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沒人相信的理由
我感覺腦子裏一團亂麻,全是理不清的線索,我隻好向葉柯道:“葉醫生,麻煩你帶我去找我朋友,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他不可能殺人。”
對於我的要求,葉柯顯得有些為難,我隻好跟他說自己是來保釋陳定的,葉柯卻道:“以你朋友目前的狀況,沒辦法保釋。”
我一聽就愣了,莫非人證物證齊活?否則怎麽可能連保釋都不讓?陳定他媽的究竟幹了些什麽,怎麽會鬧到這種地步。
但不管怎麽樣,我必須見到陳定。反正我現在沒腦子,也沒臉沒皮,我也不管葉柯有多尷尬,纏著他讓他帶我去見陳定,實在不行帶我去見邢國強也成。
估計也是拿我沒辦法,葉柯隻能答應帶我先去見邢國強,畢竟他的職位是法醫,關於嫌疑人的事情還是得交給刑警來處理。我滿口答應,到時候再對邢國強死纏爛打逼他帶我去見陳定也是一樣的。
我跟著葉柯進了大隊辦公樓,直奔邢國強的辦公室而去,一進門,我也沒管辦公室裏是不是還坐著另外兩個人,徑直上前拽住邢國強就道:“邢隊長,我朋友在哪兒?”
“蕭晨,你怎麽來了?”邢國強臉色一變,轉頭問沙發上坐著的一個青年,“不是讓你讓嫌疑人通知家屬嗎?怎麽打的電話?”
“隊、隊長,我這……”
青年一時語塞,我也不管他們走什麽程序,皺眉向邢國強道:“邢隊長,我是陳定最好的朋友,他究竟出了什麽事?我不相信他會殺人!”
邢國強看了沙發上那兩個男人一眼,兩個人立刻起身出去了,葉柯也說了聲“邢隊長,那我去做事了”後離開辦公室,並隨手關上了房門。等人都走了,邢國強才按著我肩膀讓我在沙發上坐下,讓我別急,有什麽事慢慢說。
我哪有那個閑工夫慢慢說,忙道:“我要見陳定,這件事一定有什麽誤會。”
“我知道。”讓我沒想到的是,邢國強竟然道,“我也不認為你朋友殺了那個對夫妻。”
“邢隊長,到底發生了什麽?”
邢國強歎了口氣,才把事情的原委跟我說了一遍。原來今天淩晨,片警接到報案電話,說是在香樟村一所出租屋內發生了謀殺案,地方派出所立刻出警,派了四名警察趕到事發地。當警察踹開出租屋大門時,屋裏隻有三個人:一對應該是伴侶的男女合衣躺在床上,雙眼大睜,血淚留了滿臉,已經死亡多時。另一個人就是陳定,讓片警心驚的是,當時陳定正在掰弄男屍的後顱腔,手上身上全是鮮血。
片警當然會將陳定認定為凶手讓他放下武器投降,沒想陳定不聽勸阻試圖反抗,讓四名片警合圍製服。隨後法醫趕到現場,驗屍時卻發現兩具屍體的大腦都空了,並且兩人的後腦都有一個圓形的孔洞,這洞一直從皮層打入顱腔內部,洞口四周還殘留有粘稠的腦組織。
這案子和之前刑警隊負責的食腦凶案一模一樣,片警當即通知刑警大隊,邢國強帶隊出警,和地方派出所交接後就將陳定帶回了隊裏進行審問,陳定卻堅持自己沒有殺人,但又不願意說出為什麽會在出租屋內。
說完,邢國強向我道:“我問過,當地警方在製服陳定的時候,並沒有從他手裏奪下什麽兵器,也就是說當時你朋友是兩手空空的,之後我們在案發現場進行過搜證,也並沒有找到符合被害人後腦傷口的東西。再加上這案子實在太過離奇,凶徒的手法是從未見過的殘忍,我不僅不認為這事是你朋友做的,甚至不認為這件事是普通人幹的。”
“邢隊長,你有什麽想法就說出來。”我道。
我現在實在沒法去猜別人的心思,直截了當地聊比什麽都好。好在邢國強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點了點頭道:“蕭晨,我知道你們是這方麵的專家,這件事,原本我也想尋求你們的幫助,但是畢竟這案子性質太過惡劣,我要通過多方處理溝通才能找外援,所以一直沒有聯絡過你。”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和理解,邢國強又道:“至於你朋友陳定,雖然我不懷疑他,但他畢竟出現在案發現場,而且有四個警察作為人證,他又不願意說出自己為什麽會在那兒,即便是我也不能開口說放他離開,他現在的處境很不理想。我可以帶你去見他,但我希望你能說服他說出背後的緣由,就算不能徹底洗清嫌疑,但至少可以得到保釋。”
我當然不會反對,雖然我不知道陳定到底有什麽難以啟齒的理由,但就是打死他也得把他那張嘴撬開,否則這叫什麽事,真給刑警大隊定性成凶手?雖然現在沒什麽皮鞭蠟燭、嚴刑逼供的,但拘留所也不是好待的地方,加上陳定這丫之前幹過刑警又幹過交警,指不定得罪多少人,萬一在拘留所裏給人揍了咋辦,我怎麽跟陳伯伯交代?
