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他二大爺!
我話一說完,刀子就離開了我的脖子,四人窸窸窣窣一陣,砂紙男突然惡狠狠道:“那就隻好拿你陪葬了!”
說完,我隻覺頭頂勁風突襲,心裏登時就涼了。該死的,真要交代在這兒鬼地方了嗎,郭大順哪兒去了,為什麽還找不過來!
“住手!”
千鈞一發之際,一聲嗬斥從遠處傳來,砂紙男立刻停了手,幾個人似乎正轉身向聲源處看過去。我兩腿發抖,瀕死的恐懼讓我即便想長長地送出一口氣,嗓子眼卻緊得根本張不開。
“你們在幹什麽?”
那聲音又道,很陌生,是我從沒聽過的聲音。我不知道來人是誰,但他救了我一命,可奇怪的是,聽他的語氣,似乎又和這四個黑衣人認識。
砂紙男發出一陣低笑,我聽見彈簧刀回收的聲響,跟著就聽他道:“玩玩而已,老爺子生氣了?”
我一愣,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眼前的黑布就被人揭開了。過亮的燈光直紮進眼球,劇烈的刺痛讓我立馬閉上眼睛,就聽來人道:“玩什麽,這是小少爺的朋友,你們找死嗎?”
什、什麽?小少爺?
我愕然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老舊的倉庫中,身邊一共站了五個人,都是一身黑西裝,其中四個就是當時擄走白仲卿的那四人組,另一個應該就是嗬停砂紙男的人,這人我根本不認識,連見都沒見過。
那人彎腰給我揭開捆著手臂的麻繩,一邊將我從椅子上扶起來,一邊向那四人道:“玩過火了以後有你們受的。”
砂紙男聳了聳肩,不以為意道:“反正老爺子也不喜歡這幾個家夥,索性我們直接處理了,省得礙老爺子的眼。”
“屁話。”那人嗬斥住砂紙男,向我道,“蕭先生,讓你受驚了,怎麽樣,什麽地方受傷了嗎?”
我愣了幾秒,猛地搡開扶著我的那人,心裏一團火氣就上來了,不由得怒道:“你們他媽的耍老子?!”
四人組哄堂大笑,砂紙男道:“你小子既然戲那麽足,咱們哥兒幾個陪你玩玩,也算飯後消食了,哈哈哈哈哈!”
我憤然,隻覺得自己被狠狠羞辱了一番,衝著那砂紙男就準備撲過去,卻被解開麻繩的男人一把攔了下來。
那人皺眉看著我道:“蕭先生,希望你冷靜一點,我們並不想傷害你,但也並不準備對你太尊重。”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我要是安分點,他們還能“以禮相待”,我要是稍微有點動作,他們能重新把我給捆上。我咬得壓根癢痛,怒道:“你們到底是誰!”
“我是白二老爺的秘書,這幾位都是老爺子的保鏢。”
“所以你們他媽的為什麽還要綁架白仲卿?!”
那秘書一愣,皺著眉頭向我道:“綁架?你錯了,我們是在救小少爺。”
砂紙男補充道:“就因為跟你們這夥人混在一起,小少爺才會傷成這樣,老子不把你的皮給扒了已經很客氣了,耍你怎麽了?”
“操!”
我怒罵出聲,一把甩開橫在跟前的秘書,衝著那砂紙男就是一腳,沒踹到人,反倒讓其他幾人一擁而上,轉眼就將我按在了地上。我掙紮著破口大罵,這些龜兒子,老子擔心白仲卿會不會死擔心了一天,擔心自己會不會死擔心了十幾分鍾,這幫混賬竟然說耍我怎麽了?
“你他媽說怎麽了!操你XX,有本事跟老子單練,隻會背後耍陰招的孬種!”
“蕭先生,麻煩你冷靜下來!”秘書按著我,竟然也有些憤怒。
我一把火從腳心一路燒到頭頂,你他媽還憤怒,我他媽火氣往哪兒撒,被耍猴似的玩一場怒氣往哪兒放?!見我折騰得厲害,那砂紙男上來衝著我後腰就是一腳,我本來身上就帶著傷,這一腳立刻就讓我四肢百骸一並痛了起來。我一身悶哼,趴在地上攥緊拳頭,恨不得把這夥人撕了喂狗。
那秘書揮開砂紙男向我道:“老爺子想見你,如果你能保持冷靜我就帶你過去,如果你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就在這兒再待上幾個小時。”
“呸!老子沒興趣見他!”
“小少爺你也不想見?”之前用刀抵著我脖子的男人突然開了口,“就當這個玩笑開過火了,你不是說你是小少爺的朋友嗎,你就不想知道他現在的情況?”
