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親自喂藥
“皇上,您可不能出宮啊!”榮錄跪著身子挪到了夏雲昊的跟前擋住了他的去路,“自打上回您硬闖太後宮裏救出季小姐後,這身子就沒見好。”
夏雲昊何嚐不知道自己這一出去,隻怕就會遂了太後一黨的心意,更有甚者會直接將他永遠的留在宮外。
看著頹然坐在龍椅上的夏雲昊,榮錄心裏一陣憋屈,夏雲昊可是堂堂大夏朝的皇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君王,怎麽就會被那些狼子野心之輩給逼到這份上了?
“皇上,您要是實在是擔心,奴才連夜便親自去瞧瞧,一應的藥材用度奴才親自盯著,必定選最好的。”榮錄低聲的勸道。他作為皇上身邊的人,能做的也僅僅隻有這些,但願上天垂憐,快些讓季小姐好起來吧。若是季小姐真有個好歹,隻怕是會要了皇上半條命啊!
夏雲昊隻覺頭疼的厲害,揮手示意榮錄退下。等榮錄走到門邊的時候又道:“朕身體不舒服,讓雲蘿進宮侍疾!”
榮錄反手將朱紅色的門輕輕的關上,對著守在殿外的小太監道:“速速請雲蘿長公主進宮!”
雲蘿這段時間對疫病之事頗為盡心,不止這件事是季瑤背後出謀劃策的,更主要的是作為錦衣玉食的蜜罐裏長大的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見了民間疾苦,也是第一次受到了萬民的敬仰與愛戴。
從前整個京城中別說是人了,就是阿貓阿狗見著她都恨不得繞道走,如今卻不一樣了,無論到哪裏都有人恭敬的給她行禮,而這禮並非是因為她皇家長公主的身份,而隻是僅僅因為雲蘿這個人!
雲蘿在外麵走了一天,查看各個城門外的災情,回到府上的時候腿幾乎都抬不動了,這還沒進門就見到個小太監滿臉焦急的跪在她的麵前,“長公主殿下,您可讓奴才好等啊。傳皇上口諭,宣您即刻進宮侍疾呢!”
雲蘿原本就疲累不堪,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居然還要她去侍疾?臉色一沉道:“皇兄身邊那麽多的奴才,又有各宮嬪妃在,為何獨獨要我去侍疾?”
小太監擦了擦臉上的汗,知道這差事不好辦了,連忙哀求道:“殿下還是別為難奴才了,這皇上的心思誰知道呢?這都耽擱好幾個時辰了,殿下還是快快隨我進宮吧!”
雲蘿一甩衣袖道:“哼,我倒要當麵去問問皇兄!他要是不給我哥合適的理由,我就跟他沒完!”
隻是當看到躺在榻上的夏雲昊微皺的眉頭,蒼白的臉色時,滿腔的怒火瞬間就沒了,輕手輕腳的將滑落的衾被重新蓋在夏雲昊的身上。
夏雲昊淺眠,一有動靜便醒了,細長的眸子睜開的瞬間恢複了往日裏的神色,“雲蘿來啦!”
雲蘿負氣的坐下抱怨道:“皇兄,我正在為朝廷解憂呢,這些日子都沒好好吃頓飯了。您怎麽還好意思讓我這個有功之人來侍疾呢?”
夏雲昊朝著她招了招手,示意雲蘿坐到身邊來。雲蘿雖不情願,但還是撅著紅唇挨著夏雲昊坐下了。
夏雲昊輕輕的揉了揉她的發,眼睛裏難得都是柔情,雖說帝王之家無情愛,但是對於這同父不同母的妹妹,他是真心疼愛的,“咱們雲蘿真是長大懂事了,都知道為朕這個皇兄分憂了。”
說完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這可把雲蘿嚇壞了,連忙替他順著背,又慌亂的跑去倒了茶水,“皇兄,你感覺怎麽樣了啊?”又焦急的對著外頭喊道:“榮錄,榮錄快宣太醫。”
夏雲昊喝了水之後,感覺舒服了些,又讓奴才們都出去了。
“皇兄,你可不能諱疾忌醫啊,剛才您都咳成那樣了?”雲蘿擔憂的看著夏雲昊。
夏雲昊擺擺手道:“朕自己的身體朕自己心裏有數,這麽著急召你進宮,的確是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雲蘿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皇兄,您拿雲蘿尋開心呢吧?您可是咱們大夏朝的皇帝,還有需要臣妹幫忙的時候嗎?您可別逗我玩了,臣妹這幾日著實是辛苦了,皇兄若是好些了,臣妹這就告退了。”
夏雲昊拉著雲蘿的手道:“她得了疫病,朕必須得親眼看看她。否則朕死不瞑目!”
看著夏雲昊鄭重的表情,雲蘿的腦子裏頓時就亂了,短短的一句話裏那麽多猝不及防的信息迎麵撲了過來,像是擇人而噬的猛獸。
她?他?
指的是季淩嗎?
死不瞑目?
皇兄是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用了嗎?
雲蘿茫然的看著夏雲昊,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夏雲昊麵露急色,雙手抓著雲蘿的胳膊搖晃道:“雲蘿,現在能幫我的就隻有你了!”
“皇兄,您說的他是季淩嗎?”雲蘿的聲音顫抖著小聲問道,難怪一連好幾日都未曾見過他了。
夏雲昊點了點頭,“雲蘿,你清醒點。朕曾經跟你說過的話都是真的,季淩的本名叫季瑤,是個女子。亦是朕心愛之人!”
