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5章 詛咒
“婆婆媽媽……”我正說著，脖子上突然一涼，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李小墨的聲音更冷，“找死。”
陳定急了，忙打圓場，“姐，晨兒隨口說的呢，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人計較？”
李小墨氣在頭上，哪裏會這麽容易聽進去，怪笑了幾聲，“老子不是說，老娘今天不扒了這小子的皮就不姓李！飯能夠亂吃，可話不能亂說啊，最重要的是——有些人是不能夠得罪的。”
我該說什麽？這斬妖劍擱在脖子上還挺涼快的？
陳定在那裏給我使眼色，意思讓我服點軟，別跟李小墨急，我沒說話，其實也知道自己不對，明明是找李小墨來幫忙的，卻拿這種態度對她，可能是挺完閆主任說的就有點不對勁吧……
“我也沒什麽錯……”哎，明明不想這樣說的！我的腦子裏一直盤旋著王楊與白家的糾葛，一下子又想起旅館裏發生的一切，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些什麽。
就像千千萬萬根絲線纏繞在一起，構成一個龐大的謎團，混亂中突然冒出一點光明，我好像將什麽東西連接起來，衝口而出，“對了，既然王楊殺害了那麽多人，那天在旅館的時候，明明有機會殺了他，為什麽最後放了他？”這個問題一提出來，又有新的問題冒出來，陳定點點頭，我繼續說，“而且，既然王楊已經成長為連我曾祖父都不能夠對付的魔，那天怎麽像軟腳蝦，一下子就被郭大順用什麽十星鎖魂鏈製服？”
李小墨冷哼一聲，收起了斬妖劍，但還是沒有消氣，給了我一個白眼，“解釋太多你們也不見得會懂，老娘懶得浪費口舌！”
我皺了皺眉，正要說話，有一個聲音搶先了，“阿尼陀佛，各位別吵了。如果還想繼續查下去的話，答案就在郭大順那裏。”
啊？這跟郭大順有幾毛錢關係？我忍不住低頭問，“和尚，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不如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說不定全部都可以解開了，你也不用跟著到處奔波啦！是不是？”
李小墨嫌棄，“離遠一點！”
我笑了笑，其實李小墨這樣是真性情的體現，沒什麽不好，隻是沒多少人聽得進去這樣直來直去的話，所以這樣的人天生孤獨。她會不會是因為沒有朋友才住進破舊的廟裏？
和尚慢悠悠開口，隱含著笑意，“我就喜歡周遊四海，四處漂泊，自由自在。”
要是留戀世間，哪裏會甘願呆在葫蘆裏任人擺布？我在打從心裏不相信，哎，實在吃不準這和尚的性子，好像是他想說的時候就會毫無保留，不想說的時候就算你問了千萬遍都不會應你一句。接下來無論我說什麽，和尚都像睡死了一般，半點聲音都沒了。
陳定無限感慨，“大師就是要有個性。”
“走了，別擋道。”李小墨往的是與來時相反的方向，我大概明白了李小白堅持要去找郭大順定然也是聽了和尚的話，不過——
“那邊是商場的方向，跟郭大順的旅館方向相反。”
李小墨背影僵了僵，“往商場方向怎麽了？誰規定相反方向走不到目的地？地球是圓的。”這一番說詞極為生硬，像在掩飾什麽。嘿嘿，李小墨的路癡屬性暴露出來，我極力忍著笑。
陳定倒是十分歡喜，“姐，你也餓了是吧？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再討論國家大事吧！”
我看了看手機，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午飯時間早就過了，這也難為了陳定這個胖子，餓著肚子聽了那麽久竟然一聲不吭，好說歹說也算是個警察，忍耐住了。
一路上我跟陳定說過不停，好像三年都沒說過話了，話匣子一開，就像黃河的水開了閘，怎麽都收不住，從天氣談到地理，又從新聞談到國際事務，連天文都沒有漏掉。李小墨則當我們不存在，一個人慢悠悠走著，我瞥一眼過去時，隻看到紫金葫蘆在腰間一下下地搖晃，那是人間獨有的景色。
說是吃飯也就是隨便找了家店，吃了快餐，再給郭大順捎一份。
回到旅館時郭大順正在打坐，他見到我們三個似乎很吃驚，我跟陳定一屁股坐在兩米寬的大床上，我將遞給快餐遞給郭大順，陳定迫不及待問了起來。
陳定就將閆主任說的用幾分鍾大致說了一下，然後滿臉好奇望著郭大順，“後續故事是什麽？”
