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8章 謎團
電燈一滅,停屍房登時陷入一片黑暗,陳定一把拽住我胳膊就嚷:“晨兒,你改名叫死神得了,走哪兒哪兒撞邪!”
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再說了咱們不就是來撞鬼的嗎?
這時,隻聽我們身前的郭大順一聲怒喝,黑暗裏登時爆出一陣紫金氣浪,氣浪轉瞬即逝,但我還是清楚看見這氣浪來自郭大順的伏魔尺。乖乖,怎麽人家的法器都這麽牛叉,李小墨的紫金葫蘆和八卦劍、何冬的三尺青鋒、郭大順的伏魔尺、張天師的拐杖和小瓷瓶……誒,就我這紫竹針,還得穿上用黑狗血泡過的棉線才頂點用,當然了,如果冤魂有點眼力見,看見紫竹針就自動規避是最好的,不過就目前看來,我現在碰上的這些惡鬼,比以前道行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就像那巨人觀的女屍,看見紫竹針還敢撲過來,也是看出我沒本事用。
想到這兒,我一時有些沮喪,但立時又反應過來,現在可不是想東想西的時候。郭大順的伏魔尺在黑暗中亮了那一瞬間後,就聽空氣裏傳來“劈劈啪啪”幾聲脆響,跟著就是一聲瞬間拔高的尖嘯,一股氣浪從郭大順所站的位置猛地爆開,我和陳定被雙雙逼退好幾步。等好不容易站定,電燈竟然自動恢複了亮光。
我忙去看郭大順,他跟個天神下凡似的,一手握著伏魔尺,另一手提著一團漂浮不定的霧氣,但能看得出他抓著那霧氣的後頸。我和陳定對視一眼,幾步靠了上去,那霧氣見人走近,“噗”的一震,一抬頭,兩顆沒有眼眶的血紅眼珠死死瞪上了我倆。
陳定“媽呀”叫出一聲,郭大順伏魔尺順勢一甩,“啪”地掄那鬼魂臉上。鬼魂發出連我聽著都揪心的慘叫,在郭大順手下不停掙紮,就是擺脫不了他的鉗製。
我看著郭大順道:“這是……”
“野鬼,被這裏的陰氣吸引過來的,想找替身。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跟我麵前裝神弄鬼。”
那野鬼哀嚎著在郭大順手下扭動,根本閉不上的眼睛滲出兩行血淚,我看著實在不忍心,對郭大順道:“一尺子拍散了吧。”
“別殺我!”一聽我讓郭大順下殺手,那野鬼一嗓子就號出來了。
我一樂,這東西還能說話?郭大順一抖手腕,又把那野鬼甩得七暈八素,這才向我和陳定道:“真拍散了?說不定能問出點什麽。”
我點了點頭。剛才不知道這玩意兒還能說話,現在知道了,當然得好好利用。我讓郭大順把那野鬼提高點,避免彎腰太累,衝它道:“我問你,附在這兒多久了?”
野鬼不說話,隻拿血眼珠瞪我。我借來郭大順的伏魔尺,對著它臉上就是一耳光,打得它嗷嗷直叫,又問:“附在這兒多久了?”
“別打別打!我說……爺爺,幾位爺爺,我才剛來,一天,一小天而已。”
“蒙我們?剛附上就敢興風作浪的?”
野鬼瞪著血紅的眼珠子猛搖頭,直跟我嚷嚷:“沒騙、沒騙,前些時候,這地頭有厲害的……我哪敢來?這不,剛走沒多久,就趁著屋子還空占個巢……”
我一伏魔尺扇它臉上,占個巢,要不是今天郭大順在,指不定我和陳定就給它嚇死了。那野鬼被我打得血淚直流,慌亂扭動著討饒。我又問:“之前在這兒的厲害角色,知道是誰嗎?”
野鬼小雞啄米地點頭:“知道、知道,一厲鬼,生前是個礦工,礦井出事死的,就是不知道怎麽上這兒來了……”
“那厲鬼現在去哪兒了?”
“不知道……哎喲爺爺!別打別打!真、真不知道,帶著個生人,領著隊小鬼走了。”
我抬頭看了眼郭大順,難道我們之前的推測方向全都錯了?我以為為了要我的命,黑鬼不會離開停屍房,但現在它帶著個活人,想必就是邢國強,還有一群小鬼,大概就是這次醫院慘案的幕後黑手,竟然……走了?
我問那野鬼:“什麽時候的事?”
“淩晨走的,四、五點吧,都快雞鳴了,我記著呢。”
四、五點,我皺眉回想了一下,那會兒我正跟郭大順的姘頭打電話問他的下落,難道那時候邢國強就已經失蹤了?那我這一整天的白忙活,結果什麽線索都斷了。我把伏魔尺還給郭大順,郭大順接過去,掄高了就要打散那野鬼,我突然想到什麽,忙讓他等一等。
我看著那哭哭啼啼的野鬼,問它:“能找到那厲鬼嗎?”
