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去找鍾文臣
“年輕人,”坐在我對麵的男人開口了,“文臣做事一向不太走正規道兒,總是會引起很多本可以避免的誤會……但他不會害你,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我抬頭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遲疑幾秒,開口道:“我相信你們說的,他這個人……”我想說真的是做事太他媽沒章法了,可人家畢竟救了我一命,這話我又怎麽說得出口。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身後的人卻笑著開了口:“是不是覺得文臣這孩子太亂來了?”
“呃……”
既然被看穿,我也不想掩飾什麽,點了點頭。背後的人歎了口氣,向我道:“這孩子一直都是這樣,可能也是因為他從小到大的境遇都不是很好,導致他養成了這種隻要自己做的是對的,就不會考慮其他人的處事習慣。你說他這麽做不合適吧,嘿,可這孩子還每次都能算好退路,最後事情也不會發展得無法控製。”
我心說要不是鍾文臣是鍾家人,有這麽一個又硬又強的後台,他估計早讓人打死了。不過,鍾家這張王牌後台,或許也正是鍾文臣算計到每一次事件中的一個關鍵點。我不確定鍾文臣到底是真的那麽聰明,能算清每一次的退路,還是他運氣好,每次都有人能給擦屁股。
不管怎麽樣,多虧了他和鍾家,我不僅能活著離開殯儀館,還能活著離開派出所。
“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麽鍾大師在去拘留室看我的時候,不適當提醒我一句我能安全離開派出所,但這次也多虧了他和幾位鍾家前輩的幫忙,我才能保證安全……謝謝了。”
坐在我正前方的中年男人聽我這麽一說,眼神一遞,和我身後的人交換了個視線,兩人都和善地笑了。我身後的人開口道:“如果文臣能帶著你早點潛入殯儀館解決女鬼的問題,這後麵的一係列事件都不會發生,總的來說,還是文臣這孩子做的不對,牽連了你,我們保你出來是應該的。”
我搔了搔後腦勺,感覺鍾家人似乎挺好相處,他這麽一說,我反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畢竟紅衣女鬼這事,應該是衝著紫竹針來的才對。
不過沒等我說什麽,背後那人又開口了:“蕭晨,有一件事我必須向你坦白。紅衣女鬼的這件案子,我們鍾家因為一些原因不能參與,包括小東,也包括文臣。”
我一愣,心說這是什麽意思,忙問:“不能參與?意思是……”
“意思是之後的一切,就要全靠你了。當然,文臣會在適當的時候助你一臂之力,他那些自製的符文所說不太正經,但的確效力非凡,你拿著能發揮很大的作用。但是,文臣不能再跟你一起出入這些敏感場合,這一點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把你一個人推出去。”
我沉默了一會兒,歎口氣道:“我能理解,原本這件事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沒想過讓鍾家牽涉進來。隻是鍾文臣三年前處理過相關的案子,我需要從他那兒獲取足夠的資料,不然我真的是一頭霧水,什麽也不明白。”
“這點你放心,我現在就是帶你去找文臣。”
“現在?!”我下意識脫口,“我衣服還沒換……”
“噗……”
我這話一出,坐在我對麵的男人就樂了,眯起眼睛看著我道:“年輕人,見文臣你換什麽衣服,又不是見小東兒。”
他這話一出,我頓覺萬分尷尬,無奈下隻好道:“這不是……基本禮儀嗎,我這身上全是屍水……而且我自己也不太舒服。”
“這樣吧,我們先送你回家換衣服,再去和文臣見麵,如何?”
背後的人開口問我,我當然忙不迭點頭。坐在我對麵的男人轉過頭,向駕駛員說了我家的地址,車子立刻掉頭,向著相反的方向開了過去。我登時覺得有些不自在,這些人……查過我的底細吧,否則怎麽可能立刻報出我的地址?
