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一對泥人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季瑤沒好氣的回道。這下輪到周衍吃癟了。哪裏有女孩子家的這樣的直接，這樣詞的也能脫口而出，真不愧是土匪寨子裏出來的人才。
簡坤很識相的站著遠了些，免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周衍手上的青筋暴露，顯然也在極力的隱忍著，“我想要進群英寨的事，你已經知道了。你不需要插手，隻要適當的時候吹吹耳旁風就行。”
季瑤不悅道：“你這什麽意思啊？別忘了我也隻是階下囚啊。哪裏有資格去吹耳旁風？”
季瑤說的篤定，雙手環在胸前站在周衍的身前。今日的她跟那日初見的時候一樣，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袍，隻是頭發用根玉簪固定在了頭頂，不似那日紮了高高的馬尾。
“顧雲凡待你如何，還真當我不知道？”周衍戲謔著反問道。
季瑤感覺周衍的話說的陰陽怪氣的，心裏的火又蹭蹭的冒了起來，“我跟他男未婚，女未嫁，怎麽樣都可以。用得著你來提醒。”
周衍見季瑤承認的這麽直白，心裏閃過一絲不快，平靜道：“若是有些人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那就隻能怪我有眼無珠了。”
從前的季瑤被顧雲凡的美色所迷惑，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若是她再次犯下這樣的錯，別說周衍，就連她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難道在周爺的眼裏，我就是個這麽膚淺的人？”季瑤冷聲問道。
周衍看著手中的謎題，“是不是你自己清楚。路是自己選擇的。隻要將來別後悔就行。”
季瑤怒吼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其他的就不勞周爺煩心了。”
周衍心中納悶不已，明明是她先挑起的火，自己不過是隨口回了幾句話而已。怎的他未動怒，她到像是炮仗一樣，給個火星便要炸了一樣。
孔老夫子有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然不假，女子的心思當真是捉摸不透啊。
周衍也知道再繼續這個話題，估計季瑤就得衝上來揍他了，於是轉了話題道：“季小姐，除了吹耳旁風之外，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我想要找出群英寨的入口。”
“你可知此中的難度何其的大，這麽多年多少人打群英寨的主意，都未如願。你又……”季瑤話還未說完，就察覺到了不對。
她是群英寨的大小姐，為何周衍要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按道理來說，周衍不是應該直接問她才對啊？
“你怎麽知道的？”季瑤突然感覺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冷聲問道。
周衍回道：“猜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連群英寨的入口也不記得了。否則你不會想出這樣的計劃，而不是直接朝我借人將顧雲凡給一舉殲滅了。如此舍近求遠的法子，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你找不到回群英寨的路。”
季瑤長舒了口氣，原來是這個原因，她還以為周衍發現了她不是季瑤的秘密了呢。正準備解釋的時候，被周衍打斷了，“別跟我說是為了保存群英寨現有的力量，也別說是為了你父母的安危。這些我都不在意。既然我選擇幫你走這一步棋。就沒後悔過。”
季瑤想了想，還是找了個理由搪塞了一下，“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你應該知道的，若不是你，我早已經死了。”
周衍修長的手指敲著大腿處，“所以，你願意幫我嗎？”
季瑤點了點頭，“我說過，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你說的。我都會答應。”
“你就不問問該如何幫嗎？”周衍挑眉問道。
季瑤輕笑道：“我腦子又沒燒壞，簡坤既然給了我那東西，我隻要按要求做了，其他的你們自然會安排妥當的。”
周衍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看了看季瑤。季瑤翻著白眼暗道，她又不是傻，這點事情的想不明白，她還憑什麽救出父母？
