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順水推舟
因著昨夜幾乎熬了一宿，季瑤才回到別院就沉沉的睡了過去，這才睡了沒多久就感覺有人在搖她，皺著眉頭一睜眼就看到急的快要哭了的白芷，心裏頓時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白芷，出什麽事了？”
“小姐，我把，我把人給看丟了。”白芷紅著眼睛哭道。
季瑤的睡意全無，從床上坐了起來，連聲音都顯得有些尖利，“什麽？”說完之後，才覺得自己有些失態。既然事情已經出了，她在這動怒也無濟於事，得趕緊想辦法挽救才是，“白芷，你先別哭，仔細的把發生的事跟我說一遍，越詳細越好。”
季瑤的鎮定似乎感染了白芷，漸漸就止住了哭泣道：“奴婢按照往日的習慣，天不亮的時候就去給他送早飯。誰知道我剛到那，就看到仇五被人給綁走了。”
“看清楚是何人所為了嗎？”季瑤皺眉問道。看來還是她太低估寨子裏這些人了。原本以為藏個人也非難事，如今看來別有用心的人可能早盯著她了。也是瞅準了今日的時機將人給綁走了。
白芷有些猶豫，因為當時天太黑，她也看的不真切。
“沒關係，隻管說！”季瑤催促道。
“奴婢遠遠瞧著那身形似乎是趙堂主。”白芷回道。
趙大元？
季瑤對這個人沒多大的印象，似乎這個人話不多，總是靜靜的坐在一旁聽。季瑤咬牙暗道，看來這會咬人的狗不叫！居然敢破壞她的計劃。
“白芷，你現在立刻去聚義廳看看，那邊有沒有什麽情況？”季瑤不用想也知道，在群英寨這一畝三分的地界上，唯一值得去爭的那就是大當家的位子。更何況堂主之中除了她和季簡之外，其他幾人都是元老級的人物。哪一個甘心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天天騎在頭上。
白芷應聲剛要出門，就碰到了個麵生的人急匆匆的闖了進來，白芷原本心情就不好，於是出言也就沒客氣，“小姐病著，不見客！”
那人倒也機靈，對著白芷姑娘拱手將一個紙條扔進她的懷裏，然後轉身就跑了。
白芷疑惑的打開紙條，看了之後就折身回了屋裏。
”聚義廳有變！速來！“
季瑤雖然不認得這字，但是猜也猜出來是她的二妹再給她遞消息。
“白芷，替我更衣，咱們也去湊湊熱鬧。這大年初一就有好戲看，不看還真是虧了呢。”季瑤輕笑道，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既然有人想拿仇五的事做文章，這個順水推舟的事她何不就裝作不知道呢，再說與其最後由她將人推出去，還不如將計就計去看看這一出窩裏鬥呢。
此時的聚義廳外，越來越多的人聚集了過來。
“咦？這不是，這不是仇五嗎？”
“他當初殺了郭堂主之後，人不是不見了嗎？原來一直躲在咱們身邊啊。”
又有人驚呼道：“是啊！當初那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仇五是顧大當家跟前的紅人啊。”
“是啊！看來要不是有人替他遮著，哪有那麽容易藏的住，咱寨子多大點的地兒，抬頭不見低頭就見的。”
顧雲凡倒也不慌，厲聲喝道：“仇五，你可知罪！”
“人不是我殺的，人真的不是我殺的。”仇五見顧雲凡一開口就想定他的罪，連忙開口辯解。
有人躲在人群裏起哄道：“大當家的，仇五已經被抓到了，你又何必嚇他呢。人是不是他殺的，自有公斷。你這未免也太武斷了些吧。”
又有人在喊，“仇五，他都過河拆橋了，你還幫著他隱瞞幹啥啊？”
這麽長時間，他就跟喪家之犬一樣，不敢露麵，成天的躲在暗處，隻有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敢出來走走，這樣的憋屈日子他過夠了，隻見仇五突然掙脫了押著他的兩個人，站了起來指著顧雲凡的鼻子大叫道：“是他，一定是他。我仇五就是個小嘍囉，跟郭堂主無冤無仇，我幹嘛要殺他，再說了殺了郭堂主我能有啥好處？”
顧雲凡皺眉道：“仇五，你在胡說些什麽呢？那你倒說說，我殺郭堂主有什麽動機呢？”
仇五一時語塞。
“他回答不出來，我來替他說，郭堂主生前在世的時候，最敬佩的就是季大當家，這群英寨換了新的當家的，郭堂主自然是頭一個不滿。所以就有人懷恨在心，伺機將他殺害了。”人群裏有人義正言辭的說道。
顧雲凡倒也不怒，搖著頭直笑，“顧某自知年輕，論資排輩都輪不到我坐上這當家之位。若按剛才這位的說法，我看我第一個該除去的人是方堂主，而非郭堂主吧。”
眾人一陣哄笑。方雲天也紅著臉跟在後頭笑。顧雲凡的話沒錯啊。無論明麵上還是背地裏他可是從來沒給過顧雲凡好臉色。按道理來說，顧雲凡是該最瞧不慣他的。
