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出發京城
季瑤窩在屋子裏，以慵懶的姿勢半趴在桌子上發呆。以前迫於身份想要活動的時候總是礙於身份不得不裝作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隻是如今寨子奪回來了，她也堂堂正正的做回了群英寨的大小姐，再也不必掩飾些什麽，卻再也提不起活動筋骨的半分念頭。
世事總是這樣變幻莫測，從前她以為隻要寨子裏的事一了，她就可以跟顧衍做一對歡喜夫妻，遊山玩水，逍遙自在。殊不知這一切都隻是她的一場幻想罷了。
“小姐，大當家派人來請，讓你速速去聚義廳，說是有事要商量。”青禾的聲音淡淡的，表情也淡淡的。兩人都刻意的想避開那些不堪的回憶裏的人和事。隻是有些事，越是刻意，就顯現的越是明顯。
季瑤輕輕的應了聲便不再言語，屋子裏一片靜謐，青禾麻利的替季瑤更衣，率先開口道，“小姐，小河的冰化了，午後咱們去那邊走走唄！權當散散心。”
青禾的語氣有些尷尬，極力的想要表現出素日裏的那種輕鬆歡快，隻是配上滿腹心事的臉，到底也顯得有幾分尷尬。
季瑤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又開口問道：“可說是什麽事了？”
青禾辦事曆來周全，“據說是在寨子外抓到了形跡可疑的人，估計大當家急著找你過去商量吧。”
季瑤匆匆趕到聚義廳的時候，發現除了季虎和堂下跪著的人之外並無旁人，不由皺起來眉頭，“爹，其他幾位堂主呢？”
季虎橫刀立馬坐在虎皮大椅上，大手一揮，“堂下這個人，你可認識？”
季瑤狐疑的打量起來，棱角硬朗，雙目有神，一見季瑤看他，連忙拱手道，“您就是季瑤，季大小姐？”
季瑤茫然的看了看季虎一眼，又點了點頭，“你是來找我的？”
那人恭敬的磕頭，然後伸手進懷裏，季虎雙目圓睜，曆喝一聲，“瑤兒小心”，跟著直接朝著堂下那人撲了過去，氣勢淩厲，迅猛的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
那人滾地葫蘆般的朝後一滾，躲過了季虎的攻勢，連忙把懷裏的信拿了出來大聲道，“我家主子說，隻要季小姐看了這封信，一切就都明白了。”
季虎正欲追上前去，卻被季瑤給喊住了，隻冷哼一聲回了座位上。
季瑤接過那人手上的信，信封上的字體有些熟悉。
“周衍現身，速來京城！”
八個大字，讓季瑤的心顫了顫。原以為這些日子她都釋懷了，隻是再次看到周衍二字，還是沒能忍住。
他欠她一個解釋，而她也想要個明白。握著信的手，指節發白，信紙的邊角險些被扯開了。
“你怎麽找到這的？”
那人拱手道，“主子隻讓屬下帶著信來臨安城外的群英寨找季小姐您，在大山裏轉了好幾天，今兒一大早才被抓了進來。”
季虎接話道，“寨子裏在外巡邏的兄弟，發現有人一直在寨子外逗留，形跡可疑。誰知這家夥一見到我，就說要求見你。這不就讓人請你過來了，這人你還真認識啊？”
季瑤點了點頭，“算的上是朋友吧。”
夏雲昊既然這麽有心，她也不能不承他的情，況且她私心裏總覺得周衍不是那樣的人。且最壞的無非就是她猜測的那樣，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要親口聽他說出這血淋淋的真相。
季虎哈哈大笑了起來，“既然是朋友那就得好好招待，可不能讓人覺得咱們群英寨短了規矩。”說完又吩咐人帶那人下去用早飯。
“瑤兒？瑤兒？”季虎看著走神的女兒，連喊了兩聲季瑤才反應過來，“爹，您叫我？”
季虎拍了拍腦門，他雖然五大三粗的，但畢竟是自家閨女，“事關他嗎？”
季瑤嗯了一聲，將信塞回信封裏，“爹，我想出趟遠門！”
“那個負心人，你去找他幹什麽，不許去！你說咱們群英寨哪點對不起他了，居然如此忘恩負義，說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季虎越說越生氣，直在原地打轉。
季瑤上前安撫道，“爹，咱們群英寨的兒女，凡事總得有個明白。就算他周衍再不是東西，那當初也是實實在在幫了我，幫了寨子。所以，這件事我必須得弄清楚。”
季虎看著女兒如此堅決，歎了口氣也就同意了。要他成天對著一個話也不說，滿腹心事的女兒，他也揪心。
解鈴還須係鈴人，季瑤的心結還是得周衍來解。
季瑤也知道季虎擔心，於是笑著摟過季虎的胳膊撒嬌道，“爹，您就別擔心了。放眼這天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那不是一摟一大把。”
季虎心情大好，撫著女兒的手，“瑤兒說的對，到時候爹廣發英雄帖，來個比武招親，讓適齡的青年才俊都來。隨便拎一個出來，那也比那癱子強。”