老板見周衍空拿著謎題又不猜謎，隻顧著和邊上的人敘舊，上前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想了這麽久可有答案了？”
周衍這才想起來手裏還一直攥著一道謎題，於是讀道：一輪明月藏雲腳，兩片殘花落馬蹄。
然後將謎題扔到季瑤的懷裏，對著老板道：“這謎底太簡單了。我家仆人都能答上來。”
周衍衝著老板使眼色，示意讓老板去問季瑤。季瑤心裏冷笑，若是考詩詞歌賦什麽的，她必定認栽，但是謎語，她還是有幾分的把握的。
前世的她對謎語和腦筋急轉彎可都是情有獨鍾，雖算不上精通，但是應付眼前的謎題也是有把握的。
季瑤衝著周衍抬起了下巴，“這是一個字謎題。答案就是狗熊的熊字。老板不知我猜的可對啊？”
季瑤說“狗熊”二字的時候，咬字很重對著周衍說著。
周衍絲毫不在意，收回目光。對著老板道：“老板，那我們的獎勵呢？”
老板笑嗬嗬的從裏麵拿出一對泥人恭敬的遞到周衍的手裏。其實按著規矩，猜對五道謎題才能送的泥人。隻是老板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早已練就了火眼金睛，自然明白什麽時候該做順水人情。
泥人約莫半指大小，惟妙惟肖的拱手作揖的姿勢，竟是仿照金童玉女捏出來的。
周衍看著立在手掌裏的兩個小人，心裏莫名的想起了個成語：承歡膝下。跟著又想到若是有這樣冰雪可愛的兒女，哪怕給他無上的權利，亦是不願換的吧！
回過神的時候，突然感覺脖子處有癢癢的感覺。斜睨著眼就瞧見季瑤正探著腦袋好奇的看著他手中的泥人。
縈繞在鼻端的淡淡香氣，讓周衍的心如同鼓舞士氣的戰鼓一樣，砰砰的震天響。無端的心裏便生出一股煩悶，伸手將季瑤給推開了些，冷聲道：“我不喜歡別人靠的太近。”
季瑤隻覺得泥人可愛，也沒想那麽多，更別提什麽男女大防了。如此好的興致突然被打斷，於是也不悅的回道：“難道簡坤也不行嗎？還是周爺您隻是不喜歡女子靠近？”
季瑤又故意的更靠近了些，四目相對，鼻端相抵，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灼熱的鼻息。
周衍猛然將輪椅往後退了些，然後將手中的泥人扔到季瑤的懷裏，頗為不耐煩的道：“給你！”
周衍雖陰沉著臉，但是卻掩蓋不了那好似晚霞一般的紅暈，他原本就生的比一般男子更白皙些，被這紅暈一襯托，愈發看起來像是熟透的果子一樣，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季瑤叉著腰，笑的前仰後翻，肆意暢快。心裏道：人人都說周衍是個怪脾氣的，在她看來也是凡夫俗子一個嘛。頂多也就算個好看點的凡夫俗子。
季瑤輕咳了兩聲，止住了笑意，將手中原本一體的泥人娃娃給硬生生掰斷了，然後左右看了看，將其中的那個小女孩泥人扔回給周衍，“我這人從來不貪心，這道謎題你選的，我解的。自然合該一人一個。”
季瑤很小心的掏出一塊絹帕，仔細的將泥人裹了起來，然後收進了懷裏。周衍也不明白原本自己該動氣的，為何在看到季瑤垂眸認真的樣子時，就再也提不起半分怒氣，笑道：“既然那麽喜歡，為什麽不兩個一起留著？”
季瑤笑的俏皮，道：“自然是我這個人通情達理，懂得分享唄。所以這個泥人你可好好保存，千萬別辜負我的一番心意。”
季瑤說的隨意，但是周衍聽的卻有心，多年前似乎也有個明眸善睞的女子也曾對他說過同樣的話。
隻是命運使然，到底還是走上了不同的路。
季瑤敏銳的察覺到周衍的變化，“今宵有酒今宵醉，若不痛快玩一場，哪裏對得起這天上的圓月，哪裏對得起這熱鬧無比的元宵佳節。”
說完就自顧的推著周衍往熱鬧的人群裏走去。簡坤原本還想叮囑幾句，但是季瑤動作迅速，想開口時已經來不及了，隻得帶著手下的人連忙跟了上去。
周衍依舊沉浸在回憶裏，全然沒有感受到周遭的節日氛圍。他的身上似乎自動生出了一層透明的隔膜，將外界所有的一切都擋在了外邊。
季瑤這裏的一切都很感興趣，樂此不疲的擠在如潮水般的人群裏。
“誰？”季瑤正聚精會神的看著舞獅，一個男人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於是下意識的喝問了一聲，將手裏的東西扔掉就要反擊。
顧雲凡原本坐在茶樓裏喝茶，不經意在人群裏瞧見季瑤似乎推著一個人往人群裏擠，按捺不住心裏的疑惑，於是找了過來。
“暮雲，你可讓我一頓好找啊。”
季瑤的手都快要覆在來人的手上，想要給身後的人來個過肩摔。隻是原本攢了力的手，在聽到顧雲凡的聲音之後，便換成了輕輕的握起顧雲凡的手，然後轉身笑道：“讓顧大當家擔心了。是暮雲的不是。”
顧雲凡眼底閃過一絲狐疑之色，然後神色如常的笑道：“你的安全自然是最重要的！”
季瑤暗道好險，但是心裏還是不由的泛著嘀咕，依著顧雲凡的謹小慎微的性子，她剛才的舉動顧雲凡就當真沒有看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