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中毒
顧雲凡剛睡下沒多久，便被外麵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了，不悅道：“有事明天再說！”
誰知門外傳來的是綠蘿焦急的聲音：“大當家的，不好了。蘇小姐中毒了!”
顧雲凡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迅速的穿好了衣服，不由分說的拉著綠蘿往外走，冷聲道：“我晚間一直跟蘇小姐在一起，也未見有異常之處，這才多大會兒的功夫，怎麽就中毒了呢？”
綠蘿幾乎要小跑著才能跟上顧雲凡的步伐，“具體的奴婢也不清楚，隻是奴婢來報信的時候看了一眼蘇姑娘，隻怕是不大好呢！”
顧雲凡忽然停住了腳步，愣在原地。怎麽會這樣呢？老天是在耍他玩嗎？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按照他的意願在一步步的實現。若是蘇暮雲此時死在了群英寨，那他前翻的種種豈不是白費了嗎？
顧雲凡額上青筋暴露，袖口下的雙拳緊握，抬頭望著墨色的天空，發誓道：“就算是天不佑我，我也要逆天而行。”
所以，蘇暮雲一定不能死！無論用什麽代價他都要保住她。
綠蘿隻顧著回話，也就沒在意。誰料想顧雲凡突然停住了步子，一頭便撞在了顧雲凡寬厚而溫暖的背上。綠蘿揉著額頭，心裏卻暗自竊喜。抬頭看的時候正看到顧雲凡神情猙獰的看著夜空，渾身上下散發著肅殺之氣。
“去將寨子裏所有的大夫都請來。”顧雲凡再開口說話時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是聲音卻依舊緊繃著。
才跨進院子裏，便聽到屋子裏傳來陣陣的抽泣聲，以及雜亂的腳步聲。顧雲凡伸手撫在額頭上，定了定神之後，才進了屋子。
床上躺著的女子麵色蒼白，嘴唇隱隱泛著黑紫色。頭發微微有些淩亂，哪裏還有幾個時辰前那粉麵含春的俏皮可愛。
顧雲凡心裏咯噔一下，果然是中毒了？隻是蘇小姐在寨子裏幾乎很少出門，也未曾聽說與人起過爭執，有過恩怨？思及此處，顧雲凡的心裏冒出一個念頭，難不成下毒之人最終的目標是他？
“青禾姑娘，蘇小姐現在怎麽樣了？”顧雲凡柔聲的問道。
青禾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轉身便跪在顧雲凡的跟前，不停的磕頭道：“求求大當家救救我家小姐吧，青禾給您磕頭了……”
顧雲凡看著被嚇的六神無主的青禾，俯身將其攙了起來道：“青禾姑娘放心好了。就算是拚了命我也會救暮雲的。我有些話想問問青禾姑娘，這邊請!”
顧雲凡做了個請的手勢，青禾跟著顧雲凡到了外間，皺眉問道：“我與暮雲分開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怎麽不過數個時辰就中毒了呢？她回來之後有無接觸過什麽可以之人？或是吃過什麽東西？”
青禾直哭的不能自已，肩膀不停的聳動著，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上來。眼淚斷線珠子似的往下落。
顧雲凡有些著急，聲音不覺嚴厲了些道：“青禾姑娘，事關暮雲的生死，還請你仔細想想。遲了隻怕就晚了。”
青禾被顧雲凡這一頓嚇唬，才止住了哭泣，回憶道：“奴婢見小姐一直沒回來，就在院子外等著，小姐回來的時候人是好好的，奴婢看的出來小姐今晚很高興，一回來就吵嚷著肚子餓，要吃點宵夜……”
青禾的話戛然而止，臉上露出驚恐之色，紅唇不住的顫抖著大喊道：“一定是那碗八寶甜酪！對，那八寶甜酪一定有問題！”
青禾緊緊抓住顧雲凡的手臂道：“大當家的，你一定要替我家小姐報仇啊…”
顧雲凡的眉頭緊皺，問道：“可知那八寶甜酪是誰送來的？”
青禾的眼神有些茫然，搖了搖頭道：“往常都是綠蘿姐姐負責小姐的飲食。隻是這回送甜酪來的卻是個生麵孔，又一直低著頭。”
青禾有些自責的扇了自己兩個耳光，哭道：“都怪奴婢不夠小心！否則小姐也不會…”
兩道清亮的耳刮子聲，聽的顧雲凡嘴角直抽抽，可見青禾打的有多重，心裏有多內疚。顧雲凡安慰道：“青禾姑娘，你也別太自責。那送甜酪之人可說什麽話？”
青禾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顧雲凡道：“說了，說是大當家你讓送過來的。奴婢當時還覺著大當家真是細心，想著小家在外麵吹了風，回來吃點熱乎的也好安寢。早知道我該檢查檢查的…”
顧雲凡脫口回道：“可是我沒有讓人送什麽甜酪啊！”
青禾詫異的啊了一聲。顧雲凡暗罵道，這定是有人借了他的名頭行下毒之事。
“青禾，裝甜酪的碗還在屋子裏嗎？”顧雲凡問道。
青禾點頭，然後往裏屋走去，卻發現桌子上空落落的，哪裏還有什麽碗？
“因著太晚，奴婢就躲懶想著明天再收拾。將碗放在了桌子上，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呢？”青禾將裏間和外間都找了個遍，不解的說道。