又哼唧唧的道，“我們瑤兒這麽好的女人不知道珍惜，將來就讓他後悔去吧。”
季瑤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這個爹平時看起來凶神惡煞的，沒想到也有這麽可愛的時候。
“爹，這件事還是先不要跟我娘說了吧，免得她擔心。”
季虎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那可不行，我答應過你娘，跟她之間沒有秘密的。”
季瑤還真是有些羨慕，撒嬌道，“爹，那您說是女兒重要，還是老婆重要啊？”
季虎被這難題給難住了，撓了撓腦門，擠了半天才擠出一句，“都重要！都重要！”
“爹，我這也是為娘著想，自打從暗牢裏出來之後，娘的身體就大不如前了。爹要是什麽都說了，娘難免會日夜懸心。我這樣一去做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您就跟娘說，我是出去散心了便是。”季瑤笑嘻嘻的求道。
季虎扛不住女兒的柔情撒嬌攻勢，半推半就的就給答應了。等季瑤一走，才驚覺自己上當了。
“青禾，趕快收拾幾件衣服，午後咱們就走。”季瑤才進院門就喊開了。
青禾狐疑的問，“小姐，咱們去哪兒啊？”
“京城！”季瑤埋頭進了屋內。
青禾眼珠子一轉，連忙跟著進了屋子，“小姐，是不是有少主的消息了？”
季瑤頓了一下，“嗯！夏雲昊派人送了消息，說是周衍現下正在京城。”
青禾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麽，隻是嘴唇囁嚅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說少主是冤枉的？說少主不是故意的？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隻帶幾件換洗衣裳就行。等咱們到了京城，估計都得入夏了。”季瑤看著拾掇出三個大包袱，兩個小包袱的青禾叮囑了一句。
青禾左思右想，再三比對之後，終於從五個包袱變成了兩個包袱，饒是這樣，季瑤還是覺得多了，“帶上銀兩就夠了。”又勒令青禾忍痛割愛的將包袱減少到了一個。
午後的群英寨異常的安靜，季瑤帶著青禾快走到出口的時候，才發現莫子衿站在了那裏，翻飛的衣裙遠遠看起來像是要乘風而去似的。
“我就知道爹不靠譜，才將答應的我，轉頭就把我給賣了。”季瑤嘟著嘴撒嬌。
莫子衿嗔怪道，“你這死丫頭，這麽大的事，也不跟娘說。在你眼裏為娘的就這麽不通情理嗎？”
季瑤吐了吐舌頭，窩在母親的肩窩裏，“爹怎麽沒來？”
“他怕自己忍不住哭了，回頭臉上掛不住，躲在聚義廳跟季簡下棋呢。”莫子衿笑的很溫柔。
季瑤柔聲道，“娘，您別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這一趟去也算是了個心結。”
莫子衿握著女兒的手，“娘知道，瑤兒如今是大姑娘了。行事很是穩妥，娘放心！就是想來叮囑你一句，在外好好照顧自己。”
季瑤默默的點了點頭，鼻尖一酸，過了一會兒才道，“有青禾跟著，您就安心吧。等我回來，決對一兩肉都不掉！”
臨安城的街頭依舊繁華，普濟堂的生意也依舊紅火，葛大神色奕奕的在門口迎來送往，遠遠瞧見季瑤來了，連忙上前，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您怎麽來了？快裏麵請，我這就去找師傅。”
有那麽一瞬間，季瑤都覺得自己進的不是醫館而是酒樓飯莊，等人的空檔，有小廝奉了茶，季瑤嚐了一口，是頂好的太平猴魁，看來這個秦太醫還真是有心人。
秦太醫依舊是那副垂垂老矣的模樣，跨過門檻的時候都需要人攙扶著，“季小姐可是身體不舒服了，老夫這就給你把脈。”
季瑤笑而不語，青禾對著秦太醫微微躬身，出去後反手將門關上了。
“算起來秦太醫是我季瑤的救命恩人，有些話我就不繞彎了，若是有唐突的地方，還請您見諒。”季瑤雙眸如電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老者。
秦太醫有些恭敬，“請問！”
“周衍到底是誰？”季瑤冷聲問道。
秦太醫頓了一下之後，“周衍便是周衍。若是他隻告訴你他是周衍，他便隻是周衍。”
季瑤冷哼一聲，低頭喝了口茶。秦太醫歎了口氣，“隻一樣，他待你不比旁人，上次更是不惜以身犯險，就衝這一點，季小姐還是無需多問了吧。”
秦太醫顫顫巍巍出去的時候，還低聲呢喃著：“情乃真情，又何必如此著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