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異心
錢發財早早的就等在了聚義廳，大當家臨走的時候交代過他，注意寨子裏幾位堂主的動向。大當家回來了，他自然得好好表現，一早就過來守在門外，等著召見。
“是有什麽發現？”顧雲凡一挑眉，看向一臉討好笑意的錢發財。
錢發財恭維道，“大當家果然神機妙算！”
顧雲凡心裏一沉，原本他也隻是出於小心，沒想到還真的有人有異心？“說說吧！”
錢發財拱手道，“屬下謹遵大當家的吩咐，一刻也不敢放鬆。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讓屬下給逮到了……”
顧雲凡有些不耐煩，打斷了錢發財的話，“直接說重點。”
“屬下無意中發現閔堂主最近和趙堂主走的很近，兩人經常躲在屋子裏密謀許久。”錢發財邀功似的說道。
“就這些？證據呢？”顧雲凡沉聲喝道。這錢發財還長不長腦子啊，就憑這兩句話能證明什麽啊？
錢發財清了清嗓子，“屬下自然是有證據的，否則哪裏好隨意誣陷堂主啊。”
顧雲凡頓時來了興趣，他的大當家的位子怎麽得來的，自然也怕怎麽失去。否則也不會把這樣的差事丟給錢發財。
“屬下發現不對勁後，就留心觀察了下，兩位堂主最近都在積極的收買人心。大當家您不在的這段日子，寨子裏對閔堂主的支持可相當的高啊，更有人說大當家您的位子來的不正，早該退位讓賢了。”錢發財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因為顧雲凡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
顧雲凡冷聲道，“那其他堂主可有動靜？閔華清想要成事，寨子裏的人支持是一回事，其他堂主的支持又是另外一回事。”
錢發財直搖頭，“其他堂主倒未發現什麽異常，不過若是換了屬下是閔堂主，若與十成把握，自然也不會去試圖說服其他堂主的。”
顧雲凡點了點頭，吩咐道，“這件事你做的很好，繼續盯著他們。回頭我重重有賞。”
錢發財，人如其名。一聽到有重賞，樂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為大當家分憂是屬下分內的事，不敢貪圖賞賜。”
顧雲凡揮手示意他退下，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將蘇暮雲搞定，隻要寶藏到手，誰還在意這小小的群英寨大當家位子，到時候誰愛做誰做，他還有自己的打算呢？可不僅僅局限於小小的土匪窩。
於是又派人在寨子張羅開來，繡喜服的繡喜服，置辦物品的置辦物品，一時間寨子裏倒是熱鬧非凡。
許是寨子裏許久沒有大辦過宴席，加之又是大當家的大喜日子，自然也就不敢怠慢。
季薔原本還以為中了蛇毒的周衍必死無疑，為此還傷心了好一陣子，沒成想數月之後，周衍居然又好好的回了寨子裏。季薔好生的打扮了一番，又滿心歡喜的跑去找周衍。
“先前聽聞周公子中了蛇毒，人家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季薔直接撲了過去抱住周衍哭的梨花帶雨。
周衍被她突如其來的一抱給抱暈了，隻是無奈身體不便，掙脫了許久才把季薔給推開了，“我這不是好好的活著呢嘛，季姑娘似乎是哭早了。”
季薔哪裏聽得出周衍的弦外之音，抹著眼淚道，“那人家這是高興的眼淚嘛。”
周衍無語，隻得趕緊岔開話題問道，“最近聽外頭似乎根熱鬧的樣子，寨子裏難道有喜事嗎？”
季薔甜甜一笑，“周公子真是耳聰目明，坐在家裏也知道外頭的事。大當家的要成親了，這可是寨子裏的頭等大事，自然熱鬧。”
“成親？那新娘是？”周衍疑惑的問道。雖然心裏早已有了答案，但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季薔絞著鬢邊的一縷長發，“新娘子當然是蘇家小姐蘇暮雲了。”
青禾見周衍的臉色不大好看，連忙連推帶趕的將季薔往外送，“季小姐，周公子他身體不適，平日裏是說不了這麽多話啊。季小姐既然來看過了，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季薔嘟囔著不肯離開，“可是人家剛剛才來，還不想走嘛。”
青禾也懶得跟她解釋，猛的一推把她推到門外，然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了起來。
季薔撅著嘴巴，還想去敲門，但是想起周衍蒼白的臉色便也作罷，反正來日方長，等養好了傷，她再來便是。到時候它也沒有理由將他趕到門外了吧。
“奴婢不是有意欺瞞少主的，還請少主恕罪。”青禾撲通一聲跪在床前磕頭認錯。
前幾日周衍也問過同樣的問題，當時她敷衍著糊弄了過去。
周衍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如今你們愈發的有主意了，一個兩個的都會自作主張了，又何必事後來求我這個沒用的主子的原諒。”
