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之後便遇見了顧占軒。
那晚,可以說是顧占軒趁人之危,如果沒有這一出,她也許不會那麽快跟顧占軒走到一起。
張雪蓉的一生,可以說是完全毀在了顧占軒手上,而厲崢嶸,則是她跌入深淵的另一個推手。
張雪蓉跟顧占軒分手後,還有兩個多月,她就要畢業了,
當時流產手術,不是醫院隨隨便便就給做的,她當時的情況,也隻能盡可能的拖著,等到畢業之後再說。
那個年代,對於一個二十歲未婚先孕的女人來說,世界充滿了巨大的惡意。
她沒有親人,幾乎是孤軍奮戰。
最難熬的時間裏,她甚至想過回去找顧占軒。
可她的自尊,不容許自己做出這麽掉身份的事。
就在畢業前夕,一個女人找上了她,那是厲崢嶸的太太。
厲崢嶸是半路發家,妻子是家裏父母在鄉下給挑的,厲崢嶸在市裏紮穩腳跟後。才將她連同自己那生活在鄉下的女兒給接了過來。
厲家有個刁蠻千金,這在圈子裏幾乎不是秘密,而很少有人知道,這位刁蠻千金的性格,遺傳自她的母親。
跟所有女人一樣,丈夫一有錢,就擔心他變壞。
厲崢嶸跟女大學生曖昧不清的事,她很早之前就有耳聞,她雖然沒念過什麽書,但也知道無風不起浪這句話。
她就找人查了一下,張雪蓉跟厲崢嶸那些“風花雪月”的事,她很快就知道了,偏偏這時候,她又知道這個女人懷孕了。
她這才決定,跟她見一麵。
她解決的辦法,簡單粗暴,直接要求張雪蓉去診所做流/產手術,事後給她一筆錢。
且不說這個孩子,根本不是厲崢嶸的,就算是,她也沒資格這麽羞辱她。
張雪蓉這個人外柔內剛,一言不合,就沒有必要聊下去,她當場就離開了。
厲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燈,張雪蓉敢這麽駁她的麵子,她當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其實她並不肯定張雪蓉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厲崢嶸的。
她的丈夫是什麽樣的人,她很清楚,他忠於家庭,忠於婚姻,隻是他太優秀了。
一個男人太優秀,往往讓女人沒有安全感,更何況她自己的出身,完全配不上他。
她怕有一天,厲崢嶸真的會像戲裏演的那樣,成為一個負心漢。
所以,她要防患於未然。
她知道張雪蓉有一個即將完婚的前男友,而他前男友即將娶的女人,是劉家的女兒。
這種事,不用她動手,自然有人幫忙解決,她隻在劉家人麵前多了句嘴,劉梅便耐不住性子了。
可她卻不知道,就是因為她多的這句嘴,幾乎毀了張雪蓉的一生。
張雪蓉被劉梅囚禁長達幾個月後,終於逃了出來。
那天如果不是被車上掉下的貨物砸中,也許她的噩夢還會繼續。
孩子安然無恙,她的大腦卻受了創傷,那些暗無天日的囚禁生活,幾乎每晚出現在她的夢裏。
她的性格變得陰晴不定,脾氣時好時壞,厲先生十歲以前的日子,幾乎是暗淡無光的。
別的孩子還在享受父母為他們編織的美麗童年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學著掙錢,為了撿一個瓶子,在烈日炎炎的夏天,守在操場上,盯著那些運動員手裏的瓶子。
張雪蓉好的時候,會出去找工作,或者在家給別人寫字,對聯什麽的,她的字特別好,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她也會對他特別好,教他認字,念書,跟他講一些,他聽不懂的大道理。
不好的時候,她甚至認不出來這是自己的兒子,她像個瘋子一樣,隨手拿著東西,就往他身上砸,然後的清醒的時候,抱著他哭,一遍遍說著對不起。
可下次犯病的時候,她依然會這麽做。
她嘴裏那個叫占軒的男人,成了他童年裏最記恨,最厭惡的對象。
她恨著那個叫占軒的男人,同樣也恨著這個將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
最艱難的時候,甚至需要鄰居接濟。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他見到厲崢嶸。
那個自稱他父親的男人,給了他以前夢寐以求的生活,他們住上了很幹淨的房子,再也不會一頓飯分開兩份,留著晚上吃,他穿上了比別的孩子更漂亮的衣服,讀他求之不得的書。
可他知道,這個人,不是他的父親。
因為他不叫占軒。
可他無所謂,沒有受過餓的人,永遠不知道那是怎樣一種滋味,他不需要真相,也不需要揭開真相,他要的隻是溫飽,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
所以,他從不叫他父親。
當年跟張雪蓉在酒店一別後,他就沒有再見過她。
他心裏是對那個女孩兒有一些異樣的想法,但他還知道自己是一個有家有身份的人。
那樣的了斷,或許不是一個美好的回憶,但至少斷了她的念想,也斷了自己的念想。
他將她完全隔絕在外,不再去關注她的事,以至於,她後來那些遭遇,她完全不知情。
他跟他太太兩個人之間存在巨大的文化差異,越是相處的久,他們之間就越尷尬,越無話可說。
厲太太是個多疑的人,自然而然的就以為厲崢嶸在外麵有個女人。
她找不到任何證據,疑神疑鬼,每天不是查他的手機,就是調查他見了什麽人。
厲崢嶸被她弄得疲憊不堪,兩個人大吵了一架,也正是這次,厲太太說漏了嘴,他才知道當年一些,他不清楚的事。
他心頭一動,就找人去查了這件事,沒想到結果比他想象的,還要離奇駭人。
他無法想象自己的妻子,會做出這麽惡毒的事,也無法接受那個曾經滿腹才華的女人,被折磨成現在這幅樣子。
他滿心愧疚,自己的無心之舉,居然給這個女人帶來了莫大的傷害。
他想補償她,至少要治好她的病。
景煜這個名字,是張雪蓉起的,十三歲之前,他跟她的姓氏,十三歲後,他在厲家落了戶口,隨了厲崢嶸的姓。
張雪蓉的病最早的時候,並不難治,隻是拖得時間太久,再加上這些年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她的抑鬱症已經非常深了。
厲崢嶸心存愧疚,請的是市裏最好的精神科醫生,幫她治療,對他,也是竭盡一個父親的責任。
直到後來厲太太再次找上門,張雪蓉受刺激,跳樓自殺,這種生活才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