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良辰
我知道李小墨的個性，她雖然大大咧咧、處事風風火火，內心跟住了個摳腳大漢似的，但其實心思很細膩，這點從她盤算著測試白仲卿就能看出來，而當她發現紅衣女鬼一早就對她做出過警告，自己卻根本沒當回事，導致今天兩個無辜女孩兒喪命，她一定過不去心裏那道坎。
但這就麻煩了，因為我來找李小墨，隻是想請她出個對付紅衣女鬼的主意，而不是讓她於心有愧，自己提劍下山找紅衣女鬼撕逼。
所以一見李小墨臉色難看，我忙道：“這個邏輯不對，如果紅衣女鬼的目標是那顆繡球，她們大可直接來找你。你的傷還沒好全，有隻有一個人，那麽多女鬼湧在一塊兒，就算打不過你，要搶走繡球怎麽也不會太難。所以這次事件，不應該是針對你所持有的繡球來的。”
聽我這麽一說，李小墨皺起秀眉若有所思。我見她有所動搖，繼續分析：“如果是我，即便你很難對付，我也會直接來找你。在市區鬧事，會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如果我把郭大順、白仲卿等人找回來，這麽些個高手聚在一起，秒那一批紅衣女鬼是分分鍾的事，這比直接來找你更危險。紅衣女鬼如果想奪回繡球，應該低調行事，一旦死人引起社會恐慌，你隻會更加提防她們，而不是將這顆來曆不明的繡球還給她們，這就和紅衣女鬼的初衷背道而馳了。”
這麽分析下來，我也猛然意識到紅衣女鬼應該不是要搶繡球，不然這種舍近求遠的方式也太奇怪了。但如果不是為了繡球，她們為什麽要鬧這些幺蛾子？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如果紅衣女鬼的目標不是繡球，為什麽特意造夢魘困我？”
“這……”我搖了搖頭，這就是再給我個腦袋，我也想不出來，“總不能是聲東擊西吧？”
“我看是南轅北轍。”
李小墨抱著胳膊琢磨一陣，一時也想不出這些紅衣女鬼究竟想幹什麽，索性站起身讓我等一會兒，她去衛生間換身衣服。我一愣，問李小墨換衣服幹什麽，她跟看白癡似的看著我。
“去捉鬼啊！”
“……這個點，咱們徒步回市裏？”
我舉起手機給李小墨看上麵的數字，已經九點來鍾了，雖然時間不算晚，但到這種偏僻小山包的車卻早就收班了。李小墨這才乖乖坐下來，問我來的路上吃沒吃東西，我揉了揉肚子，說就算吃了也讓那山魈和斷頭夫婦嚇餓了。
聽我提到山魈，李小墨一臉茫然，忙問我怎麽回事，我隻好將自己從下車開始，到被她拯救這一路的事情都跟她說了一遍。津津有味地聽完，李小墨才笑著問我餓不餓，餓的話她給我泡一盒方便麵。
我一聽就樂了：“你一個人在道觀，怎麽……就隻吃方便麵啊？”
“不啊，平時也會下山買點菜，不過今天的吃完了……要吃就隻有大白米飯，還不如方便麵好吃呢。”
我心說這丫頭估計是囤糧失敗了，她不是說回來一直在忙著捉鬼驅邪嗎，哪有那個閑工夫下山買菜。無奈，我隻好問李小墨泡麵和熱水在哪兒，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她也累了一天，休息休息再說。
估計是經費不足，李小墨囤的方便麵都是袋裝的，我又翻箱倒櫃找了半天，才找到隻幹淨的大碗。拿開水燙過一遍之後，我把麵給泡了上，用木頭大鍋蓋壓著等熟。等麵的過程裏，我左右打量了好一陣這件木屋，屋子不大，外麵是衛生間，灶台就在屋裏，隻不過支出了一根簡陋的煙筒。餘下的家具就是一張鋪著紋路十分簡單的床單的木板床、一隻老式木質衣櫃，還有一張大概算是梳妝台，但上麵也就擺了一瓶水一瓶乳的桌子。
李小墨真能擔得上天生麗質，要擱別的姑娘，梳妝台上肯定什麽東西都有。以前巧巧就對護膚品很熟悉，還給我推薦過一款熊貓麵膜還是什麽的，說是能緊致皮膚，還能祛除黑眼圈。我問巧巧買這麽多護膚品幹什麽，拿錢去吃吃喝喝不好嗎？她衝我翻個白眼，跟我說美女大都是錢堆出來的，就算真有那些天仙下凡、不用護膚品不保養就嫩得能掐出水的姑娘，也不會屈尊跑到平頭老百姓中間體驗生活。
我那會兒覺得巧巧說得挺對，畢竟她是我女朋友，女友至上，她說什麽都是對的。而且實話也說了，巧巧的確是上了妝比洗完澡出來要漂亮……但現在看著李小墨，巧巧那番話的說服力就打了個折扣，這“天仙”不光是跑到平頭老百姓中間體驗生活，還跑到深山老林裏體驗苦修了。