我算是知道這夥人的內部分配了,秘書是掌控大局和傳聲筒,砂紙男是急先鋒,另外兩個還沒說過話的是跑腿炮灰,這個男人則算是智謀擔當,編起謊話一套一套的,說服人也挺有本事,他這一番話,的確讓我冷靜了下來。
白仲卿現在怎麽樣了?這是我自“李小墨現在怎麽樣了”之外,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見我冷靜下來,秘書撒了手站起身,又彎腰將我從地上扶起來,向我道:“如果他們之前開過什麽惡劣的玩笑,我代他們向蕭先生道個歉。”說著,他側身向倉庫大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可以的話,請跟我來。”
文質彬彬的混蛋。我暗罵,用力排掉身上的灰,也不要那些黑衣人攙扶,腳下發軟地跟上了那秘書的腳步。出了倉庫,才知道天已經黑了,一輪彎月掛在黑天上,透著微弱的光。秘書打開手電筒,轉進了一條倉庫右後方的羊腸小道,我遲疑幾秒,還是跟了上去。
跟著秘書走通著條隱藏在已經充滿雜草的田畝中的小道後,我看見不遠處聳立著一棟三層洋樓似的建築,外形很樸素,但看得出經過高人設計,形態非常莊重高雅。我被幾人夾在中間向那建築走去,很快就來到了朱紅的大門前。
秘書上千按響門鈴,不一會兒就有人開了門,他側身請我先進去,我也不客氣,大步走進門內。
這棟建築雖然建在郊區,但內裏的裝潢卻格外典雅貴氣,一看就是農民能弄出來的。我麵露困惑,秘書在一旁道:“這是老爺子二十年前,在鄉下買的房子改造出的大屋,因為地處邊郊,空氣相對清新,屋後的田地也還顧著專人耕種,定期提供時令果蔬。”
“我沒興趣。”
我一句話嗆了回去,那秘書也不生氣,帶著我向二樓走去。四個黑衣人則留在了客廳,自行活動去了。我們到了二樓,秘書在一扇大門前敲了敲,就聽裏麵一聲“進”,秘書這才推開門。
屋內的裝潢也一樣的典雅,東西不多,但都擺放在十分合適的地方,讓房間顯得充盈的同時又不會太過雜亂。靠窗是一張巨大的雙人床,床上躺著一個人,正是我們以為被綁架的白仲卿!一個年紀或許有六十多歲的老者坐在床邊,帶著老花鏡,手裏拿著一份文件正在翻看。
秘書道:“老爺子,蕭先生來了。”
“嗯。”老頭從鼻腔裏哼出一聲,也沒抬頭看我,向那秘書道,“出去做你的事。”
秘書彎腰行了個禮,轉身就出去了,順手帶上了房門,就剩我和那老頭尷尬地同處一室。老頭看著手裏的文件,冷冷地開了口:“你就是蕭晨?”
“……是。”
“子仲的朋友?”
“……是。”
“哼。”老頭一聲冷笑,終於放下文件,摘了老花鏡看向我,“是他的朋友還讓他傷成這樣?”
“……”我被這老頭氣給樂了,“你是他的爺爺還讓他傷成這樣?”
“你!”
老頭一怒,一拍椅子扶手險些跳起來。我也不轉開自己堆滿諷刺的視線,繼續道:“我以為他被仇家帶走,拚了全力找他,結果讓你的手下耍陰招逮了綁起來,還他媽哄老子要殺我,這就是你們白家的待客之道?這就是你們白家對待‘朋友’的態度?我呸!傷成這樣就他媽算輕的!”
我知道我這話說得不合適,畢竟這事跟白仲卿其實沒多大關係,他老早就暈過去了,可我實在見不慣這一家子的臭脾氣,都什麽玩意兒,高人一等還是怎麽的?
那老頭見我火氣上腦,自己先平複了下情緒,重新靠回椅子裏道:“我沒功夫跟你打嘴巴仗,以後你就別再找子仲了,他的身體經不起這種折騰,你們的生生死死跟他沒什麽關係,聽明白了嗎?”
我氣極反笑,再不想在這屋裏待下去,既然白仲卿有他家人照顧,我一個外人留在這兒也沒什麽卵用。所以我也沒搭理那老頭,轉身徑直拉開門就要走,門口站著的秘書見我出來有些詫異,還沒開口問,就聽屋裏傳出一聲:“二爺爺……蕭晨是我……朋友……”
我心頭一跳,轉頭往屋裏看去,就見白仲卿掙紮著要做起來,那老頭忙去按他肩膀讓他躺下。我見白仲卿臉色難看得厲害,還非得起來留我,心裏總有些過意不去,又走回屋裏,向白仲卿道:“你好好躺著休息,逞什麽能,這時候是你耍帥的時候?”
白仲卿讓我說得一樂,倒回床上喘息道:“你竟然一路找過來了……”
“我以為你他媽被人綁架了。”
“你真拿我當朋友?”
我看一眼臉色陰沉的老頭,又回白仲卿:“拍電視劇呢,什麽台詞啊這都是?你現在隻用做一件事,好好養傷,活下去。”
聽到“活下去”三個字,白仲卿臉上的表情明顯變了變,我不清楚這神色變幻的原因,隻當白仲卿真的傷得十分嚴重,自己也在擔心會不會就這麽死了。是人就會怕死,白仲卿再厲害,也不過是個比我還年輕的小子,未來還有大把光陰沒能享受,誰會想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