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瞞不住,他如果一早對莫煙說,現在也不至於被顧占軒拿捏住罩門。
但是莫煙對顧家人的態度,如果她知道的話……
他閉上眼睛,朝著門框,狠狠地砸了一拳,該死的!該死的!
他從酒店出來,恢複了情緒,就給莫煙打了電/話。
“開完會了?”
莫煙很快就接了電話。
厲先生“嗯”了一聲,低聲道,“早飯吃了嗎?”
“早就吃了,你今天不是請假了,怎麽還去公司。”
“最近在競標,工作很忙。”
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莫煙“哦”了一聲,抓抓了把頭發,低聲道,“那不然,我陪媽去看張大師?
”
“不用,已經忙完了,我很快就趕過去了,你——
”
他頓了一下,“好好在家裏,別亂跑。”
莫煙笑了笑,“你怎麽跟叮囑小孩兒一樣,我能跑哪兒去?”
厲先生卻沒笑,他張了張嘴,最後隻是說道,“等我回來。”
“回來給我捎個紅燒蹄膀。”
“饞了?”
“是你兒子饞了。”莫煙義正言辭的糾正。
厲先生低低的笑了笑,聲音溫柔道,“好。”
莫煙耳根子熱了熱,這叫什麽,“笑聲殺”?一個笑,就將她給秒殺了,厲先生的笑聲,簡直不能更性感。
掛了電/話,厲先生掃了一眼時間,撥了李湛的電/話。
“看一下最近的航班,訂兩張回溫哥華的機票。”
李湛沒有多問,直接問,“什麽時間的?”
厲先生思索了幾秒,抿唇道,“最遲一周之內。”
“好。”
“等等。”
厲先生叫住他,頓了幾秒,“算了,去吧。”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早點兒離開雲安市,對她也好,他在駕駛座上呆了很久,才啟動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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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雪蓉這段時間的恢複了很多,以前的事,很多也想起來了。
她依舊怕人,但是不會再想以前一樣那麽歇斯底裏,她看著厲景煜的目光,總是膽怯,而慈愛。
張大師的病情比以前加重了很多,他腦子變得不太清明,嚐嚐發脾氣,醫護人員不注意的時候,他就偷偷拿著水果刀刻東西,幾次之後,他病房裏,所有尖銳的東西,全都給沒收了。
找不到活兒幹,他變得孤僻起來,有時候脾氣上來,會罵護工,偶爾會想起自己的女兒,叫著她的名字,然後又慢慢忘記。
張雪蓉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裏麵背對著病房的老人,有些畏懼的朝著厲先生看了一眼。
厲先生超前走了兩步,低聲在她耳邊道,“你不認得他了嗎?”
張雪蓉一片茫然,這個在她生命中,存在時間稍縱即逝的父親,並沒有給她留下過深的印象,現在,她又犯了病,不記得很正常。
“他……是誰?”
她輕聲問道。
張大師背對著門口坐著,埋著頭,不知道在捯飭什麽,背影看起來非常寂寥。
“一個病人。”
他看著難道背影,淡淡的說。
“我認識?”
“嗯。”
張雪蓉皺起眉,有些抱歉道,“我不記得了。”
“沒關係,看看就行。”
既然兩個人都已經不記得了,解釋也沒有必要了,這一麵,就當是告別吧。
張雪蓉沒再說話,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他,直到他累了,躺在床上睡著了,厲先生才帶著她離開。
他將張雪蓉送回去後,並沒有離開,而是一個電/話,將薑琛叫了下來。
薑琛似乎剛睡醒,下來的時候,頂著一頭淩亂的卷毛,穿著工字背心跟沙灘褲,腳上是人字拖,臉上一對兒黑眼圈,顯然是熬夜後遺症。
“你怎麽不上去,非要我下來。”
他低聲抱怨一句,聲音聽起來有些滑稽。
厲先生胳膊支撐在車頂上,視線往樓上看了看,良久,才道,“我已經讓人給你們訂機票了,這幾天,帶她再去玩玩,收拾一下行李,到時候,我送你們。”
薑琛一愣,連忙按住他的肩膀,“等等,這件事,蘇珊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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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跟她說吧。”
“為什麽要我說?”
薑琛怪叫道,“她會難過的,而且,你安排得也太著急了。”
厲先生沒再說話,扭頭關上車門,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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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先生回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了。
莫煙側躺在沙發上睡覺,然後被一陣肉香味給刺激醒來了,一睜眼,就瞧見厲先生正坐在沙發上,帶著一次性手套剝肉。
她怔了怔,揉了揉眼睛,奇怪道,“你幹嘛呢?”
深陷僧抬起眼皮,掃了她一眼,“醒了。”
莫煙點點頭,坐起來,抱著靠枕,驚奇道,“還有這樣吃蹄膀的?”
厲先生白她一眼,“給你剝的。”
說著,將盤子裏剝好的肉,推到她麵前。
莫煙……
雖然這是一件蠻感動的事,但是……
“我最喜歡咬蹄膀骨時候的感覺了,你幹嘛給剝了。”
厲先生……
莫煙將他手裏的骨頭奪過來,將肉推給他,“你吃這個,我吃這個。”
厲先生看著她可憐兮兮的咬骨頭,摘掉手套道,“我再去買點吧。”
“不用不用。”
莫煙拉住他的胳膊,將他拉坐到沙發上,“本來就一身臭毛病了,你還給慣。”
話是這麽說,心裏卻甜滋滋的。
“慣著好,慣壞了,就舍不得離開了。”
厲先生淡淡說了一句。
莫煙笑著道,“你是不是背著我看那些肥皂劇了?開口閉口,都是言情總裁的標配。”
厲先生彎了彎唇角,沒說話。
“對了,今天見麵怎麽樣?張大師還好嗎?”
“不是很好,已經認不得人了,”厲先生平靜地,像是在訴說別人的事,“大約也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麵了,隻是誰都不認識誰。”
莫煙聽著,也覺得傷感起來。
厲先生這世上唯二的兩位親人,全無法給予他最基本的關愛。
她突然心疼起這個男人起來,沒有人生來就是堅強的,堅不可摧的人,往往都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苦難。
他把所有人都護在懷裏,用自己的背為他們遮風擋雨,可誰來心疼他呢?
她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心裏湧起的情緒,久久難以平歇,良久才沙啞道,“你以後,可以依靠我,雖然,我掙得沒你多,長得也不夠結實,生命也不知道哪天會終止,但是隻要我活著,絕不背棄你。”
厲先生摸著她的發絲,輕輕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