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這回輪到林君曜發愣了,他望著龐佳一的眼神有些深邃,那視線令她有點兒羞窘。
她慌張的垂下眼眸,拿著包包。幹咳了一聲,試圖解釋,“我……”
“你知道一個女人邀請一個男人留宿是什麽意思嗎?”
林君曜拉住她的手腕,迫使她抬頭望向他。
龐佳一嘴唇有些幹,眼神閃躲不肯直視他,“那個,我是覺得天太晚了,開車不安全……”
這個所謂的借口,簡直爛到家,她甚至不敢抬頭看看林君曜此刻的表情。
林君曜盯著她看了幾秒,才鬆開手,解開安全帶,輕聲道,“我送你上去吧。”
龐佳一鬆了口氣,趕緊跳下車追了上去。
林君曜心很細,龐佳一是那種很保守的女人,不然他們也不會從他求婚到現在,一直沒有逾越最後一步,今天她突然這麽反常,倒是讓他有點兒懷疑了,她應該是遇見了什麽事。
這麽想著,他就握緊了她的手。
走廊上很安靜,隻有洗手間偶爾還能聽得見水聲,這個時間,上晚班的人也都該回來了。
等開門進去,林君曜就皺起眉,“這裏暖氣不是很足,晚上睡覺冷嗎?”
龐佳一將包放在衣架上,從鞋櫃裏拿出一雙男士拖鞋遞給他,“今天市政的暖氣管道維修,所以升溫有點兒慢,明天就好了。”
林君曜換上鞋,歎了口氣道,“我真是頭一次見你這麽倔的女人,明明你是我未婚妻,住我那裏有什麽不好,非要來這種地方受罪。”
龐佳一笑而不語,走過去將熱水壺燒上,扭頭對他道,“你是喝茶還是喝檸檬水。”
“都行。”
“那就喝檸檬水吧,晚上喝茶不利於睡眠。”
龐佳一說著,將自己用蜂蜜的醃好的新鮮檸檬泡了幾片在水壺裏,招呼他坐下。
林君曜看了一眼茶幾上的文件,蹙了蹙眉,“剛開始上班,工作量就這麽大?”
“還好,這裏麵有一部分是以前的病例,我想整理一下,以後查閱的時候方便。”
正聊著,有人叩了叩門。
龐佳一下意識的蜷縮了一下手指,唇角微微緊抿起來,跟林君曜示意了一下,轉身走去開門。
她握著門把,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拉開。
“笑笑,你怎麽回來這麽晚,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慕雲深語氣很是擔憂,仔細打量她之後才鬆了口氣,“今天加班嗎?吃飯了沒。”
他說著,從背後拿出一個保溫盒,衝她笑了笑,“幸好我提前有準備,現在還熱著,你最愛吃的水煮魚。”
龐佳一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收緊,沒什麽表情的望著他,緩緩道,“我今天沒加班。”
慕雲深愣了愣,下一秒,就瞧見擺放在門口的男式皮鞋。
他心口一震,臉上的笑意慢慢僵住,房間裏,一個男聲淡淡的響起,“一一,誰在哪兒?”
慕雲深臉上血色瞬間褪盡,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龐佳一,嗓子像是堵著什麽東西,好久才發出聲音,“誰在裏麵?”
龐佳一心裏一陣絞痛,她掐緊手指,淡漠道,“跟你無關。”
她說完就要關門,慕雲深突然發力一把推開門。
龐佳一被撞得頭昏眼花,反應過來的時候,慕雲深已經闖了進去。
林君曜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看文件,他腳下是一雙棉質拖鞋,顯然是這個家的主人給他準備的。
這麽晚,一個男人在一個女人家裏遲遲不走,鬼也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
一瞬間,他就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滿臉的狼狽不堪。
他雙眼赤紅的盯著林君曜,像是被入侵領地的野獸,渾身都犯法者駭人冷酷的氣息,似乎小一秒就會對人露出尖利的獠牙,將對方撕碎。
龐佳一看得心裏發慌,猛地上前攔在慕雲深麵前,冷著臉道,“慕雲深,你又想幹嘛!
”
慕雲深慢慢的轉過臉,充滿血絲的雙眼深深的望著她,嗓音沙啞道,“你今天回來這麽晚,就是跟他在一起?”
龐佳一深吸一口氣,“這跟你沒關係,這是我家,請你出去。”
慕雲深仿佛沒聽見一方,低低的問道,“你知道今天什麽日子嗎?”
龐佳一沒說話,她甚至有點不敢去看慕雲深的眼睛。
“今天是我們在一起三年的紀念日,”他明明在笑,但是那個眼神卻比哭還讓人心疼。
“我買了花,我親手做的水煮魚,我不敢跟你打電話,我怕你不想聽到我的聲音,我像個傻瓜一樣,在這裏等了你整整一天,而你,卻在跟別人約會,你到底還想讓我怎麽做?”
“我沒有要求你做什麽,”龐佳一平靜的開口,“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們之間不可能了,隻有你自己一直以為我實在跟你開玩笑。”
“對,”慕雲深嗤笑一聲,“我他媽就是犯賤,為了你,我冒著被人拍到的可能,跟著你住在這裏,為了你我才願意去改變自己,可現實是,無論我做什麽,你都不願再看我一眼,因為你根本就不想要我了!”
他難過的心都在發疼,“你真的愛過我嗎?”
龐佳一的心一陣陣發緊,她強迫自己冷下心腸,淡漠的看著他,“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啪——”
保溫盒掉落在了地上,香濃的味道在客廳蔓延開來,慕雲深後退一步,慘白著臉,轉身離去。
慕雲深一走,客廳裏瞬間就安靜下來,隻有地上灑了一地的水煮魚,和滿室的香味,提醒著她,剛剛發生了什麽。
她望著地上的魚湯有些發呆,直到林君曜開口,她才回過神。
“你讓我上來,就是想讓他死心嗎?”
龐佳一坐在沙發上,深深地將臉埋在掌心,好久才道,“對不起。”
林君曜挨著她坐下,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眼睛,“以後,就讓我來做那個守護你的人吧。”
他將她抱進懷裏,輕輕吻著她的發梢,明明那麽溫暖,她的心卻冰涼一片。
那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慕雲深。
她的世界似乎突然間平靜下來,不會有人在夜裏突然敲開她的房門,向她借東西,也不有人一大早站在她門口,隻為給她送上一口熱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