雲蘿此刻哪裏還管到季瑤是男或是女這樣的問題,她心裏就隻有一個想法,她不想季淩死,於是隔著淚眼道:“皇兄,您一定得救救她!”
“雲蘿,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她有事的!”夏雲昊鄭重的保證道。
雲蘿愣愣的坐在榻上,看著夏雲昊即將離開的背影,連忙起身追了出去,“皇兄,你的病會好的吧?”
夏雲昊沉默了片刻,然後笑道:“傻丫頭,朕是天子,天子是萬歲,萬歲,萬萬歲的!”
雲蘿怎麽看都覺得夏雲昊最後的那個笑是苦澀而無奈的,耷拉著腦袋回了內室,躺在龍榻上,腦子裏一會兒想的是性命垂危的季淩,一會兒是麵色蒼白的夏雲昊,兩個人不停的在腦海裏閃回,龍涎香的味道越來越濃,眼皮也變的越來越重了!
秋瑟是打小服侍雲蘿的,什麽樣的陣仗沒見過?但是帶著皇上出宮那還是第一回呢!一雙手攏在袖口裏不停的發抖,手心裏直冒汗。
眼見著宮門就快下鑰了,秋瑟讓駕車的太監稍微快些,守門的侍衛厲聲道:“何人要出宮?”
“長公主出宮也敢攔,你們的腦袋是不想要了嗎?”“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守衛很自覺的放行了,“屬下有眼無珠,不想驚擾了殿下鳳駕,還望長公主殿下恕罪。”
直到出了宮門之後,坐在馬車裏的秋瑟才長長舒了口氣,讓皇上扮成隨行的太監,自己則扮成雲蘿長公主,隻怕是往前倒五百年,往後倒五百年那也尋不出第二個宮女奴婢能有此機會的吧。
緊張之餘,不由心裏多了幾分得意!
又行了一段路,夏雲昊吩咐道:“秋瑟,你先回長公主府,動靜越大越好,最好讓全府的人都知道雲蘿長公主回府了。”
秋瑟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原本就偷偷摸摸的出來的,又為何要大張旗鼓的回去,但還是依言答應了,“皇上請放心。奴婢打小跟在公主身邊,隻要不看臉,單憑聲音奴婢還是有自信騙過府裏的人的。”
夜色悄然降臨,連帶著白日裏的高溫也盡數褪去,街上雖不複往日裏的熱鬧,但是偶爾也可見在樹下納涼的人們。
榮錄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季瑤,急的跟沒頭蒼蠅似的,在原地直搓手,“秦太醫,你該知道既是咱家請的你,便該知道季小姐是何等重要的人。若是治不好,隻怕咱家與秦太醫你的腦袋都不保啊!”
秦太醫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額頭上已經沁出豆大的汗珠,無論是施針還是用藥,該使的手段他都用了,可是即使是傾盡畢生醫術也隻能保持著病情不惡化,但是想要治愈隻怕是不可能了。
青禾小心的舀起一小勺褐色的藥往季瑤的嘴邊送,隻是剛喂進去,便又全部都吐了出來,急的她立刻就哭了起來,她雖然跟在季瑤身邊不久,但是有幾瑤在,她便心安。
“秦太醫,藥喂不進去怎麽辦啊?”
秦太醫撫著額下長須道:“若是藥喝不進去,隻怕會熬不下去的!”
“誰說熬不下去的!朕要她活著,就算是閻王來了,也帶不走她!”門哐當一聲被推開了,夏雲昊滿臉怒氣的衝了進來,不顧眾人驚訝的神色,一把將青禾手裏的藥碗奪了過去。
仰頭就是一口,藥很苦,難怪這丫頭總是喝不進去。換作是他隻怕也喝不進去的。
榮錄嚇的連忙跪在了地上,“皇上,龍體要緊啊!要不還是奴才來!”
夏雲昊瞪了他一眼,榮錄悻悻的,自覺這樣的差事自己做的確不合適,“季小姐還是未出閣的姑娘,要不還是讓青禾姑娘來吧!”
夏雲昊沒搭理他,直接將嘴裏的藥渡進季瑤的口中,如此反複十幾下才將一碗藥給喂完了。
榮錄知道勸不住了,索性就下去準備些蜜餞,等皇上喂完藥也好去去嘴裏的苦。
秦太醫見狀,知道早晚都是個死,直接跪下去陳情道:“還請皇上恕罪,微臣學藝未精,傾盡全力也隻能保住季小姐的命而已。”
夏雲昊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居然在苦藥味裏咂摸出點甜來,“明天朕就下旨張貼皇榜,我就不信這天下之大,難道連個救命之人都沒有?”
秦太醫沉默了片刻,拱手道:“皇上若能信得過微臣,微臣倒想舉薦一人,前朝太醫院院首秦朗,或許可以救季小姐。”
夏雲昊皺眉死死的盯著秦太醫,“你與他是何關係?”
秦太醫低頭道:“一姓同族罷了!”他也知道提及前朝之人乃是觸了皇上的忌諱,他也隻是想賭一把,就憑皇上深夜出宮來探望加之又親自喂藥的情分,但凡有一點希望他應該都不會放棄的。
夏雲昊大手一揮道:“秦明,我把季瑤的命交給你了。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或者請什麽人,隻要她能安然無事,這太醫院院首之位便是你的!若是她有什麽三長兩短,朕誅你九族!”
秦明鬆了口氣,他至少有九成的機會能得到這潑天的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