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在醫院
“……這樣啊……好的……恩,我知道……”
迷迷糊糊間,好像有人在旁邊說話。
“確定沒什麽大礙嗎?唔……好吧,那就這樣……”
我費力撐開眼皮,一陣強光入眼,我又急忙把眼睛閉上,隔了好一會兒,等眼球的刺痛緩解了才重新睜開。入目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掛著根白熾燈管,燈沒開,光線是從一旁的窗戶外射進來的,溫暖的陽光。我怔愣了好一會兒,才轉動腦袋觀察四周的環境,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病床上,手背上還紮了瓶藥水。
這是間四人病房,對麵兩張床的病人正在打牌,低聲聊著笑著,我左手邊的鋪位空著,放著一個挺大的果籃。再遠一點,就是病房大門,門口站著個女孩兒,正和護士說著什麽,聽不清楚。我有些奇怪怎麽昏睡的時候反而能聽見她在說什麽,但一想問題,顱腔裏就傳來一陣劇痛。
我悶哼了聲,躺在床上不敢動彈。或許是聽見房裏的聲音,也或許是剛好說完話,女孩兒別過護士進了病房,看見我臉色不太好,忙湊上來道:“呀,蕭醫生,你醒啦?我還以為你會一睡不起呢,差點帶你去做腦補磁共振檢查了。”
沒錯,這女孩兒就是何冬。
我皺起眉頭費力道:“我怎麽會在這兒?”
“當然是我送你來的啊,不然還能怎麽來?”何冬拉過椅子在病床旁坐下,提起果籃給我看,“特意給你買的,喜歡吃什麽,我給你洗一個。”
我苦笑,看著何冬道:“你知道我在問什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為什麽會在醫院。”
何冬撇了撇嘴,不樂意地把果籃放下:“好心給你洗水果還不領情。所以我就說,吃好吃的不帶我會遭報應的,要不是我爸爸的朋友的兒子的幹哥哥的爺爺的……”
“好了,說重點。”
何冬撅起嘴:“要不是我爸爸的朋友買了西郊的地皮準備大興土木,今天和工程師過去實地勘測,我也跟著去湊熱鬧,鬼才會知道你暈倒在那麽偏僻的地方,說不定過一個星期屍體都腐爛了才被人發現。”
暈倒在西郊嗎……我皺起眉頭,想回想起昨晚發生了什麽,腦子裏卻一片混沌,隻記得我被那詭異的頭咬住,跟著就什麽都不知道了。要是再往細了想,頭就會開始劇烈疼痛。我抬手按住太陽穴,險些沒痛暈過去。
看我臉色慘白,何冬也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思,皺眉問我怎麽樣。
我搖搖頭:“頭好痛……我受傷了嗎?”
何冬也搖頭:“沒有外傷,不過在你腦袋上有一圈……”
“一圈?”
何冬比劃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有一圈像是牙印一樣的東西,擦也擦不掉,檢查吧又不像是真的咬傷。”
我忙讓何冬拿鏡子來,何冬說她沒帶,忙去隔壁病房借了一個女病人的化妝鏡。何冬扶著我坐起身,我拿過鏡子一照,登時頭皮發麻。在我額頭上,的確鑲著一排仿佛牙印一樣的深褐色印記,我左右動了動頭,那印記竟然一路延伸到後腦,隻不過大部分被頭發蓋住了,沒有前額的這麽明顯。
我立刻想起了那長脖子鬼怪,神色凝重地把鏡子還給何冬。何冬忍不住追問我究竟怎麽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隻告訴她我撞邪了。一聽是那些東西作祟,何冬渾身一個激靈,臉色也變得格外難看,不住叨念阿彌陀佛。我心說這小丫頭明明是圈裏人,那一手三尺青鋒耍得也是有模有樣,怎麽膽子還這麽小。
可眼下不是我琢磨別人個性的時候,我隻要一想事情,頭就會劇痛無比,哪怕是一會兒我要吃什麽,都會引來一陣疼痛。我被這陣頭痛折磨得精疲力盡,讓何冬扶我躺下,閉上雙眼想休息一會兒,沒想手機卻突然響了。
何冬把手機遞給我,我一看來電顯示:陳定,立馬意識到應該是李小墨的電話。果然我一接通,那邊就傳來了李小墨有些不滿的聲音。
“蕭晨,你浪哪兒去了?我一大早到刑警大隊門口站著,怎麽沒看見你?”
“小墨……我在醫院。”
“哈?!”李小墨難以置信,“不會是酒精中毒吧?”