野鬼搖了搖腦袋,一見郭大順又揚起伏魔尺,忙喊道:“能!能!幾位爺爺給、給點時間,小鬼要通陰司網……”
我和郭大順對視著笑了。郭大順放開那野鬼,讓它現在就辦事,野鬼問我有沒有能用來追蹤的東西,我把從爪印裏刮下來的原油遞給它,那野鬼盤著原油油脂順逆各轉了三圈,又將右眼挖出來,擱在那油脂上。陳定見不得這種東西,背過臉不看。我和郭大順已經習慣了,看著那野鬼把紅通通的眼珠壓在油脂上來來回回大專,嘴裏嘀嘀咕咕念叨著什麽。
不一會兒,眼珠由紅變黑,那野鬼也陰慘慘地道:“找到了……”
我和郭大順一聽,忙湊了上去,那野鬼招呼我倆湊過去,撿起眼珠伸出血紅的舌頭舔了舔,又要來舔我和郭大順。郭大順伏魔尺正要動作,那野鬼忙求饒,說這樣能讓我們看見它看見的東西。我和郭大順隻有忍著惡心,讓那野鬼幹燥得仿佛長了毛刺的舌頭舔了下眼球。
瞬間,我眼前就出現了一個熟悉的空間。那空間一片漆黑,突然閃現出一個端著破碗的漢子,漢子敲著碗唱著“帽兒破、鞋兒破”,來來回回走動著。不一會兒,漢子消失,一個小孩兒出現。小孩兒抱著顆黑色的皮球在玩,皮球在地上彈出“砰、砰”的悶響,小孩兒高高拋出皮球後沒接住,那皮球掉在地上,咕嚕嚕滾了一圈,原來竟然是顆人頭!
郭大順麵露困惑,我卻很清楚自己看見了什麽——八人公交。
這沒道理啊,雖然醫院慘案和八人公交,都是在我在醫院做了那個莫名其妙的整容手術之後發生的,但兩者間我真的找不出任何聯係。如果真的要找出一條線串聯兩者,那就是八人公交的八個乘客裏,我已經見到了男、女、貧、老、少,然而富、貴、賤卻沒見過,那礦工,莫非是賤?可八個乘客應該在車上,即便代表“女”的女屍曾引誘我到定陽小區去,那也是因為她有屍身作為依憑,這黑鬼是百分百的鬼魂,又是怎麽做到遠離公交車那麽遠,還能擁有這麽強大的力量的?
見我陷入沉思,陳定拍了我肩膀一把:“晨兒,想什麽跟我們說說,你別總是一個人悶不吭聲的。”
我一時苦笑,看來對於我瞞著他前去找丟失的魂魄這件事,陳定非常在意。我隻好將我遇見八人公交的事,又跟兩人說了一遍,陳定聽過一次,所以這次跟郭大順講,我就截取了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包括公交車上隻能乘坐八人,李小墨是怎麽上車的,後來我又怎麽帶她下車。
郭大順聽完皺起了眉頭:“那你是怎麽出來的?”
我一愣,之前我跟陳定說這事的時候,重點落在了後麵定陽小區的部分,加上陳定性子大大咧咧,很多細節不會注意,所以他也沒在意我怎麽離開那個黑色海綿空間。但郭大順不一樣,這人粗中有細,看起來是個粗人,其實很難糊弄。我遲疑一陣,隻對他道:“有人出手幫了我一把,這事兒不重要,時機成熟我會跟大家說,現在的問題是,如果這礦工真是成為了八人公交車上的‘賤’,我們可能需要重返那個詭異的空間,但這樣,就會麵臨其他六隻鬼魂的威脅。”
女已經被我給縫炸了,我想她沒死透也差不了幾口氣。
郭大順道:“如果真如你所說,那個地方連接活人墓,那我必須一個人去。”
我驚道:“為什麽?”
“你們兩個沒有異術傍身,在那種半陰半陽的空間很容易出事,蕭晨你雖然有紫竹針,但你還完全不會用,等於沒有。”
我皺起眉頭:“如果這黑鬼真和八人公交有關,我必須去。”
“為什麽?”郭大順不解。
“李小墨就是在那兒失蹤的,我得把她帶回來。”
陳定一愣,看著我的眼神都變了變,他抻手一按我肩膀,也向郭大順道:“我表姐在那兒出的事,晨兒又是我鐵哥們,我不能不去,而且我跟晨子說過,我可以幫他,我得幫他。”
郭大順有些無語地看著我倆:“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不是意氣用事,”我沉著張臉看著郭大順,“我是這裏唯一進去過那個空間的人,我知道那裏麵有什麽,也知道他們怎麽用幻覺找替身。我去,是幫忙。”
其實這些話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但我必須去一趟,原本以為解決了黑鬼和醫院慘案的事,我可以退出這件凶殺案,安安心心通過白仲卿找李小墨。但現在李小墨和黑鬼和醫院慘案都扯在了一起,那條原本已經從麻團裏扯出來的線,一瞬間又回到了原位,這不是巧合,一如郭大順所說,這是有人在背後搗鬼,目標正是紫竹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