“倒是這位藏頭露尾不敢露出真身的人，你的意圖才真該好好推敲推敲，你在這裏大放厥詞目的到底為何？我群英寨大亂了，於你又有何益處？”顧雲凡說話的時候特意用了幾分內力。此話一出人群嘩然，有人大喊道：“肯定是外頭混進來的奸細。”
顧雲凡暗道，這麽長時間的大當家可不是白做的，他也有心腹。
白芷扶著季瑤，找了個高處遠遠的瞧著場中央的情況，她就知道依著顧雲凡的聰慧，又豈是一個仇五可以扳倒的，“還好是來了，否則就要錯過這出好戲了。”
“隻是無論這仇五今日站在哪邊，隻怕是沒活路了。”白芷有些惋惜，畢竟這所有的事情她是知道內裏情況的，仇五不過是白白的擔了這些罪名罷了。
季瑤也跟著歎了口氣，“原本是想為他尋個活路的，奈何.……”
“小姐，這小子素日裏可沒少幹壞事，就算今日丟了性命，也算不得冤枉他。就算到了閻羅殿，那也與咱們沒有幹係的。”白芷又改了口安慰道。
既然各執一詞，不明就裏的眾人也就隻能把矛頭轉向仇五，有人逼問道：“仇五，這郭堂主到底是怎麽死的？”更有急性子已經衝到了近前，揪著仇五的衣領，一言不合就要拳頭相加的意思。
仇五隻感覺自己是汪洋大海裏的一尾魚，在這狂風巨浪裏的求著點點生存的機會。
方雲天大吼一聲道：“這都幹什麽呢？”
這一聲氣勢如虹，總算是將所有人給震懾住了。
於是咳嗽了兩聲道：“仇五，咱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麽話你就說。也別怕任何人，我今兒倒是要看看，有我這板斧在，誰敢動你一根毫毛。”
仇五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撇了一眼顧雲凡的表情，他雖然在顧雲凡身邊不久，但是顧雲凡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顧雲凡也笑著道：“對！仇五！有什麽話你就說，隻要人不是你殺的，我一定替你做主。”
仇五這下就為難了，左看看，右看看，這才發現自己的處境。說與不說是錯，說多與說少是錯，幫這邊或幫那頭都是錯。
“不好！”季瑤突然驚呼一聲，險些一個沒站穩摔了下去，好在白芷眼明手快給扶住了。
等站穩之後再往下看的時候，人群已經亂的炸開鍋了似的。
“死人啦！滅口啦！”
顧雲凡也懵了，剛才所有人都在逼問仇五，連他也不例外。隻是這人怎麽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方雲天自然第一反應就朝著顧雲凡的方向看了過去，“你殺人滅口？”
“我沒有，方堂主請慎言。”顧雲凡譏笑道。
混亂的場景在其他堂主一起趕來的時候給鎮壓住了。此時的聚義廳裏，幾位堂主神色各異的坐在位子上，場中央擺著的是仇五的屍體。
“眉心處有個細小的孔洞。是針類的暗器所致。暗器上抹有劇毒，所以他才會突然斃命。”季簡將屍體檢查一遍之後，說出自己的判斷。
趙大元沉思片刻道：“看來這人是蓄謀已久，想要殺人滅口啊。”
“我也這麽認為的。”方雲天粗聲粗氣的附和，一雙牛眼似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座上的顧雲凡。
顧雲凡索性就不看他，這樣的人不足為懼，但是又跟蒼蠅似的令人厭煩。
李全壽打著圓場問道：“方堂主，你是怎麽抓到這個仇五的啊？”
方雲天沒想到李全壽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吱吱嗚嗚的就看向了趙大元的方向。這人原本就不是他發現的，他隻是聽了仇五的話，然後帶著他到聚義廳找顧雲凡這廝算賬的，其他的他哪裏知道。
趙大元忍不住扶額，這真是豬隊友啊！
“我一早就打算來聚義廳拜年，打算拿個頭彩，沒想到半路上遇到個形跡可疑的身影，沒想到抓到了一看原來是潛逃已久的仇五。這準備問兩句呢，這不，方堂主就來了，聽了仇五兩句挑撥之言後，是怎麽勸也勸不住。這不……”
方雲天正準備反駁幾句，說事情不是這樣的。誰知還沒開口，趙大元又道：“方堂主就是這麽個火爆性子，各位不要見怪啊。”說完朝著方雲天使了個眼色。
方雲天雖然不明所以，但是還是悶悶的沒在說話。
顧雲凡見狀，也就借坡下驢道：“既然是一場誤會，解開就算了。況且又是大過年的，鬧開了也不好。依我看對外就說仇五是畏罪自殺，諸位意下如何？”
方雲天僵著脖子還要說話，又被閔華清的咳嗽聲給打斷了。
“就依大當家的意思吧。仇五為求脫罪，不惜用謊言混淆視聽，妄圖挑起群英寨內亂，好趁機尋找生機。無奈最後計劃失敗，隻好畏罪自殺。”閔華清又著意添加了些細節。
仇五的死，在新年的歡快氣氛裏掀不起半點風浪。
晌午時分，家家戶戶開始放起了鞭炮，小孩子們都穿著新衣裳挨家挨戶的開始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