我苦笑,握住手機問何冬這是哪家醫院幾號病房,何冬白眼一翻,不情願地報了個地址,我這才向李小墨道:“小墨,我在第三醫院404號房,有些事……”
“候著別動!我馬上過去!”說完李小墨就掛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僵了半晌,本來想讓李小墨去和葉柯知會一聲,我今天就不到刑警大隊去了,反正今天也不需要縫屍,我沒必要跟著葉柯到處轉。沒想話還沒說完她就掛了電話,我隻好自行打給葉柯,扯了個重感冒的由頭,向他告個價。
“蕭晨,你要是不舒服就多休息休息,隊裏暫時也沒什麽事。對了……我父親的屍體已經進庫了,謝謝你……你的手真的很巧。”
我琢磨著該怎麽回答葉柯會比較合適,沒想就這一個念頭,腦袋裏又是劇痛奇襲。我隻得壓下悶哼,向葉柯道:“我應該做的……吃了藥有點困,晚點再聯係。”
說完,我也不等葉柯回複,掛了電話閉上雙眼,額頭已經爬了一層細汗。何冬擔心地問:“蕭醫生,你沒事吧?要不咱們還是去做個腦補掃描好了,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我皺眉點了點頭,但李小墨讓我等她,我又擔心自己去做檢查李小墨來了撲個空,就跟何冬商量晚點再檢查,等李小墨來。
何冬的小嘴撅得老高,哼了一聲道:“她要過來至少半個小時吧,去檢查一下會需要多少時間?再說了,就算來了你還沒檢查完,等等又不會掉塊肉。”
我隻得苦笑,又因為頭痛實在想不到哄這丫頭的辦法,隻能躺著休息。何冬看我的確難受得厲害,也不好太吵,從果籃裏挑了幾個水果拿出去洗,又跟隔壁病房的女病人借了把水果刀,刀工奇差無比地削了一盤子形狀古怪的果肉。我看著直發笑,讓她舉著水果刀威脅必須吃完。
我發現,隻要不考慮事情,腦袋就不會痛,日常的衣食住行,以及習慣性的寒暄聊天,也都不會引起頭痛。所以在吃水果的過程中,我和何冬倒是相處得挺輕鬆愉快。
一晃就是半個多小時,護士進來給我換了瓶藥水,我問是什麽,何冬說是葡萄糖。不知道為什麽,我被送到醫院的時候,身體很虛弱,而且有貧血的症狀,所以得不停補充營養。我問何冬那時候被做頭部掃描嗎,何冬搖頭,說我腦袋上這排牙印還是天亮了之後才慢慢浮現出來的,之前誰都不知道我的頭出了問題,醫院就隻是按照普通貧血暈倒來治療。
我和何冬聊到這兒,突然聽見門口一聲詢問:“護士你好,請問一下這裏有沒有一個叫蕭晨的病人?”
我忙轉頭,果然看見李小墨英姿颯爽地站在門口,一身藍色運動裝,紮了個高馬尾,右手臂彎裏還掛著一隻摩托車頭盔。這套藍色運動裝像是李小墨的黃金戰甲似的,怎麽走哪兒都穿著?而更讓我滿臉黑線的是,這丫頭肯定又玩車了,不知道那輛摩托是不是報廢了……
“小墨,我在這兒。”
我想李小墨舉了舉手,她跟護士道了謝後徑直走進病房,頭盔往我懷裏一扔,皺眉道:“怎麽回事,你怎麽進醫院了?還有,什麽404,你這病房明明是503,我可是一路問上來的。”
我看了一眼何冬,那丫頭擺出一副“不關我的事”的無辜表情,我隻好搖搖頭,抱著頭盔滿臉苦笑:“可能記錯了……”
李小墨一撇嘴,剛想說話,我忙打斷她,招手讓她靠近一些,壓低聲音把昨晚的事跟她和何冬都說了一遍。
一聽完我的話,何冬就愣了,忙道:“老樓?那塊地皮就是塊荒地,種不出莊稼所以農民才不要,政府就招標交給房地產公司運作,沒什麽老樓啊。”
我一愣,正要回憶昨晚的細節,頭又開始痛了。李小墨臉色難看地看著我道:“你現在是不是一思考就會頭痛?”
我抱著頭點了點頭,問李小墨怎麽了,是不是知道我這是怎麽回事。李小墨咬了咬下唇,拉下我按著太陽穴的手道:“去做個檢查,現在我也不敢下定論,等檢查出來了再說。”
“我就說讓你去做檢查吧。”
何冬也在一旁起哄,我隻好說我不是不做,隻是緩一緩在做。一決定要做腦部檢查,何冬立刻出去聯係大夫,不一會兒就確定了檢查時間。我拿出錢包請何冬幫我繳費,何冬小手一揮,讓我以後請她吃飯抵債,我狀態不好,也沒精力跟何冬繞,隻好隨她去了。
下午三點左右,我被何冬和李小墨送去做了個腦部CT,我原本以為隻是暈倒的時候摔倒頭,出現血塊壓迫到了神經才導致現在的劇烈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