見我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李小墨有些困惑，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麵要糊了，想什麽呢？”
“哦，沒什麽。”我搔了搔頭，忙去揭開扣著麵碗的蓋子。
方便麵極為影響深遠的氣味衝了出來，我心裏是有點惡心，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我隻好端著麵碗在桌子邊坐著，一麵吃一麵向李小墨道：“小墨，要不，你直接告訴我怎麽驅鬼吧？黃符啊、銅錢啊、桃木啊，什麽都可以，能用又方便一點就行，威力可以不用太大。”
“想學呀？叫聲師父。”
我讓李小墨逗樂了，叼著麵含混叫了聲“美人師父”，李小墨聽得美滋滋的，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忙問我：“你學這些幹什麽？”
“對付紅衣女鬼啊。”
“有我在，哪用得著你。”李小墨廣袖一揮，從枕頭下摸出本漫畫翻看了起來。
我笑了笑，停下吃麵的動作道：“你就好好在道觀裏養傷吧，這點小事，我學上幾招處理了不就行了。”
“你都沒什麽道行，我不放心。”
“我總得學會點什麽吧，總不能永遠靠你們照顧，要是下次再遇上什麽鬼怪，我也好自我保護啊。”
李小墨沒說話，把視線從漫畫書上移到我身上，不知道在想什麽。我笑道：“就像今天，要是我運氣不好，你沒在，我不就被那兩隻鬼弄死了？雖然我拿著紫竹針，可你也知道，紫竹針關鍵時刻就掉鏈子，指望它還不如指望你教我點防身道術什麽的。”
“嗯……”李小墨想了一會兒，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反倒問我，“你不希望我跟你一起回市裏去？”
我愣了愣，感覺李小墨這話裏似乎還有一層意思，但又怕自己多心，忙道：“我希望你好好養傷，你不知道，在飛僵老巢發現暈倒的你的時候，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還好後來你沒事……”雖然並不算沒事，“等你傷好了，我們一起去哪兒都不是問題。”
我話音剛落，李小墨的臉刷一下就紅了，我還沒來記得問她怎麽了，這丫頭捧著漫畫書轉身背對著我，一邊兒看漫畫一邊兒道：“誰樂意跟你一起到處跑，從來都隻惹麻煩不招好事。”
“也不用這麽損我吧……我隻是……體質靈異了一點。”
“噗！”李小墨一樂，懶得理我，繼續看她的漫畫去了。
吃碗麵，在木屋門口接水簡單洗漱一番，李小墨說山裏入夜冷得很，且不說她沒有多餘的被褥供我睡地上，而且以我的體質，睡一晚上估計第二天就高燒不退了。我問李小墨那怎麽辦，我總不能在桌子邊坐一宿吧。李小墨拿碗裝了一碗水，“嗑”一下擱木板床中間，指指床道：“你睡覺安穩的吧？”
我驚駭地忙不迭點頭，不等李小墨招呼就躥上了床，李小墨白我一眼，去衛生間換上一身睡衣睡褲，又從衣櫃裏抱出一床被子分給我，躺下就準備睡。我問李小墨道術怎麽辦，李小墨說改明兒早起了叫我，早上空氣清新，人體上下的細胞都在複蘇，也利於我掌握竅門。
我點頭，多嘴問了句：“明天早上幾點啊？我要不要定個鬧鍾？”
“看你也起不了多早。”
我點頭如搗蒜。千萬別太早，本來我這人睡眠質量就差，加上一直幹的都是縫屍的活，基本每天都得在九、十點以後才醒得過來，而且狀態都不是特別好，要是再早起，我估計得猝死在半路上。所以聽李小墨這麽一說，我登時高興幾分，滿心期待她說個能睡飽的時間，這時候什麽紅衣女鬼什麽冤魂作祟，都比不上睡個好覺，何況……還是在美女旁邊睡個好覺。
“好吧，那就六點半吧。”
我一口氣沒緩過來：“什、什麽？！”
“六點半啊，我平時都是五點半起的，要誦讀早經的，而且早上空氣那麽好，起晚了多浪費。”
不浪費……真的。我欲哭無淚，又不敢反抗，李小墨圓瞪的眼睛讓我明白，如果我說一個“不”字，她能直接把我給抽飛出去。罷了，六點半就六點半吧，早點學會那幾招道術出師下山，早點解決那些紅衣女鬼，說不定能抽一兩天從早睡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