郭大順皺著眉站起來，將沒有接飯盒，“你們知道這些沒什麽用，不知道還好些。”
沒想到李小墨抱臂站在另一邊，“你是不敢說吧，畢竟，涉及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
郭大順絲毫不為所動，“你的激將法沒用。”
死寂了許久的和尚又冒出一句話，“郭大順，是你的怎麽樣都是你的。”不管你逃避也好，拒絕也罷，終究還是你的。
郭大順沉默了一會，首先看了一眼李小墨的紫金葫蘆，陳定又催促一聲。
“嗯……後麵的故事確實應該由我來講。這事說起來也是幾天幾夜都說不完的，我想想從哪裏說起比較好。”
我想，這大概是郭大順說過的最像一個普通人的話了。
在郭大順的講述中，獵鬼人這個職業漸漸在腦中成型，而不再隻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不過郭大順卻不是閆主任那樣會講故事的人，語調平平沒有任何修飾。
郭大順用最後一個任務來形容。
在郭大順曾祖父一輩時，獵鬼人在靈媒界是比較有名的職業，因其能夠根據自身的力量來與鬼物進行契約，郭大順是鬼衙門最後的一名陰司，他的陰司搭檔就是地府白無常謝必安，其拘魂手段真是隻能望其項背，在與蕭陸一戰中大顯威能。
“說白了，獵鬼人做的就是搜集魂魄，倒賣魂魄的工作，這是我們的職業。”郭大順亮出伏魔尺，用腹指輕輕摩擦，動作卻是十分輕柔。
郭大順是最後一個獵鬼人，之後大概就不會再有鬼衙門，郭大順語氣平淡，似乎對於這個結果並沒有什麽抵觸。
蕭家受到世世代代的詛咒，郭大順那一族也差不多陷入這個無止境的糾纏中，被生生世世詛咒。這個詛咒是有來源的，原因就出在郭大順的曾祖父郭金龍身上，郭金龍當時不知道跟哪一路的人達成了共識，在簽訂契約的過程中被打斷，沒有完成契約。
契約要是一直完不成，獵鬼人的後代將陷入生生世世無休止的詛咒之中，這就是力量的代價。要得到一種超乎自然的強大力量，達到一種平衡的話，往往會受到製約，同時一旦破壞平衡則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對於獵鬼人來說，必須完成契約就是製約，這樣才能維持平衡。郭金龍的契約失敗，無疑就是使得平衡遭到破壞。郭金龍當時受了很重的傷，並且無法治愈，後來契約也就不了了之了。
到最後郭金龍沒有辦法了，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後代為自己的失誤承受詛咒，於是拚盡全部的修為，暫時彌補了失衡，雖然沒有完全使失衡永遠消失，但是卻贏得了寶貴的時間，使得這失衡並不是沒有辦法挽回的餘地——郭金龍的後代必須在三代之內，血親繼續完成這個契約就可以恢複平衡，獵鬼人重獲自由，而本該出現的詛咒也會消失。
但是，事情到這會卻變得更加棘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存在過失衡導致因果之鏈薄弱，還是天地法則不認同這個由郭金龍強行扳回來的“平衡”，總之契約更加難完成了，郭大順的祖父沒有完成契約，他的父親也沒有完成，如今到郭大順這一代，便是最後一代，要是再繼續下去，郭大順的後代就得承受不滅不消的詛咒，無法避免也無法解脫。
即使郭大順對任何事都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也不會罔顧自己的兒女。如果近大順不解開這個局，完不成契約，承受著一切的就會是他的兒子，還有後代。所以郭大順花費幾十年的時間來尋找完成契約的方法，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們才十分驚異地發現郭大順原來還有妻室，但也沒有知道更多，因為郭大順很不願意談起這些。
郭大順到過很多無人區，獨自行走過很多地方，剛開始的時候什麽都不怕，哪裏都敢闖，常常是幾年都不曾回去一趟……但是這麽多年下來，郭大順的身體已經出現了問題，不過對於這個，過大順也是一句話帶過，好像在說的是別人的事。
完成契約這個任務是郭大順自出生就被告知的，還沒成家前他當然沒有在意，後來一切不一樣之後尋找便成了家常便飯。三年前，郭大順無意中找到了自己曾祖父的魂魄，他才知道，郭金龍當時沒有去投胎，隻是遇到郭大順時已經撐不了多久。郭金龍指引他去取不知從哪裏弄來的太歲肉，聽聞吃了太歲肉可以長生不老，但是這些傳聞都沒有在郭大順身上體現，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