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終相見
顧雲凡回來的時候神色不大好，見著季瑤靜心準備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他素日裏愛吃的，衝著她的這份良苦用心，顧雲凡還是挺感動的，肯為他花心思那才代表她的心裏是有自己的。
“看你的樣子，今兒的日子可不好過吧。”季瑤玩笑著問了句。
顧雲凡輕歎口氣道：“還不是閔華清那個老匹夫，總是揪著葉春柳與季薔的話不放，愣是說我跟季寨主的失蹤有關，堅持要一查到底。”
季瑤安慰道：“咱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要折騰就讓他去折騰唄。難不成咱沒幹過，他還能憑空找出證據，往咱頭上扣屎盆子不成？”
“話雖如此，隻是我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寨子裏就這麽大傳出去了多不好聽啊。”顧雲凡說出了心中的顧慮。
季瑤往顧雲凡身邊坐近了些，低聲的問：“你早上的時候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到底是什麽地方啊？我可都想了一天也沒想出頭緒。”
顧雲凡衝她眨了眨眼低聲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用完晚膳後，顧雲凡把所有的下人都支了出去，又用黑布蒙住了季瑤的眼睛。因為視線受阻，季瑤隻能緊緊的握著顧雲凡的手，每一步都走的特別的小心。
“雲凡，咱們到底要去哪裏啊？幹嘛還得非要蒙眼睛啊？”季瑤不悅的嘟囔著。
顧雲凡解釋道：“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大秘密嗎？一會兒進去之後，你什麽都不用做，聽他們說就可以。”
季瑤“啊”了一聲道：“這麽突然嘛？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準備準備。”
顧雲凡笑道：“這種事不用準備，越靜心準備就顯得越假，索性你就把自己當成他的女兒便是。”
“那你總得告訴我，我到底扮演的是誰啊？”季瑤又問了句。
顧雲凡腳步頓了一下，“瑤瑤。”
季瑤在心裏冷笑，顧雲凡都到了這時候還在騙嗎？連季瑤的全名都不敢說，隻說了瑤瑤這樣的愛稱。是的，季虎總是喊她瑤瑤的。
穿過很長的密道，空氣裏滿是汙濁的氣息，季瑤忍不住咳了幾聲，回聲傳的似乎有些遠，季瑤雖眼睛看不見，但是大致也可以感知到此刻他們在往下走，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地下。
有沉重的石門打開時地麵摩擦的震動聲傳來。又順著台階往下走了一段，黑布被摘了下來，季瑤四下看了看，除了門口處的牆壁上有兩盞油燈發出昏暗的光，照亮一小片的地方。再往裏似乎是一處牢房，但是看不真切。
自從上次顧雲凡來過之後，季虎已經很久沒有再見過姓顧的那個畜生了，如果不是依舊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裏，季虎有時候都會覺得跟生活在外頭一樣，一家人在一起，吃喝都有人送過來。
季虎靠著牆偏頭看著那扇小小的氣窗，約莫一指的寬度，透過氣窗可以看見黑色的天幕上閃著的星子，偶爾運氣好的時候也可以瞧見月亮。
沉重的石門被打開的聲音，像是一把石錘砸在了季虎的心上。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這時候誰還會來呢？
季虎將妻子和兒子攬到身後，警惕的看著牢門的方向。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季虎不用分辨也知道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估計是顧雲凡吧，至於女的一定是那個賤人葉春柳。
顧雲凡手裏持著火折子，跳動的火光閃的季瑤的眼睛有些晃眼。顧雲凡輕聲囑咐著，“暮雲，一會兒去看你。”
季瑤輕輕的嗯了一聲。心裏卻是一陣忐忑不安，馬上就要見到她的父母了。不知道是不是和殘存的記憶裏的模樣是一樣的。
顧雲凡站在牢門外站定，冷眼看著季虎道：“這是我最後給你的機會，如果我再得不到藏寶圖，就送你們一家人一起去地下團聚。”
跟著粗魯的把身後的人拽了出來，昏暗的燈光下季虎清楚的看清那人的臉，那是他的女兒，他的掌珠季瑤。
“瑤瑤，你沒事吧，他有沒有把你怎麽樣啊？瑤瑤你別怕，爹在這裏呢？”季虎怒吼一聲衝到了牢門前，伸手穿過鐵柵欄想要抓住顧雲凡，顧雲凡往後退了幾步，季瑤沒有站穩季虎被拎著也往後滑了幾步。
