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顧占軒眼神冰冷的看著劉梅,俄而,突然冷笑起來,他抿唇道,「你覺得我現在還有可能跟你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嗎?在你將老爺子的葬禮鬧得天翻地覆之後?我跟你協議離婚,是給你面子,既然不同意,那就法庭上見。」
她跟劉梅離婚的事,已經在外面鬧得沸沸揚揚,既然這樣,他還在乎什麼臉面,早就撕破了!
劉梅身體一僵,咽下口中的苦澀,咬牙道,「好,那就法庭上見!」最後一點希冀也被打得七零八落,這一刻,她是真的確信顧占軒心裡從來都沒有她,哪怕生活了三十多年,在他心裡,她也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她虛著身體,踉踉蹌蹌的轉身,臨到玄關處,腳步一頓,扭頭看著丁妍,古怪的笑了笑,低聲道,「祝你好運。」
丁妍心裡湧起一陣寒意,咬緊牙關,垂下眸子,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等到劉梅徹底消失在視線里,顧占軒才鬆開她的手,沉著臉道,「不是讓你早上就離開嗎,怎麼還在這裡?」
這段時間煩心事兒太多,他應酬的時候,不小心喝多了,一回家就發現丁妍在客廳等他,他當時頭腦昏昏漲漲,也沒顧得上管她,今早臨走的時候,就叫她儘快離開,要不是剛剛接到老羅的電/話,他還不知道這女人居然一直到現在都沒走。
丁妍心口一窒,忙道,「我知道你晚上一直睡不好,所以就去摘了些安神的花,在你房間裡布置了一下,希望能改善你的睡眠,沒想到,你太太突然回來,她可能誤會了什麼,我本想解釋的,但是她情緒太激動,我……」
「行了!」
顧占軒皺著眉打斷她的話,「我討厭自作主張的女人,以後沒事,不要來這裡,你是個公眾人物,我不想跟著你上新聞。」
丁妍臉色稍稍一變,這段時間,她其實已經感覺到了,顧占軒對她的態度正在悄悄改變,難道真是是因為正主回來,就不需要她這個替身了?
她心裡漸漸不安起來,她覺得自己像是上了一艘不能回頭的船,只能往對岸走,一旦回頭,就落得粉身碎骨,一無所有。
她收斂起眼中的神色,抿起唇,聲音低低道,「對不起……」
她知道,她垂下眼睛安靜時候的樣子,跟那個女人最像,顧占軒最喜歡的就是這樣子的她。
果然,顧占軒動作頓了頓,嘴唇抿了抿,聲音沉悶道,「讓司機送你回去吧,我有空再去看你,有什麼需要,給盧彥打電/話。」
丁妍點了點頭,伸手幫他捋了捋襯衣上的褶皺,輕聲道,「注意休息,別太累了。」
等她上樓去換衣服,顧占軒才走到沙發前坐下,他沉著臉盯著茶几上的杯子發獃,劉梅不像張雪蓉,她不會讓自己吃虧,官司一旦打起來,他並不佔便宜,銳興的確是屬於他跟劉梅的婚後財產,即便給不了百分之五十,也要大出一次血。
他手裡只握著銳興百分之六十一的股份,如果分給劉梅一部分,那他這個董事長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他那個「好兒子」,那是跟劉梅穿一條褲子的,不一定會向著他,而且,他心裡是瞧不上顧奕辰的,他經歷太少,性子又太過衝動,生意場上不夠狠絕,銳興在他手裡,只怕也難有什麼成就。
丁妍肚子里懷的即便真的是個男孩兒,他怕是沒機會等到他長大。
伸手揉了揉眉心,他眼中掠過一絲煩躁,如果顧奕辰能有厲景煜一半兒能力,他也不至於遲遲不肯把重權交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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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梅從渾渾噩噩的坐著車,回到了蕭潛的公寓,還沒上電梯,就被衝過來的顧奕辰捏住手腕,沉著臉質問,「媽,你去哪兒了,連個電/話都不接!」
她抬頭看了顧奕辰一眼,突然抱著他哽咽的哭了起來,顧奕辰見她這幅樣子,心裡明白了七七八八,他抿起唇角道,「我跟你說過,他心裡最愛的只有她自己,你還去找他做什麼?難道離了他,你就活不下去了?」
劉梅泣不成聲,哭哭啼啼好久,才止住淚水,聲音哽咽道,「你說得對,我早該離婚了。」
她握緊拳頭,咬牙道,「可我就算離婚,也不讓他們好過。」
顧奕辰還沒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劉梅就抬手撫摸著他的頭髮,低聲道,「奕辰啊,兒子,媽一定不會讓你吃虧,銳興只能是你的。」
顧奕辰皺了皺眉,抿起唇角,「媽,我真的都不在乎了,蕭潛靠著自己,不一樣將自己的人生過得這麼漂亮,我不會比他差,也不會讓你過得不如以前。」
劉梅按著他的手,斷斷續續道,「好兒子……兒子……」
莫煙母親,去世已經二十多年了,母親的面容,這麼多年其實在她心裡早就模糊了,只有每次看相片的時候,她才會細細打量著母親的眉眼。
「想什麼呢?」
厲先生打斷她的思緒,她仰起頭,才發現,車子停在了紅綠燈關口處。
扯了一下嘴角,她鬆了松肩膀,低聲道,「有些記不起我母親的樣子了,每年都看,可是年年都覺得陌生,我爸總說我像她,其實不像的。」
「自己看當然不覺得像。」
厲先生沉默了幾秒,接了這麼一句。
莫煙笑了笑,摸著自己的臉頰,低聲道,「我母親長得其實很英氣,我哥其實最像她了,我爸說,她是一個十分較真的人,她會為了尋求一個更好的方案,連續幾夜不眠不休,也許身子就是那時候熬壞的吧,才在生我的時候落下病根兒,那時候我太小,對她的記憶實在是太模糊了。」
她嘆了口氣,伸手捏了捏眉心,「其實每年,我挺不願意去上墳。」
說話間,厲先生的大手突然覆蓋在她的小手上,目光溫和的看著她。溫聲道,「是覺得自己害了她嗎?」
莫煙抿起唇角,良久才道,「我爸他很愛我媽,每年她忌日的時候,那一整個月,他的情緒都不高漲,這麼多年,他也沒從這裡走出來過,我覺得我虧欠最多的還是我爸,這麼多年,他其實都是一個人,哪怕是何彩姍,也從未走進他的心裡。」
車子慢慢啟動,車廂里又恢復了剛剛的靜謐,莫煙望著車窗外,慢慢眯起眸子雙眼沒有聚焦點,顯得有些渙散,慵懶。