我這才意識到,鍾文臣這位大伯,和我眼前的中年男人,並不是真如我所想的那麽“好相處”。畢竟都是在社會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江湖,他們心裏的算盤,不知道打得有多響。
沒過多久,車子就停下了,中年男人拉開門送我下車,我抬頭一看,車子停在了我家所在的小區後門。這幫人還真是夠謹慎的。我問中年男人是否需要上樓坐坐,畢竟我是要洗個澡換衣服,可能得花點時間。中年男人擺了擺手,說他們不會在這兒等,車子會繞著小區開一圈,半個小時後回到後門接我。
我點頭,半個小時怎麽洗都夠了,忙轉身向家裏走去。回到家,我草草衝了個澡,用香皂把身上打得全是泡沫,將粘在身上的屍臭洗去大半——這股味道沒辦法在一時半刻之間清理幹淨,隻能等以後一次次洗澡淡化——然後換了身衣服,猶豫一陣,又把那張老照片揣進口袋裏,這才下了樓。
坐上廂型車,我問中年男人怎麽稱呼,是不是兩位都是“鍾先生”。中年男人看了看我身後,似乎得到了首肯,才向我道:“對,我們都姓鍾。你身後那位是鍾家現在的當家,文臣和小東兒的大伯,外界都叫鍾先生。我呢,叫鍾方育,是鍾先生的管事,處理一些家常事務。你叫我育叔就行了。”
我忙點頭,兩人挨個叫了一遍,想問那駕駛室裏坐的是不是也是什麽人物,一想鍾方育既然沒提,估計我也沒有問的必要了。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車子終於在一處小區後門停了下來。我和鍾方育下了車,鍾文臣的大伯卻沒動,我有些奇怪,就聽鍾方育道:“鍾先生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我和你一塊兒去找文臣,有什麽事你和文臣交流,如果有需要,我會幫你們。”
我向鍾文臣的大伯別過,和鍾方育進了小區找到鍾文臣的家。鍾方育上前敲了敲門,隔了一會兒,裏麵傳來鍾文臣的聲音:“育叔嗎?”
“是我,還有蕭先生。”
“哦……”
鍾文臣應了聲拉開門,抓著後頸側身讓我們進屋。我一進去才發現,這屋子的裝潢極盡簡單,不是白仲卿家那種性冷淡風,而是真正的非常簡單。
簡單到什麽程度?客廳裏隻擺著一條長沙發。
對,隻有一條沙發,沒有電視,沒有茶幾,任何裝飾都沒有,四麵慘白的牆壁,中央放著唯一的一條沙發,沙發上還有一條毯子,像是鍾文臣連臥室都省了,直接在沙發上睡覺似的。我一臉驚愕地跟著鍾方育走進屋,聽鍾方育向鍾文臣道:“怎麽,不是讓你添置點家具嗎?還沒買?”
“反正……住一會兒就走了。”
“床也不買?至少買張桌子吧?家裏不是給你錢了嗎?“
“住一會兒就走了。”
鍾文臣隻是重複這句話,隨即就走到沙發上坐下。鍾方育有些無奈,皺起眉頭道:“水杯呢?怎麽喝水?”
鍾文臣轉過身,竟然從沙發後麵提出了一桶750毫升的礦泉水,遞在鍾方育跟前:“喝嗎?”
“……”鍾方育轉過頭看著我,“蕭先生,喝水嗎?”
我沉默著擺了擺手。末了,我們三個人跟排排坐吃水果似的並排坐在沙發上,鍾文臣自己擰開礦泉水瓶,仰頭自己喝。我覺得這個場景和氣氛非常的尷尬,但又不知道該怎麽打破,憋了半天,終於在鍾文臣喝完水後開口道:“鍾大師……我誤會你了,向你道個歉,不過你下次能不能在做事之前跟我說一聲?我真的以為我完了。”
“我覺得沒那個必要。”鍾文臣說得輕描淡寫,“當時的情況沒有那麽多時間讓我們討論……更何況,你要是一早就知道,不一定有膽子進停屍房縫屍。”
我想說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地獄、活人墓、飛僵老巢我都闖回來了,雖然每次身邊都有強力外援,但我在鍾文臣眼裏就這麽孬?不過我沒說話,我讓鍾文臣氣得沒氣力生氣了,這人,真的不好相處,和白仲卿一樣,這些高人都不好相處。怎麽這些人就不能像李小墨一樣呢?
見我沒說話,鍾方育出來打了圓場:“好了,之前的事情暫時就別提了。蕭先生,你不是說有什麽問題想問文臣嗎?”
我還沒開口,鍾文臣就接過了話頭:“我知道的,在之前都已經告訴你了,我這裏沒有更多的信息,我能幫你的,就是給你一些黃符,以及……”
“以及?”
“今天有個男人打電話給小東,小東聯係上了我,說是那個人的妹妹被紅衣女鬼纏上了……是不是你讓那男人找我的?”
我想起昨天的花臂漢子,忙點頭稱是。鍾文臣道:“我現在不能處理這件事……我會把符咒給你,你按照我說的去做,能把紅衣女鬼從那女孩子身體裏趕出來……但是以你的道行,恐怕解決不了那隻女鬼,所以把鬼魂趕出來之後,你需要給自己也驅一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