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雲蘿的心思
若是問誰人能在京城裏這麽橫行霸道?即使是牙牙學語的稚童也能說出雲蘿二字。而此刻的青雲樓內,掌櫃的哭喪著臉,看著被砸了一地的碎瓷片,心都在滴血,這可都是他費了千辛萬苦才找來的寶貝啊。
雲蘿直接坐在了桌子上,一手拿著鞭子,一手揪著店小二的領子,“你要是再不說,小心我拆了你的骨頭。”
一旁的丫鬟秋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怎麽會有這麽沒眼力勁的人呢?也不看看她家主子是誰?
“這可是雲蘿長公主,你也不想想有幾顆腦袋給長公主砍的?”秋瑟揚了揚小巧的下巴,一指頭就重重的點在了店小二的腦袋上。
店小二也被嚇傻了,被推歪的腦袋就這麽保持歪著,哭著求饒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長公主殿下受罪,可是小的就是個臭跑堂的,哪裏知曉貴客們的行蹤,不過.……”
雲蘿靠近了些,低聲問道:“不過什麽?”
“小的遠遠瞅著那俊俏公子是出門往東去了。”小二覺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這都碰到些什麽人啊?趕明兒還得去城外的靜安寺去燒柱香,好驅驅黴運。
先前那個長的俊秀的季公子,的確出手大方,但是問了去宰相府的路之後,又丟下一句話,說是膽敢泄露半句,就割了他的舌頭。而眼前這個就說要拆了他的骨頭。
他這是找誰惹誰了啊?
店小二既舍不得自個的舌頭,又舍不得自個的骨頭,思量再三之後還是決定撒個小小的慌,暫且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雲蘿一把推開了店小二,然後從桌子上跳了下來,“秋瑟,咱們走!”
店小二揉著摔疼的屁股,長長舒了口氣,總算送走這尊大佛了。誰知道才出了青雲樓的門,秋瑟就道:“殿下,若是咱們就這麽貿貿然的去了,若是與那位公子走岔了,那豈不是遇不上啦?奴婢覺著,既然公子已經在這青雲樓住下了,總不能丟下行禮不要,跑了吧?所以,咱們不如守在青雲樓,來個守株待兔。”
雲蘿凝眉一想,覺得秋瑟的話很是有道理,於是又轉身回了青雲樓。
掌櫃捧著地上的碎瓷片,大哭道:“我的寶貝兒……”
“我不過出去了片刻而已,這是有人過世了嗎?怎麽哭的這麽淒慘呢?”雲蘿的聲音像是催命符似的,嚇得掌櫃的手一抖,手裏的碎瓷片再次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這下好了,修補也修補不好了!
秋瑟清了清嗓子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去沏壺上好的茶來,渴了長公主殿下,你們受得起嗎?還有各式的點心也每樣來點,務必要快,快,快!”
掌櫃的被秋瑟這一吼,也顧不得痛失寶貝的傷心了,立刻連爬帶滾的去後麵安排了。
秋瑟替雲蘿斟了茶,恭敬的遞了過去,“殿下,你若是真心喜歡那位季公子,著人讓他去公主府就是了。您是金枝玉葉,怎可貴步臨賤地,來這酒樓裏等他呢?”
雲蘿難得的露出了小女兒神態,“你懂什麽?他那樣驕傲的人,我若是抬出了公主的身份,就算他奉旨去了公主府,也非真心。再者我堂堂一個未出嫁的公主,招個俊美男人進府,沒的讓前朝那些個老頭抓住了把柄,說我不知檢點,丟了皇家體麵。本公主才懶得搭理那些老學究,讀書都讀糊塗了。這人生在世啊,就得活的痛快,被拘在那些禮數裏,憋不憋的慌啊?”
回去的路上季瑤二人都默契的沒有說話,快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從店內飛出了一個素色碟子,要不是她反應的快,險些就被砸到了。
“居然敢拿這樣的東西來糊弄我們家公主,我看你們這店是不打算開下去了嗎?”
季瑤一進屋就看到個丫鬟打扮的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掌櫃在訓,那指頭都恨不得要戳進人眼睛裏了。
餘光往旁邊的桌子旁一掃,季瑤心裏便了然,有其主必有其仆這句話當真沒錯,隻見雲蘿正垂眸在飲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喲,這是誰啊?這麽大的架子?敢情這天下就沒個說理的地兒了?砸了人家的東西不說句道歉的話,居然還有臉罵人?季某今兒還真算是長見識了。”說著就對著雲蘿拱了拱手,眼裏滿是譏誚之意。
雲蘿沒想到相等的人竟然這麽突兀就出現了,剛喝進嘴裏的茶險噴了出來,匆忙咽下去之後,才埋怨似的瞪了一眼秋瑟。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我,我都等你好大一會兒了!”
對於雲蘿一反常態的樣子,季瑤的心裏咯噔一下,小姑娘,莫不是中邪了?
“你等我做什麽?”季瑤的聲音不冷不熱的。
秋瑟眼睛一瞪,“這可是長公主殿下,請注意你說話的態度。”
青禾最是瞧不上這樣這樣的人,直接嗆聲道:“我家公子素來就這樣,不喜歡的可以離開,也沒人讓你們巴巴的等在這裏。”
秋瑟撅著嘴巴看向雲蘿,若是放在尋常,公主定會為她做主好好懲罰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廝,但是這一次.……
“都是雲蘿訓下無方,讓季公子見笑了!”說完還起身福了福身子,難得的行了女兒家的禮數。
這一幕讓打小就跟在長公主身邊的秋瑟驚的差點連下巴都掉在了地上,這還是她日日伺候著的公主嗎?