青禾從未見過這樣說話的周衍，帶著自暴自棄般的語氣，“少主，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大傷未愈，若是聽到季小姐要大婚的消息，奴婢怕您……所以奴婢才沒有告訴您實情，還請少主千萬不要生氣。千錯萬錯都是奴婢錯。”
周衍閉上眼睛，輕輕的歎了口氣，側身背對著青禾，“你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季瑤正守在炭爐邊盯著火候罐子裏煨著的人參燉烏雞是她特意為周衍準備的。
青禾抹著眼淚跑進來的時候可嚇了她一大跳，著急的問道：“是不是周衍出事了？”
青禾先是點頭然後又是搖頭，倒擦季瑤給弄暈乎了，抓著青禾的肩膀一陣搖晃，“青禾，好好說話。”
青禾這才止住了哭泣，“少主，少主他聽說小姐您要成親了，就……”
青禾哽咽著，可把季瑤給急壞了，又問，“就怎麽了啊？你這是非要把我急死不可啊？”
“我也不知道怎麽形容，但是就是感覺不大對勁。”青禾憋著一口氣把話說完了。
季瑤也跟著鬆了口氣，“就這事？”忍不住在心裏抱怨就這點事至於哭成那樣嗎？
又問，“不是事先告訴過你，暫時瞞著他的嗎？”
青禾氣呼呼的解釋道，“還不是因為那個季薔。”
季瑤又安慰道，“你先回去吧，他那裏沒有人我也不放心，等晚些時候，我親自過去跟他解釋。”
晚膳時分顧雲凡過來與季瑤商量婚期的事，“暮雲，我讓算命先生挑了幾個好日子，你看看定哪一日？”
季瑤看著紅紙上寫的日期，隨意挑了個臘月二十六。
“其實這樣的小事就不必巴巴的跑來問我了。你自己定就是。我沒有任何意見的。”
顧雲凡卻難得固執的道，“那可不行。這婚禮的流程一樣不能少。你跟著我已經受不少委屈了。我怎麽忍心讓你再受呢，別人婚禮上有的，咱們隻能多不能少。”
季瑤含羞的點頭。心裏卻有了一絲焦躁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越來越靠近真相，所以才不安。
北風呼呼的刮著，聲音像是有人在嗚咽著哭泣。臨出門前白芷雖然為她加了衣服，但是到底寒風刺骨，到周衍那裏時一張臉都被凍木了。
青禾趕緊捧了個湯婆子遞給季瑤，緩了好大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這麽冷的天，你又何必跑這一趟呢？回頭仔細凍著自己。”周衍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初任何情緒。
季瑤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他，濃黑的眉，如星辰般的眸子，好看的薄唇，周衍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除了成親就沒有其他路可以選了嗎？”
話一問出口就後悔了，又想起似乎這個問題他曾經也問過。
季瑤點頭，“唯有最大限度的接近他，才能使他放下戒心，我才有機會救出我的父母。這一點，你一定會懂我的吧。”
周衍垂下眼簾，有些事情明白是一回事，懂又是另外一回事。若是易地而處，他也會做出如季瑤般的決定。
但是站在周衍的角度，站在一個男子的角度，他有些恨自己的無能，也無法正視季瑤做的決定。
他的內心得要多強大才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季瑤嫁給另外一個男人，哪怕明知是逢場作戲。
季瑤的指間帶著很重的霜露氣息，撫在他的臉上涼涼的，“周衍，我答應你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
周衍情急之下反問，“洞房花燭夜，你如何能……”
季瑤看著周衍著急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附耳低聲的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溫熱的氣息扶在耳畔，周衍的耳垂一陣滾燙通紅，他有些不敢直視季瑤的眼睛，也不該如此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瑤兒，那你萬事一定要小心。在這裏我能做的就隻有不給你添麻煩而已。”周衍垂下眼簾，語氣一陣落寞。
季瑤輕笑，“在我的地盤，自然是換作我保護你了。”
周衍為她付出的已經夠多的了，無論哪一件都是她一輩子也還不清的恩情。
周衍難得玩笑，拱手道，“周某初來乍到，還請季大當家的多多照顧。”
季瑤也笑著回禮，“好說，好說！”
此時一輪彎月自雲層後悄悄的探出腦袋，然後又迅速的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