的地方。聽精悍男子說，以往中巴車開到這裏就會停下。
這裏距離紅堡村還有一段距離，紅堡村在後麵的山穀中。
從加油站通往紅堡村的，是一條徹底的土路，差不多隻有一米寬，隻能通過三輪車。三輪車行駛在這樣的路上，真是艱難，開得嗚嗚作響，開到一個大陡坡，還必須讓人給推上去。
好不容易，我們終於來到一個山崗上，精悍男子停下車，指著山崗下山穀中的村子說道：“那就是紅堡村。”
現在隻有人走的小路了，三輪車開不下去，他讓我自己走下去。
他給我指了一條路，然後神色認真地看著我說：“之前我讓你幫一個忙，現在到了你應諾的時候了。”
“當然，你說吧，是什麽忙？”我很爽快地說。
精悍男子靜靜道：“你從這條小路走下去，你會看到一個東西，麻煩你將那個東西燒掉，一定要燒幹淨。”
我聽他的聲音有些神秘起來，忍不住心裏暗驚道：“是什麽東西？”
精悍男子微笑搖了搖頭，並沒有說，隨後轉身開著三輪車向來時的路而去。
我心裏驚疑不定起來。
這個精悍男子疑神疑鬼的，到底在搞什麽？
不過現在不是我猶豫的時候，白小小指不定出什麽事了，我得立即前往紅堡村去找她。我轉過頭，看向山穀中的紅堡村，心裏忽然出現一種怪異的感覺，隻覺一股荒蕪的氣息從下方隱隱撲麵而來。
紅堡村裏栽種著許多古樹，古樹鬱鬱蔥蔥，掩映著若隱若現的黑瓦屋子，有一種曆史荒涼的感覺。
我心緒變得有些沉。
深吸一口氣後，我走下去，大概走到山崗半腰的時候，忽見前方出現一座老墳，這座老墳用大塊整齊的石頭砌成，看起來頗有氣象。我原本隻是隨意打量了一下這座老墳，但是忽然目光移不開了。
隻見老墳前麵，有一些花圈之類的東西，已經被雨淋得垮了，露出竹做的骨架。讓我渾身一震的不是這些花圈，而是花圈前麵一輛紙紮的三輪車。
那輛三輪車居然……居然……
和我剛才乘坐的那輛三輪車一模一樣！
三輪車上麵的紙偶，栩栩若生，眼眉輪廓，赫然和之前那個精悍男子一模一樣！
霎時間，我呆住了，腦海中卷起一陣驚濤駭浪。
之前的一幕幕，飛快在我腦海中浮現。
車站旁邊的那家喪葬用品店，陳舊得像要散架的三輪車……
眼前這個紙紮的三輪車，經過雨淋之後，看起來很陳舊，要垮掉了……
我瞬間明白了一切，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