雲蘿又嗔怪著道:“秋瑟,還不去給掌櫃的道歉,另外去拿些銀子賠償店家的損失。在有以後若是還這麽莽撞,不知進退,也別怪我不念多年的主仆情誼。”
季瑤挑了挑眉,一掃先前看到顧雲凡的鬱悶心情,饒有興致的坐在了雲蘿的對麵,“不知公主殿下找草民所為何事啊?”
被季瑤灼灼的目光盯著,雲蘿竟然有些慌亂,一顆心小鹿亂撞似的跳個不停,隻得垂下眼簾,不敢看季瑤的眼睛,“也沒,沒什麽事情,就是上次季公子教訓的對,我下次一定會改的。”
季瑤心裏冷笑,改?隻怕是不可能了,單看這滿地的狼藉就知道先前她未回來時發生了什麽樣的事。
“草民與長公主殿下也隻是萍水相逢,長公主殿下不用特意過來跟草民說一聲的。”季瑤起身拱手道:“今日草民也乏了,先回屋休息了。長公主殿下請自便。”說完就施施然的離開了。
秋瑟恨恨的指著季瑤的背影罵道:“大膽刁民,居然敢這麽對我們殿下,等回頭奴婢稟告了太後,定要治他個大不敬之罪……”可是話還未說完就被雲蘿給拉到了一旁。
雲蘿看著季瑤離開時的瀟灑模樣,隻覺眼睛裏都是桃花,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哪裏還輪得到秋瑟在一旁聒噪。
秋瑟連連吃癟,也不好再強出頭,回了長公主府的時候才弱弱的問了句,“殿下,難道您就一丁點都不生氣嗎?”
雲蘿一手托腮,一手絞著鬢邊的一縷頭發,“為什麽要生氣啊?我跟他加上今天也不過見了兩麵,若是他跟旁人一樣對本公主殷切無比,那我倒要好好的懷疑他的用心了。”
說完就自顧的輕笑了起來,末了又道:“秋瑟,去把曆年了母後賞的衣裳都拿出來,我挨個試試。”
秋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問道:“可是.……殿下,那可都是宮裝,你以前不是覺著這些衣服穿的行動不便嗎?怎麽突然……”
雲蘿翻了個白眼,“到底你是公主還是我是公主,如今真是縱的你愈發會做差事了,敢情明兒偌大的長公主府就你一人說的算了?”
秋瑟連忙告饒,逃也似的下去拿衣裳。還沒到門口,就聽雲蘿在身後叮囑道:“今兒的事,我可不希望第三人知曉。若是多嘴讓母後知道了,仔細你的皮。”
“奴婢是公主的丫鬟,自然一心向著公主,必不會多言半句。”秋瑟小心翼翼的表了忠心後,才匆匆的出了內室。
秋瑟將庫房裏的衣服一股腦兒都搬到了雲蘿的跟前,各色的綾羅綢緞,其中不乏雲錦,蜀錦的衣服。
雲蘿看著花花綠綠的衣裳,忙不迭的讓秋瑟幫著更衣,這衣裳少說也得百十來件,從午後開始試,一直到了暮色四合,才勉為其難的選了件明黃色的宮裝。
秋瑟趁著公主沒注意的時候,悄悄的甩了甩胳膊,可憐她這細胳膊細腿的忙了大半天,連口水都沒喝。正暗自鬆一口氣,誰知雲蘿又坐在了妝台前,對著銅鏡照了又照,“秋瑟,你在那磨蹭什麽呢?還不趕快的,看看梳個什麽發髻可以配我這身衣裳。”
秋瑟敢怒不敢言,隻得擠出一抹笑繼續伺候再側。
青禾不滿的嘟囔著,“這什麽勞什子長公主,沒事在青雲樓堵咱們幹什麽?難不成還想報仇不成?你看她身邊那個丫鬟,牙尖嘴利的,一看就是不省油的燈。”
季瑤輕笑道:“都是無關緊要的人,在乎她們做什麽?”
青禾嗯了一聲,到底還是氣不過,轉而又問道:“小姐,既然確認了顧雲凡這個狗賊居然真的還活著,您可有什麽打算?”
冤家路窄碰上了,還能怎麽辦?自然是有仇的報仇,有怨的抱怨。
“再過幾日就是顧雲凡的大喜之日,咱們作為故人,可得好好的去賀上一賀?”眸子裏閃過一絲狡黠的光,斜睨著一旁的青禾。
從青禾這個角度看過去,頗有幾分妖嬈的感覺,竟讓她看的有些癡,良久才道:“小姐,不打算殺了他?”
從那麽高的懸崖摔下去都沒死,這一次,季瑤可不打算輕易的就讓他去死。既然顧雲凡那麽處心積慮的成了當朝宰相的乘龍快婿,成了京城中炙手可熱的新貴。
季瑤想想都覺得痛快,要是讓他能在眾人麵前身敗名裂,不知道彼時顧雲凡臉上的表情會有多精彩呢?這麽一想還真有些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