見我答應,邢國強這就起身帶我去了拘留陳定的房間,門口守著兩個刑警,裏麵正在審訊。邢國強推門進去,給裏麵的刑警使了個眼色,又轉向我道:“抓緊時間,按例你們不能見麵太久,我給你十分鍾,盡快讓他開口。”
我點頭應下,越過邢國強進了屋。屋裏的裝潢和電視上見的審訊室差不了多少,一張鐵桌兩把椅子,全都焊死在地上,桌上擺著盞台燈,白熾燈泡,很有些晃眼。陳定的雙手反剪在背後,被手銬牢牢拷在椅子上,他身上手上還有不少血汙,可見當時片警撞門進屋時看見的情形有多慘烈。
我關上門,在陳定對麵坐下,拍桌就怒了:“究竟怎麽回事!”
陳定抬起頭,一見是我登時麵露喜色:“晨兒!你可算來了,怎麽樣?我能出去了嗎?”
“出去個屁!”我蹭一下站起身,一把抓住陳定衣領道,“為什麽不給刑警說明白你是怎麽到那個出租屋裏去的?這事兒鬧大了,你現在的情況根本不讓保釋!”
“艸,憑什麽不讓,我還沒有人權了?”
“你有人權,那對死去夫妻的人權誰給?”
“又他媽不是我殺的!”
“那你為什麽不跟刑警說清楚!人家有四個人證,兩具屍體做物證,就憑你一句‘人不是我殺的’就放你?可不可能這麽兒戲?!”
估計是讓我這氣勢給嚇蒙了,陳定愣了好一會兒,才撇嘴滿臉委屈地道:“晨兒,你也不信我?”
“我信。”我鬆開陳定衣領,皺緊眉頭道,“可你總得把事情說明白,否則光憑主觀信不信有個屁用。”
陳定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不是我不說,是我說了他們也不會信,晨兒……我撞邪了。”
我一愣,這算什麽事,撞邪對咱們來說不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嗎?我忙道:“邢隊長跟咱們一起去過活人墓,你要跟他說撞邪他怎麽可能不信?”
沒想陳定卻搖頭,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我讓女鬼迷了。”
我不知道陳定這小子究竟怎麽了,一點破事唧唧歪歪,以前他可不是這種個性。見我麵色不善,陳定長歎了口氣,說出了他這幾天遭遇的事。
離開活人墓之後,我和陳定就沒再見過麵,隻通過兩次電話,我一直忙於找新工作,加上之後又攤上葉柯父親的事和這飛僵的麻煩,根本無暇和陳定來往。然而我沒考慮到,陳定也同樣減少了和我的接觸,因為這段時間,這小子——戀愛了。
陳定在打一款網頁遊戲的時候,認識了他口中的“菁菁”,據陳定所說,這姑娘聲音甜美、善解人意,而且特別黏人,前期約陳定上網做任務,沒兩天就開始和陳定煲電話粥,一煲就是一下午。陳定哪裏受得了女孩子殷勤,很快陷入了溫柔鄉。奇怪的是,每次都是菁菁主動打電話過來,一旦陳定打菁菁的電話,要麽是不在服務區就是根本接不通,菁菁的理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信號比較差,才會有這種情況。
陳定深陷戀情,不疑有他,和菁菁的關係迅速升溫。當時我去刑警大隊縫屍的時候,曾經給陳定打過一個電話,李小墨那時候在陳定家,就是因為李小墨察覺到有東西跟著陳定,特意到他家裏去驅邪。
可後來李小墨被我給順走了,陳定也沒把有鬼跟著自己這事和菁菁聯係在一起,這小子就想悶聲搞個大的,想跟菁菁從網戀走進現實,先見上一麵,如果真是個漂亮姑娘,再往家裏帶,給兩老一個驚喜。
昨天下午,菁菁又給陳定來了電話,約陳定到香樟村一個小區裏見麵,陳定當然顛顛兒地就去了,還在路邊買了束花想來個浪漫一夜。然而讓陳定沒想到的是,這一趟,卻讓他背上了殺人犯的罪名,甚至險些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