“顧雲凡，你到底想要幹什麽？”聽著女兒傳來的低低的哭音，季虎睚眥欲裂恨不得將這鐵柵欄給拔起，然後衝到顧雲凡的跟前，把這個畜生給手撕成碎片，然後拿出去喂狼。
顧雲凡冷哼一聲道：“我想要的東西隻有一樣，你若是給了我。我自然放你們一家一條生路，若是還不知變通，死守寶藏的秘密。那就別怪我不念昔日的舊情。”
說完狠狠的將季瑤推在了地上，其實顧雲凡隻是做了個虛推的動作，加之燈光昏暗，季瑤順勢就倒在了地上，季虎一時情急哪裏能看得出這些細節，隻從喉嚨裏發出幾聲怒吼的聲音。
“顧雲凡你他媽還是不是站著撒尿的，有本事不要欺負女人，來跟老子單挑。啊……”季虎的眼睛都充血了，布滿了血絲。
顧雲凡冷笑一聲道：“給你們最後一晚時間考慮。明日一早我若是得不到藏寶圖，你們全家就一起下地獄去吧。”
說完就轉身離開，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轉身道：“她，我留在這裏。也算是報答你昔日的恩情，好好珍惜這最後的時光吧。”
又是沉重的關門聲，季瑤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等確定顧雲凡走遠之後，季瑤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牢門前，輕輕的喊了聲，“爹”。
這一聲爹，喊的季虎眼眶一熱，老淚縱橫，從柵欄裏伸出手想摸一摸將女兒的臉，又發現自己的手很髒，就又縮了回去在衣服上使勁的蹭了蹭，才輕輕的碰了碰季瑤的臉，“瑤瑤，你別怕啊。都是爹沒有用。不能好好保護你們。”
季瑤仔細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滿臉的絡腮胡子幾乎把整張臉都遮住了，看不清原本的容貌，隻是先前他的那個小動作，莫名的就讓季瑤心中一軟，對著季虎磕頭道：“都是女兒的錯，害得爹、娘還有小弟在此受苦。當初若不是我一門心思的撲在顧雲凡的身上，也不至於連累你們到這樣的境地。”
莫子衿帶著季淩從暗影裏走到了牢門旁，淚眼婆娑的道：“傻孩子，都是一家人就不必說那些見外的話。左不過咱們一家去了地下也好做個伴。”
季淩伸手摸了摸季瑤的衣服道：“娘，我也想要新衣服。還想要好吃的。”
季淩的話提醒了季虎，季虎將妻兒往後一攬，神色警惕的問道：“你到底是誰？”他們一家三口在暗牢裏受盡折磨，要不是季淩的話，季虎還沒發現季瑤身上的衣服是上好的衣料製成的，嶄新的沒有半分破損。
“爹，我是瑤瑤。我是您的女兒季瑤啊。”季瑤往前跪了幾下，伸手握著季虎的手。父親的手粗糙，有厚厚的老繭，季虎雖然不明所以，但是看著跟女兒長了同一張臉的人到底沒忍心拒絕。
季瑤將頭靠在柵欄上，又拉著季虎的手放在自己的後腦勺上。
季虎的心裏一震，季瑤後腦勺上的傷是她小時候爬樹摔的，那時候可心疼壞他了，偷偷的還掉了眼淚。這樣隱秘的事情眼前的人都知道，那自然是不會假的。
季虎順勢摸了摸她的頭發，季瑤連忙低聲道：“爹，你放心我會救你們出去的，一定會的。”說完又緊緊的握住季虎的手。
跟著就大聲的哀求道：“爹，您就聽女兒一句勸吧。他答應我了，隻要你肯交出藏寶圖，他就放了我們。到時我們一家四口遠走天涯，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季虎吼道：“你不是我的瑤瑤，我的瑤瑤從來驕傲，不會對著畜生搖尾乞憐的。你也不必再說了，藏寶圖我是決計不會交出去的。有本事就讓那畜生來把我們都殺了。”
“爹，您就聽我一言吧。寶藏那都是身外之物，再重要難道還有我們的命重要嗎？爹……”季瑤跪在地上喊的聲嘶力竭。
季虎端坐在牢裏不為所動，“你爹我雖然隻是一介草莽，但是也知道與虎謀皮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顧雲凡是什麽樣的人，你到現在還沒看清嗎？他說的話豈能盡信？”
躲在一牆之外的隔間裏，顧雲凡聽的臉皮直抽搐，思索片刻便衝了進去將季瑤直接帶離了地牢，她可不能這樣的冒險，別回頭寶藏沒找著，蘇暮雲卻跟他起了隔閡，那麽他的苦心豈不是付之東流，全做了無用功嗎？
“雲凡，是不是我演的不夠好？”季瑤看著顧雲凡鐵青的臉色小心的問道。
顧雲凡笑道：“自然不是的。隻是那人素來食古不化，想要勸服他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成的事。”
季瑤沉默了片刻又問，“那他怎麽那樣說你？”
顧雲凡盯著季瑤的眼睛，解釋道：“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嘛？他隻不過是被關的久了，所以對我這個新任的寨主諸多怨恨罷了，所以才出口汙蔑。你該不會真的相信了吧？”
季瑤搖了搖頭道：“自然是不信的。畢竟我才是與睨朝夕相對的人，你的為人我再清楚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