顧雲凡冷哼一聲道：“這些人倒是好算計，下了毒自然要銷毀贓物，肯定是趁亂給拿走了。否則這好端端一個碗，還能長腿自己跑了不成？”
青禾原本止住的淚，又忍不住下流，“我家小姐自打到了寨子裏，何曾與人結怨？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竟也下得去手…”
青禾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扶著桌角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說話間，大夫搖著頭從裏間走了出來，領頭的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對著顧雲凡拱手道：“大當家的，我等醫術淺薄，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青禾一聽這話，嚇的連哭都忘記了。跑到床邊拉著季瑤的手不停的低聲說著話。
“小姐，你不要嚇青禾啊。青禾以後一定聽話…”
“小姐，奴婢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快起來吃啊…”
……
顧雲凡一把揪住老者的領口，冷聲道：“治不好暮雲，老子要了你們的命！”
其他的幾位大夫見狀，連忙跪倒在地，“回大當家的，您就算將我們都殺了，也於事無補啊。我們隻能以野山參暫且幫蘇小姐吊著命。眼下隻有送蘇小姐去臨安城醫治了。若是遲上半步，就算大羅神仙也難救啊。還請大當家的盡快定奪。”
顧雲凡鬆開了手，對著手下喊道：“來人啊，備馬！”
顧雲凡翻身上馬的時候，東方的啟明星正散發著點點的亮光。薄霧彌漫的早晨，疾馳的馬背上，季瑤軟軟的靠在顧雲凡的懷裏。
顧雲凡雙手拉著韁繩，不時將季瑤搖搖欲墜的身子扶穩。風吹亂了長發，一縷一縷的劃過顧雲凡的臉，有淡淡的香味。
隻是此刻的顧雲凡哪裏有心思享受這軟香在懷的豔福，一雙眼睛緊盯著前麵的山路，精神緊繃，薄唇微抿。
等到臨安城的時候，天剛蒙蒙亮。顧雲凡也顧不得許多，揚起的馬鞭不斷的抽在馬背上。
好在清晨的街道行人較少，否則隻怕是要出事的。
普濟堂是臨安城裏最大的藥房。坐鎮館內的乃是前朝退下來的禦醫秦太醫。這一日天還尚早，普濟堂的大門就被拍的震天響。
藥房的學徒葛大打著哈欠，嘟囔著抱怨道：“敲，敲，敲…趕著去投胎嗎？”
大門被打開的時候，一個形容冷峻的男子懷裏抱著個奄奄一息的女子往裏衝了進來，葛大被這大力一撞，一屁股摔倒在地。
“快點來人啊，救命啊……”顧雲看著大門打開便抱著季瑤衝了進去，連撞倒人也沒在意，隻大聲的喊著。
葛大見慣了這種事情，揉著屁股不緊不慢道：“先將病人送到屋子裏。我去請師傅。”
顧雲凡見葛大一副不上心的樣子，冷聲道：“要是耽擱了救命的時間，我一把火燒了你這普濟堂。”
葛大在藥房當學徒已經兩年，識人的本事還是有些的，看著顧雲凡通紅的帶著殺氣的眸子，知道來者不善。連忙帶路先將病人安置好，然後麻溜的去請了秦太醫。
秦太醫畢竟是宮裏出來，那可是服侍過先帝的人，性格自然倨傲。先是瞥了一眼顧雲凡，道：“閑雜人等出去，老夫診脈需要清淨。”
顧雲凡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上似的，這個秦太醫居然還在這裏擺譜？於是單手就掐住秦太醫的脖子道：“再廢話，我就先擰斷你的脖子，再燒了這普濟堂。”
秦太醫感到顧雲凡身上傳來的殺氣，以及脖子上傳來的力度。也知道自己碰到硬茬了，隻得放低身段道：“隻要人還有口氣在，老夫便有把握救人。”
顧雲凡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道：“那還不趕快救人！”
秦太醫應了是，先是把脈，然後又翻了翻季瑤的眼皮，不時發出嘖嘖的聲音，一番診斷之後，才摸著額下長須道：“若是老夫診斷無誤的話，這位姑娘中的乃是蝴蝶鱗之毒，此毒乃是用玉帶鳳蝶的鱗粉製成，中毒之人若不及時醫治會腸穿肚爛而死，死狀極其恐怖…”
顧雲凡冷聲道：“我隻問一句，能治還是不能治？”
秦太醫看著顧雲凡那幾乎要吃人的模樣，若是自己回了不能治，隻怕立刻就被擰斷脖子了吧！
“治，自然是能治的。少俠放心就是。”
顧雲凡的心頭大石這才落下，長舒了口氣道：“在下也是救人心切，多有得罪之處，還望秦大人海涵。”
說著便拿出一錠銀子塞到葛大手裏，“好生伺候著，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
葛大喜滋滋的收下了，早上摔跤的事情早就忘到了腦後。
“需要用什麽藥材，隻管挑最貴最好的。銀子方麵不用替我省。但是隻有一樣，你們得還我一個健健康康的大活人。”顧雲凡強調道。
秦太醫撫須笑道：“我這也不能自砸招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